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议政,左右不过关乎这四国局势的变迁,哪怕一场小小的联姻,看似是各方小国对大国的依附。
实不知,却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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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梅庄
夏雨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去驿馆找北冥夜,可她刚要出门却遇到前来的慕容倾。
“太子?”
慕容倾看着夏雨,蓦然抬头,一脸默然,“我来找你,是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
夏雨急着去驿馆找北冥夜,想要告诉他千万小心天承王,并提防那正在寻找混族血统的九尾狐。于是,便以急事为由,打算先离开。可是,就在她刚唤出斩龙剑的时候,慕容倾快步上前,拦住了她:
“我知道你是要去驿馆见北冥夜,可是你能去那里。”
“什么意思?”眉宇一皱,夏雨冷着脸,看着他。
“因为那里很危险,有人已经先你一步,去找他了。”一脸冷凝,话音一落,夏雨的心猛地一跳。
“抱歉慕容倾,我还是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可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出门一趟,”夏雨坚持着说。
“我只是不想你也去驿馆送死而已。夏雨,有的事情你其实比我更清楚答案,又何必再追问一个为什么……”
“太子殿下,您是病糊涂了吧?我可记得你在上次遇刺一事,已经不记得我了……抱歉,我是真有要事在身,若您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也大可以先在梅庄等我回来再谈。”
夏雨无视他的话,依然想着去驿馆那边看看,却不想没等她跳上召唤剑,慕容倾却一把将她拽住她的胳膊,“夏雨,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得竟然连看我一眼也觉得多余,讨厌得竟然连我说的话,都不再相信了!?我知道你要去见北冥夜,但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太子殿下,我并没有讨厌你,相反我还很尊重你。因为是你当初一句‘强者为尊’的话,才会有今日的夏雨。还有,你在关心他人的时候,为何不去多看看自己的处境!”
夏雨冷着脸道,说道。
“夏雨,你知道那天在我离开梅庄遇刺,还有当初我们在驿馆,那个将我打伤,但当我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他其实是谁吗————”
“是北冥夜!”
夏雨转过身,她知道慕容倾在说出那番话时,早就将之前的事全部记起来了。可是,那又怎样?这所谓的真相,她早就知道了……
“看来你早就知道一切了?你知道北冥夜不是普通人,知道他在隐匿自己的身份,隐藏自己的实力,可你……还是喜欢上了他对吗?”
慕容倾眸子里闪烁着冷冷的光芒,“呵呵”一声冷笑,满脸痛苦,“真好笑!你们早就知道一切真相,却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以至于我慕容倾才会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对吗?”
“随你怎么想。慕容倾,我尊你一声太子,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事情!还有,把你蒙在鼓里的是你父王,既然你已经知道北冥夜的身份,那就应该你和你父王左右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夏雨说着,她看到在慕容倾眼里有着崩溃的神色,随即拂开他的手,不再耽搁,跃上了斩龙剑,朝驿馆的方向而去。
驿馆的高墙上,乌云之后慢慢露出一丝柔和的月光,泄露出清冷的光辉。
夏雨来到驿馆,刚准备收起斩龙剑,却惊愕的闻到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心里有些慌乱,夏雨潜入二楼北冥夜的房间,并没有见到北冥夜的人,而且,别说是房里,整个驿馆她都没发现有一活人存在。
怎么回事?
驻足在驿馆和帝陵国的人,都去哪儿了?
心中有些慌乱。
夏雨夺门而出,就想四处再看看。却不想在阁楼的一处高墙上,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杵在那儿。
夜风吹来,扬起他的发丝,在无边的黑夜中,他一身白衣,仿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罗刹。
手中紧握的忘月剑,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寒光。
“夜……”
在见到他的那刻,夏雨心中压抑的大石终于落下。太好了,他还在……
“别过来————”
夏雨刚想朝北冥夜过去的时候,高墙之上的北冥夜却突一声怒吼,阴沉的眸子抬起,纵然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依然有着让人看不懂的冷漠。
“夜,我是夏雨。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单独告诉你……”夏雨很是担忧的看着他。
“不用了,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可是夏雨,命运注定好的事情,该来的迟早都回来,我们逃不过的。”
“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夏雨看着高墙上的北冥夜,一脸懵懂,驻足在原地,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
“夏雨,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总是问你,是否相信命运一说吗?虽然,那时候你总是笑着告诉我说,命运其实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肯努力,就有会有改变。但从当我在万剑窟,在洪荒梦境里看到的那些事慢慢成为现实,我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洪荒梦境?北冥夜,你怎么会去相信梦里的那些事儿————”
摇摇头,夏雨不知道北冥夜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他在万剑窟和洪荒梦境中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一开始来到驿馆没见到他人的时候,夏雨只是担心,但是现在看到他一脸失落且惆怅的站在自己对面,她的心,瞬间乱得没了方向。慕容倾前来找她,跟她说的那番话在心中回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夏雨一脸担忧的看着高墙之上的他,不料他却突然一笑,接着又道。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样最渴望,哪怕舍生忘死也想要去追逐的东西……一开始我不断为着自由和变强而努力,可后来遇到你,我才知道……夏雨,你才是我此生最永久的渴望。”
“北冥夜,你到底在说什么?!”
自由?
无拘无束,快意洒脱的活着……可他一出生就带着人族与妖族的血统,不伦不类,卑贱的他受人排挤。来到天承,为了所谓的自由,为了不惜和命运抗争,他渴望自己可以强大,相信只要找到神玉和万象诀,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数。
但遇到夏雨后,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那个曾经陨的九尾狐,他在天承,甚至在四国中的每一个角落。他想要抓住我,因为我是人妖混血,因为我是实力不弱的修炼者。”
北冥夜淡淡的说,没等夏雨回应,接着又一脸痛苦的说:
“夏雨,我害怕……在知道洪荒梦境正一步步演变成事实的时候,我就很怕了……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阻碍。”
他知道夏雨关心自己,尽管那种关心还没有萌发成刻苦铭心的爱。但是,若自己被那九尾狐控制,用于修炼神族禁术,那将来的他和夏雨,就是敌人。
可是,他不想与她为敌……
也不想没有灵魂,像傀儡一样的活着。
夏雨惊愕的看着高墙之上的他,刚想告诉他自己在神界听到有关九尾狐的事潜伏在人界猎捕修炼者一事,不想在北冥夜话音刚落之际。他的身上,突然燃起一蓝紫色的火焰。
蓝紫色?北冥夜的实力,什么时候竟已到将快从第六重天突破第七重天的境界了。
可是,令夏雨惊愕的,不是他实力的突破,而是那蓝紫色的火焰正在将北冥夜的身体燃烧。
“不!不要啊皇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夜空一闪,一道虹光落下,竟是那帝陵国的郡主。不对,帝陵郡主是人,但那和帝陵陈棠虽长着相同的脸,却有着一双闪着红眸的女人,明显是妖。
眼睁睁地看着高墙上的北冥夜,瞬间变成一个火人。他站在大火中,嘴角轻扬,目光却始终柔柔的看着一脸惊愕的夏雨……
“那是火?他要做什么?”
夏雨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想要冲上去,却不想被突然出现的红眸陈棠一把拽住,并大力一推。
“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你,皇子早就拿到万象诀和神玉,不用再怕那个人了!夏雨,你就是个灾难!皇子会这样做,都是被你害的!”
“我害的?”
万象诀和神玉吗?夏雨知道北冥夜之前是有在找这两样东西,可是在她亲手给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放弃。但夏雨却从没觉得自由有伤害过他啊……
这中间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冥夜早就知道陨落的九尾狐在人界寻找混血的修炼者,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将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以至于不被那个人发现。当然,他也可以慢慢循着线索去寻找灵器神玉,并通过神玉获得力量。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件灵器竟在夏雨身上。
那个说要给他一世无忧,那个单纯得想要他身体慢慢好少女。
他怎么下得了手!
鬼谷森林一事,让他知道夏雨很可能已经跟神玉缔结了血契后,他便另寻主意,想要靠修炼那传言中散落在世间各地的万象诀,来让自己变强,从而确保自己不被那个人所伤害……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捉弄,那晚在梅岛,当看到夏雨失望且痛苦的倒在血泊中,将万象诀交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放弃了。
命运天注定,他可以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痛苦,但是夏雨————
必须要好好活着!
“北冥夜————”
看着浑身是火焰的北冥夜慢慢露出痛苦的神色,夏雨泪水滚落,终于忍不住朝他冲去。可北冥夜见她冲上来,却一转身,带着满身致命的火焰,飞快跳下了高墙逃走。
夏雨不顾一切的跑过去要追,却被人突然从后抱住腰不放。
“夏雨,不要去,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慕容倾一脸痛色的看着她,不想让她跟去送死。
夏雨恨恨的转过头,手指上的蝶戒在清冷的月光下闪过寒光,斩龙剑出窍,强大的剑气直接将慕容倾给震飞了出去。
“什么选择?他自以为是的选择,以为可以用死来解脱……却为什么要让我来背负内心的折磨?凭什么?!我不欠他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夜风吹过,眼眶微红,泪水如雨而下。
北冥夜,你所谓不想成为我的阻碍,是你早知道那修炼禁术的上神已经打算对你下手了吗。你不想将来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所以甘愿毁了自己,也不要让那个人的阴谋得逞吗?
曾经那些无望的表白,无可奈何的选择,只是为了把你心中的那个夏雨推开,因为推开了……你就可以自己伤害不到她……
你怎么那么傻————
风,越来越凌冽,夏雨循着高墙之外的足迹,一路狂追。
她的泪水,落在身后,被风吹散。
可是,在黑漆漆的夜里,她却看不到那蓝紫色的火焰。静谧的黑暗,她哭泣着,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在找什么?为什么那么难过?”
心中,黑剑苍炼的声音传来,它是和夏雨缔结了血契的召唤剑,早已意识相通。所以,在感觉到夏雨情绪处于崩溃边缘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夜,我在找北冥夜……”
“北冥夜?他是用自身修为去,去焚烧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而当火焰熄灭的时候,他就会被焚烧殆尽,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黑剑只关心夏雨,对北冥夜的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于是很薄凉的回道。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
夏雨摇摇头,根本不想听。可是,她却忽略了,黑剑的声音是来自她内心深处,根本就逃避不了。
“夏雨,吾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他的生与死,他所做的任何选择,都与你无关啊!”黑剑很不明白,或许这就是人族,那最能牵绊住内心的‘情感’。
可是,太可笑了,太不值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