黎静静对这个房子的印象已经是十多年前了,这卫生间在哪里,她已经不记得了。
进了屋子,她问了佣人,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陈曦从里面出来,两人碰了个正着。黎静静对着她礼貌一笑,算是打招呼。
陈曦神色淡淡,只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
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黎静静不由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落落姐。”
陈曦只稍稍停了一下步子,像是没有听到似乎,继续往前走。
“落落姐,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陈曦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儿,自然也知道她这一声落落姐叫的是谁。
她终是停下了脚步,暗自吸了口气,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抱歉,我不想错过仪式。”
“但你已经错过了,他们都快结束了。”黎静静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笑的看着她,不慌不忙,淡然自若。
再没有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心虚和愧疚。
看她的样子,是非要跟她单独说话了,就算躲得过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陈曦耸了耸肩,说:“那好吧,你看去哪儿比较合适?”
黎静静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她倒是记得从这里过去有个小门,出去不远处,就有一颗上了年份的树。她还记得,她曾经爬上树,邢司翰和顾落就在树下打情骂俏,结果她一不小心,不但坏了邢司翰的好事儿,还把他砸骨折了。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已经是无忧无虑的。
她笑了笑,说:“你跟我来。”
陈曦没说什么,只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过去,到了那颗树下。
这颗大树的树干似乎更粗了一些,黎静静绕着它走了一圈,陈曦则站在一侧,安静的等着她开口说话。
黎静静斜倚在树身上,笑问:“你还记得这里吗?”
陈曦只看着她,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平淡无波,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想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黎静静等了一会,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便自顾自的笑了一下,说:“我们三个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故事,我听顾景善说你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那我告诉你,在这里我们发生过什么。”
“不必了,我没兴趣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找我过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那时候我大概只是十几岁,总归是不会超过十三岁。我爸爸跟邢家大伯关系不错,那时候我跟翘楚关系特好,所以每周末我都会来这里做客,陪翘楚玩。当然,我也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她对我特别好,长那么大,除了奶奶之外,就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所以我特别特别珍惜这份友谊。”
陈曦挑了一下眉梢,“我并不想……”
黎静静不理她,直接转过身,背对了她,然后继续,“那天,我不知什么原因,爬上了这个树。刚上去没多久,我就看到邢司翰拉着你一块到了这里,你们两个一起坐在树下,原本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慢慢的,邢司翰就靠了过来,与她紧靠在一块。”
“那可能是我第一回见到邢司翰那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生,你是忘记了,但我还记得,那时候他是怎么耍我玩的,压根就没把我当成是个女孩子看待。而且,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他这个小霸王眼里,根本就不分男女,只要是惹他不高兴了,就算是小他好几岁的女孩子,他照样要欺负,照样要打,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我这时候,就没少挨他的打。”
“可他对你却不一样,他在你的面前就成了一个特别羞涩的男孩,温柔,幽默,甚至还会害羞。我一直觉得他是个被人宠坏,没有教养的富家子弟,可在你面前我才发现,他不是没有教养,只是他的教养,只在特定的rénmiàn前表现出来。到了今时今日,我依旧没有看到他在第二个女rénmiàn前,表现出他所拥有的教养。”
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一转头,眉眼之间全是笑意,说:“你知道吗?那天,他根本想亲你的,结果天公不作美,我一不小心从书上摔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害得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手被我给砸骨折了。也会从那天起,我跟你成为了好朋友,不,不该说是朋友,应该说是姐妹。你把我当做mèimèi,我把你当成是我姐姐。”
“你跟翘楚一样,愿意把好的东西跟我一起分享,并且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样子。邢司翰欺负我的时候,你会站出来帮我对付他,只要你一出现,他就不敢对我怎么样了。你可能觉得这没什么,但对我来说,那时候真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候,真的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那时候,我爸爸对我也很好,我以为从此以后我就会过上很幸福的日子,不用在战战兢兢的生活在那个家里,生怕他们不高兴,就会把我送走,送去孤儿院,丢在大街上。”
她晃了晃脑袋,笑容依旧,“不过那时候就算他们把我扔在大街上,我也不怕,我可以找落落姐,我可以找翘楚。总归,我一定不会无家可归,我有朋友,有姐姐。我不会无处可去,我不是没有人爱没有人喜欢的扫把星。”
她自顾自的说着,可陈曦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就就没有改变过,依旧是那抹淡淡的神色,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见她终于停下来,她便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落落姐,那时候我跟邢司翰的事儿,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有多喜欢他,我绝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儿,那时候我一心一意的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姐姐,我很愿意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也绝对不会抢你的东西,抢你喜欢的人。那是黎晋华跟邢家的人串通好的局,为的是陷害邢司翰,利用我去陷害邢司翰。那天晚上,他是被下了药,而我是被黎晋华也就是我爸爸,强行丢进那个房间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也是受害者,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我对邢司翰根本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我甚至还有点讨厌他,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件事?”她说着,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行至顾落的跟前,视线与她齐平,就那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脸真诚,“我今天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邢司翰,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你的邢司翰。而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那天晚上他即便是被人下了药,可他的脑子里依然还是你,只有你。他掐着我的脖子,就差没把我弄死了。”
陈曦转开了视线,喉头微动,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都已经忘记了,我也没打算再去追究以前的事儿。若真的要追究起来,光凭你一个人的说辞,我根本不会相信。除非我记起一切,我只相信我自己的记忆,我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她说着,便抬起眼帘,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所以不管你现在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说的自己有多无辜,我都不会相信。你也不要白费口舌了。”
黎静静紧紧抿了唇,同她对视半晌,便转开了视线,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说:“我说这些,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这件事从头到尾,我没有任何错。所以,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心里想什么,我只要把我的意思传达到,就可以了。至于后面的事儿,你想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但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而报复我,我想我恐怕不会站着给你打。”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你在跟落落说什么!”
话音刚落,邢司翰的声音就从后侧传了过来,听起来中气十足的,倒是一点都不像是车祸刚醒的样子。
两人闻声,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只见佣人推着他快步的走了过来。
他一下就横在了她们两人之间,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抬着头,气势汹汹的看着她,说:“你这个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黎静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扬了下巴,脸上的笑容变淡,神色冷漠,伸手一把挥开了他的手,说:“我只是跟落落姐说几句话。”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你跟你爸爸就是一丘之貉,小小年纪不学好,一个劲的想着怎么害人,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你他妈怎么不去当妓女?”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嘲一笑,说:“我明白了,你爸这是打小培养你当妓女呢!有天赋,真的是很有天赋。看你以前在我家,讨好人的样子,就知道你在男人床上是个什么样了!”
黎静静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两人对视片刻,黎静静勾了唇角,低低一笑,“所以,你十八岁就嫖娼,是吗?别说啊,你当年那架势,可真不像是第一次,动作的熟练程度,让我觉得你是个老手。看来,落落姐没有怪错你,你真是个人渣!不过十八岁,应该已经做了不少次了吧?”
“你!”邢司翰猛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所幸旁边的陈曦迅速揽住了他,“你够了啊!她是个女人你也打?”
“女人又怎么样?她胡说八道!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那样的人,竟然敢说我!”
黎静静突然觉得好笑,双手抱臂,依旧淡定,不由问道:“那么请问,你那时候是第一次吗?”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邢司翰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他真是气的牙痒痒。
紧抿着唇,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等着,你给我等着!黎静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在他要抽回手的瞬间,黎静静一下握住了他的手,笑眼盈盈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你已经让我付出代价了,还想让我再付出一次代价,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上床?你失忆了不要紧,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跟我之间,一共上过多少次床,而你又是怎么不顾生死救我的,你甚至还跟我说过对不起。”
他眼眸微瞠。
黎静静嘴角一挑,侧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邢司翰,十三年之后,你都已经爱上我了,你跟我说什么代价?”
这声音虽轻,站陈曦就在他们身边,自然是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
黎静静松开了手,在他暴怒之前,退开了几步,躲过了他的袭击。
“出来很久了,我得回去了,再见。”她说完,便昂着首,挺着胸,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他妈就是胡说八道!我绝对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你这种女人!”他对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声。
黎静静却没有回头,脸上的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双手紧紧的捏着手拿包,心里却没有半分得意的感觉,更别说是高兴。她只觉得自己很无趣,真的挺无趣的。
她缓缓的吸了口气,推开小门,就看到顾景善站在里头。
她微的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他,笑了笑,说:“怎么?仪式结束了?”
“差不多结束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双手抱臂,一脸玩味的看着她,问:“你干了什么?看样子把阿翰气的不轻啊。”
她耸了耸肩,“我本来没打算气他,是他自己撞到我的枪头上来。我原本的目的是想跟你mèimèi好好说说,然后让她帮我在你面前说点好话,让你不要再揪着我不放,一直报复我。”
“然后呢。”他脸上的笑意不变。
黎静静嘟了嘟嘴,啧啧了两声,说:“貌似没什么用,她失忆了,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不过我觉得,她给我的感觉,跟前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落落从骨子里就透着单纯善良,可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顾景善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过去那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年她在外面,到底受了多少苦。她以前的单纯善良,都是在我的保护之下。她自己从来都没有正面去经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和人性,那样的人心里自然是至真至纯的,她和你是不一样的。”
黎静静闻言,先是顿了顿,然后低低一笑,侧头看了他一眼,兀自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她确实跟我不一样,从小到大我所遭受到的一切,是你们谁也无法体会的。我在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年纪,过早的领略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人性的丑陋。我跟她的不同之处,就是我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把自己的mèimèi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哥哥。”
“你们虽然只有彼此,但却比我幸福多了,更多时候,我倒是希望自己是个孤儿。说不定我还能碰上心地善良的养父养母,你说呢?”
顾景善但笑不语,只同她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就一道去了大厅。
邢司翰还在生气,但是在陈曦的面前,他又特别的无措,真像个青涩的大男孩,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是那么束手无策。
他紧紧拉着陈曦的手,说:“我没有,我没有喜欢她!”
“好了,现在不提这事儿。”
“我跟她……我跟她那是第一次……真的!”
他的耿直,让陈曦忍不住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你觉得你跟我说这个,我就会高兴了?”
“我知道你不会高兴,但我还是要澄清这一点,在那之前,我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男女关系,我绝对不是想她说的那样。我就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
“你够了!”陈曦忍不住打断了他,脸上笑意满满,说:“这些话,这些天你都跟我说了几遍了,一直说你不烦呀?”
“我知道我很烦,但是我不想让你误会,让你误以为我喜欢黎静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在我眼里,她就是个没脸没皮,没自尊,就会讨好别人要好处的臭丫头。”他拧着眉头,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就怕她会想歪。
他低下头,看着陈曦的手,说:“说实话,我的第一次是准备好了要和你……”
“邢司翰!”她忍不住连名带姓的叫他。
邢司翰愣愣的抬头,只见她脸颊微微发红,看起来有些窘迫。
不知道是他的行为举止感染了她,还是这种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特别不合适,陈曦听得心里莫名一阵悸动,根本没那个脸皮继续听她说下去。
他却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得,一下抱住了她,笑呵呵的说:“怎么?我就是想跟你说句实话。”他说着,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用气声说:“我的第一次是准备跟你一起的,我想等你到十八岁,我就……”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一阵咳嗽声,打断了邢司翰的话。
陈曦低着头,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听到声音,立刻挣扎了一下,两人当即分开。
邢司翰看了过去,来人是邢越,他挑了挑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眼看着他,说:“你干嘛?”
邢越勾了一下嘴角,深深看了他一眼,“真是想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泡妞。”
“不然你要我做什么?哭丧?你觉得那个老女人会让我哭吗?今天这么大好的日子,有qíngrén终成眷属啊,你不是应该很高兴么,今个可是你爸妈结婚的大日子。”邢司翰冷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到轮椅前坐了下来。
邢越倒是不闹,淡淡的说:“我是过来好心告诉你,爷爷现在情绪很激动,邵医生让我叫你过去,好好的劝劝。不然的话,我们邢家,大概又要办丧事了。”
邢司翰背对着他,此刻看不到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只见他伸手握住了陈曦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们一起过去。”
陈曦看了邢越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说:“好。”
大厅里摆放着许多糕点,是给宾客用来填饱肚子的,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没人有胃口吃这些东西。
黎静静同顾景善一块坐在客厅一角,抬眼便看到陈曦推着邢司翰进来,两人匆匆的上了楼,看表情还挺严肃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抬手揉了揉额角,伸手轻轻推了推顾景善的手,问:“一定要参加完整场吗?我想回去了。”
“怎么?这气氛让你不舒服?”
黎静静微笑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觉得这样的场面,能让人有多舒服,你舒服吗?”
“我还好,就当做是看一场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她挑眉,语气有点无可奈何,“那你现在是打算看完整场了?”
“静静。”不等顾景善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怯怯的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黎静静回头,来人是翘楚,她看着她,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好像初见一样喜悦的笑容。
见着她,黎静静便不由想到在那个地下出租屋里,她跟邢司翰决裂的那个晚上,好像就是那个晚上,邢司翰出了车祸。
她是邢司翰的人。
她静默了大概两秒的时间,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同样是一种初见般的喜悦,“翘楚?”
她用力的点点头,“是,我是翘楚。”
“真是好久不见了。”
顾景善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问:“需要我先离开一会吗?”
黎静静笑着起身,说:“不用你离开,你允许我离开一会就好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倒是没有为难她。
随即,黎静静就起身,同翘楚一块去了外面。
等到四下无人,翘楚往四周看了一圈,才伸手一下拉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说:“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很久。”
看她焦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黎静静静默的看了她一会,这才侧过身,与她面对而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真的已经没事了吗,可是那天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黎静静就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出来,她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说:“真的没事,我现在很好,非常好。你不用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翘楚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会跟顾景善在一起?”
黎静静眉头微微一挑,神情变得有些疏离起来,缓缓的松开了手,反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不是个好人啊。”
她笑,笑声里夹杂着一丝嘲讽,说:“那你觉得我的身边谁是好人?我又该跟谁在一起呢?”
翘楚不傻,自然是能察觉出她此刻的不快和刻意的疏离。
不等她说点什么,黎静静就自顾自的说:“今天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有机会我们一块出去吃饭。”
她说完,就准备离开。
翘楚却一下揽住了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就拉着她快步的往前走。这个方向她知道,没一会,两人就站在了小木屋前。
她们没有进去,翘楚紧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她,说:“你别跟顾景善在一起,这样你会很危险的。”
黎静静神色淡然,没有半分慌乱,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很危险?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又是谁的人?”
“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是想帮你,你留在顾景善的身边,不会有任何好处。你身上的毒瘾,就算现在控制住了,保不齐哪一天,你要是不听话,顾景善再给你一针,你怎么办?邢越跟顾景善是一丘之貉,邢越对你做什么,顾景善都知道,也都是经过他的同意的,你明白吗?”
她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的往周围看,“我不知道你跟顾景善在一起的用意事什么,但你现在很明显是在与虎谋皮,到头来你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事,是谁跟你说的?”她一下扣住了她的肩膀,“翘楚,你到底是谁的人?是谁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到了今时今日,谁还会关心她黎静静的死活。
翘楚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目光幽深,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看着她。
黎静静讨厌这种要她心领神会的感觉,她紧皱着眉头,“你说出来!你说出来!你切切实实的说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晃动着她的肩膀。
翘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应该知道的,当你在地下室看到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
黎静静捏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沉默良久,她突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贴在了木屋的门上,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说:“不,一定不是,绝对不是。”
“不管那人是谁,静静你就听我一句,你现在做的一切,真的一点好处都不会有。到头来,两边不是人,你怎么办啊!”
“两边?”黎静静眯了眼睛,转而想起了之前她跟邢司翰从山里出来的那一天,他们一块去见的那个人,那个叫做叶荣霍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将翘楚从眼前推开,说:“我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有,你可以有的!静静!”她再次追过来,阻住了她的去路,她说:“我不想你跟我爸和哥哥一样,变成瘾君子,那样很可怕,你知道吗?”
黎静静看着她,默了一会,才淡淡的露出了点点笑容,伸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握住,然后用力的扯开,笑说:“到了这一刻,我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根本没办法逃跑。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如果真的出事,那就是老天爷大发慈悲,终于看不下去,收回我这条贱命,让我不再受苦,或者给我一次做人上人的机会!”
“静静……”
黎静静扯开她的手,一下将她推了出去,她的力气很大,翘楚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了地上。
黎静静走的很快,没一会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翘楚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力了。
……
老爷子在见证完那场所谓的婚礼之后,气的差一点爆血管,幸好邵启越在,这才控制住,没让事情更严重。
邢司翰他们进房间的时候,老爷子整张脸都呈猪肝色了。
“我爷爷没事吧?”他走近,视线在老爷子身上打量了几眼,便将目光落在邵启越的身上。
邵启越的表情很严肃,沉吟了数秒之后,才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很危险。”
话音落下,老爷子突然抬手紧紧握住了邢司翰的手,他慢慢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点泪光,喘着粗气,说:“我……我有话想单独跟小……小翰说,你们……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
邵启越一句话也没说,走到邢司翰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有事就叫我。”
说着,他便走到了门口,而这时,陈曦却站在那里没动。
他不由挑了一下眉,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落落,让他们爷孙两个好好聊聊吧。”
陈曦猛然回神,应了一声,就连忙转身。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邢司翰却拉住了她的手,看着老爷子,说;“爷爷,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可以留下来吗?”
陈曦怎么也没有想到,邢司翰竟然会说这句话,她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说:“还是不要了吧,你跟你爷爷说话,让我留下来做什么。”
邢司翰转过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说:“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有多认真,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情,因为我相信你。”
两人对视片刻,便转头同时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那浑浊的眼睛,在陈曦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闭了一下眼睛,算是认同了。
随后,邵启越就走了出去,他就站在门口,替他们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
约莫十分钟之后,斜对面的房门打开,季曼琳从里头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红色的嫁衣,脸上的妆容也很浓,倒是显得十分美艳。
她看到邵启越站在门外,又看了看他身后紧闭的房门,微笑着走了过去,问:“老爷子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伯母不用担心,老爷子在慢慢恢复,暂时没什么事儿。”
“没事就好,晚上他还得喝我一口媳妇茶呢。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进去看看,才能放心。”
她说着,就准备进去,邵启越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不要了吧,我怕老爷子见着您,一会情绪又激动起来可不好。这婚礼上已经有一个死人了,您总不希望再来第二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