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诺和王悦欢,总还是把婚给离了!
在两个人纠纠缠缠那么多年,在宁天诺怀抱着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婚,在发生那么多事情,王悦欢的心明明已经有动摇的时候,他们离婚,手续居然是异常的顺利。
前后不过只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可谓世事弄人,命里注定。
两个人几乎是并排走出的民政局,外面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很是清爽,王悦欢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更多的内容。
而宁天诺,自打抓住王悦欢的手臂,两个人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张俊脸仿佛从天上掉在了地下,拉的很长很长,黑的宛如暴风雨前夜的乌云。
王悦欢向前一步拉住宁天诺的手臂,他个头儿比她高出来许多,她扬着脸儿,露出尖尖的下巴直指着他。
“宁天诺,我们两清了,谁都不欠谁,我以后都可以不用看你的脸色了,真好!”
宁天诺的脸,一下拉的更长了。
他想要马上就甩开王悦欢,也恨不得立刻就能掐住她的脖子,可终归,那些都只是想一想的。
他气恨的磨牙,“王悦欢,你这个狠心恶毒的女人,是不是还想老子和你吃顿散伙饭呢!”
王悦欢就当听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突然乐呵呵的点头,“难得宁大少竟然有这心情,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喽!”
宁天诺:“……。”
后牙槽就快要给他磨出两个洞了!
他不说话甩开她,黑着脸瞪她一眼,转身大跨步向前离开。
他真的是疯了,才会对这个女人恋恋不舍,又不是什么自虐狂,想要跟在他身后跪舔,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多的是,他喜欢她,搞笑!
王悦欢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马上动态,望着宁天诺渐渐远去,步伐异常坚定的背影,有种感觉,似乎怅然若失。
莫名不由控的,王悦欢喉间一声低叹,她垂下脑袋,作死要活的闹着要离婚,现在终于办成了,心情却远不如想象当中来的轻松。
她自嘲的冷笑一声,方才转过半身,左手的手腕忽的被人紧紧地攥在掌心,而未待她细细的看清来人的面目,耳边男人的声音犹如响亮的雷声,清晰的灌入到她的耳朵深处。
“好,很好,王悦欢,你真是很厉害!”
王悦欢莫名,手腕被男人紧紧地扣住,有些痛,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于是放弃,只是面部的神经,抛却一开始的紧绷,变的古怪,跟在宁天诺身后,他拽着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吧!
两个人走出去几步之后,前面停着一辆车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宁天诺安排人已经把车子放在了眼前。
他强势的压着王悦欢低头,坐进车子的副驾,上嘴唇摩挲下嘴唇,沉声道,“爱吃,我今儿让你吃个够!”
话落,抬手间他重重的关上车上,本人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路上飞奔了起来。
王悦欢始终保持着面带微笑,哪怕半途中宁天诺开车,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她依然淡定如初,脸上的情绪,仿似欢愉。
“该死的女人,你笑什么?”
半道儿,宁天诺好像才刚注意到王悦欢脸上的表情似的,他咬牙切齿的质问王悦欢。
王悦欢侧过半边的脸儿,她本来就是娇小玲珑的身材和模样,三十多岁的女人一点儿不显老,反而在侧脸抬着眼眸的时候,给人一种娇憨的少女之感。
“笑你喽!”王悦欢笑答,“宁天诺,我竟从来不知道你也可以很可爱!”
宁天诺:“……”
脚下垂垂欲动,他差一点儿就要狠狠地踩中刹车。
可爱?
这他妈是哪门子的修饰语,他并不认为这是夸奖。
王悦欢保持着更加欢愉的心情,表情柔和,长长的睫毛微敛,一双漂亮的水眸呈现享受的微眯状态。
“出尔反尔,宁天诺你该不会是刚签了字,就后悔离婚了吧?”
宁天诺:“……”
不得不说,还真是给她猜中了,他就是后悔了,比任何一次做任何事情,都要更坚定并且更清楚明白的一种情绪,就是后悔。
是的,他后悔了!
不明的原因,分明异常坚定的心情,却被她的三言两语而激怒,这何尝不是对自己而言一种天大的失败。
他妄论立场坚定,在关键的时刻,根本表现的像是一个蠢货。
王悦欢笑颜绽放,不再言语。
她其实并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开始见到那个陌生的小女孩儿,与其说被吓到,觉得恶心,其实不然,毕竟宁天诺前些年荒唐,她是有所耳闻,并且大概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
所以,一开始她真的只是考虑王子的立场,而且,她是真心可怜那个小女孩儿,不知道如何面对那样单纯的一条小生命,她狠不下心来决绝,只好将所有矛盾的心情统统都发泄到宁天诺的身上,只好对他无下限的恶言相向。
直到最后一刻,看似两败俱伤,闹到不得不离婚的地步。
而此刻,当他突然回头拉住她的时候,亲眼看到他恶劣的情绪以及孩子气的沉着脸赌气,被她说几句竟无言以对。
她有一刻又是庆幸的,似乎走到当下这一步,也未见得全部都是不好!
至少,当狼来了的言语有一天落到实处的时候,人的心才会真正的动容并且有另外一番新的考量。
或者,当宁天诺在自己有后悔之意的时候马上转过身,而非大男子主义强撑的时候,他还是值得被原谅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车子里面没有放音乐,安静却不显得尴尬,仿佛经年熟识的老友,即便只是相视一笑,也能从眼眸深处察觉到对方无限的善意和心情,永远也不会觉得气氛尴尬。
大约二十分钟,宁天诺的车子停在了一家很漂亮豪华的餐厅门口,他停下车子,越过车头将王悦欢从另一端拉下来。
表面上表现的很是暴力,可落在王悦欢手臂上的力道,却并不会让她感到疼痛。
王悦欢不闪不躲,淡然的就着宁天诺的拖拽,跟着往前走。
宁天诺是这里的常客,但从来都是一个人来,这些年不曾与哥儿们同行,更惶恐是一个女人。
所以当酒店的副总亲自迎上来看见王悦欢的时候,他首先楞了一下。
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熟稔却夹杂谨慎的讨好,说:“这位一定就是嫂夫人了,幸会、幸会!”
宁天诺刚想本能的嗯一声,让他备好包间候着,身后半步女人清脆却满满恶意的解释声传来,让他几乎就要咬断牙齿。
“只是前妻,副总切勿想太多!”王悦欢笑容满面,好像昭告天下她和宁天诺已经离婚这个事实,让她心情非常美好一般。
气的宁天诺,俊脸一下黑云密布。
餐厅副总尴尬的恨不得借尿遁,还只能当自己是聋子,一脸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表情,给宁天诺和王悦欢引路。
而后,在到达目的地之后很快,在宁天诺菜品随便上的授意之下,那副总飞快的关上门走出去。
宁大少说是随便,可照他今天的这情绪,副总不得不绞尽脑汁的花心思寻思,什么样的菜品,如何才能讨好到宁天少,让他不至于将邪火撒到他和餐馆的身上?
这边,王悦欢喝了一口茶水,是自己爱喝的花茶,淡淡的茉莉清香,像是爱吃肉的人吃到了一口香喷喷的红烧肉,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
她缓慢的放下茶杯,觉得还能在此刻逗一逗宁天诺,看他想跳脚又不能的模样,还真是生活如此美好。
“我的个人物品还是先放你那儿,而我这两天暂时住到小冉那边,等我找好新房子再到你家里搬东西,好吧!”
看宁天诺放下水杯,隐隐又要爆炸的模样,王悦欢故意扭曲他的心意,说:“别急,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今晚就去!”
言毕,重新端起茶杯,舒坦的浅浅啜饮。
而,她越是淡定,越是什么都无所谓,他的心便像是开了一个洞似的,穿堂风冷冽嗖嗖,越是觉得无法触底,惶恐不安。
还有,就是零零星星的愤怒和不甘。
不过,这星点的愤怒,并不至于在此时此刻,还会作为主导,影响了宁天诺的一言一行。
片刻,他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角,修长漂亮的手指尖摸了摸骨白的瓷杯,无奈的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悦欢更乐了,这三百六十度扭转的话风,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是宁天诺啊!
“那你什么意思?”王悦欢咄咄逼人。
宁天诺干燥的指腹搓了搓瓷杯的杯沿,端起来,握了一下又重新放下。
“王悦欢,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话?”
王悦欢就真的很欢乐了,他而今回过头来说这样的话,难道不心虚吗?
王悦欢呵呵一声笑,“哦,知道了!”
宁天诺:“……。”
然后呢?
哦,知道了,然后呢,就不该说些别的什么吗?
宁天诺是真心的颓败,他一直觉得王悦欢套路很深,他总是摸不到她的底!
王悦欢有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年纪还很轻的时候,男孩儿喜欢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有很多想法,可她非不说让别人猜,然后就能看到一个颓丧而且焦急的男孩儿。
因为喜欢,所以焦急,而倘若有一天宁天诺不是觉得温言善语是低声下气,是无节操的步步后退,他总会明白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除了物质上的慰藉,他自以为是对别人无限制的宠溺,更多的,是彼此平等的尊重。
宁天诺丧气的吃着饭,他觉得王悦欢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倔强女人,非常难缠。
他于是不再说话,两个人安静的吃完一顿饭。
饭后,两个人坐上同一辆车,尽管很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宁天诺只能将王悦欢送回高申冉那边。
除了王悦欢本身的要求,自然也有他的原因,孙晨早一些时间给他信息,说母亲带着那孩子回家去了,谁劝她都不听,她势必要将那孩子带到身边,无论是出国再也不回来也好,待在宁家除了照顾孩子什么都不做也好,她一定要和她孙女儿在一块儿。
宁天诺郁闷生气也没有办法,自作孽,如今夹在母亲和王悦欢之间,被两个女人齐齐的逼迫,他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
王悦欢回家的途中,顺道去了趟顾贝贝家里接孩子。顾贝贝是真心的喜欢小孩儿,所以无论是王子或者孟夏一,跟她待在一起,孩子们都是无比快乐的。
“妈妈!”王子阳开门看见是爸爸妈妈来接自己,一头扎进王悦欢怀里,献宝的说:“我和干妈出去玩了,游乐园有好多小朋友,我很喜欢,我们还去了文化馆,干妈教我认字,我喜欢毛笔字!”
王悦欢的心情于是变的更敞亮了,还是顾贝贝更有主意,如果是她自己,王子这时候必然还沉浸在昨天晚上父母间争执的消极情绪中,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好。
“好,我们明天就开始学写毛笔字,好吗?”
王子回头看看顾贝贝,顾贝贝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于是咧着小嘴儿眉开眼笑,“好,学习毛笔字!”
顾贝贝接到王悦欢接孩子的电话后,已经沏好了水果茶,等她和孩子说了会儿话,她邀请她进来坐。
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早,王悦欢心想回家也没有别事儿,就进门和顾贝贝聊一聊。
宁天诺原本是要跟进来了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低头一看,是家里,本不想接,可手机的铃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又不能简单粗暴的关机解决问题,他不得不接了起来。
结果,电话里的那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第一句话就几乎让宁天诺炸毛。
“天诺,听说你和王悦欢离婚了?”徐美娟尚且不自知,宁天诺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灰,接着说:“好样儿的,儿子你做的对,那样的女人……”
后面的话,被宁天诺阴恻恻的打断,“听说?您消息倒是很灵通!”
徐美娟急辩,“不是,我……。”
“注意您说话的分寸,离不离她都是我宁天诺的女人,我儿子的妈妈!”
如果再让他听到有谁不怀好意的批评指责王悦欢,即便是母亲,他也不会给好脸儿,就这样!
宁天诺掐掉通话,心情很差,抬头又刚好看见王悦欢和顾贝贝,两个女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递眼色,宁天诺英俊的眉头,变的更拧巴了。
“离了?”顾贝贝无声的眼神询问王悦欢,“真离了?”
王悦欢眯着眼睛点头,“没错啊!”
顾贝贝一声真心的感叹,“真好!”
宁天诺:“……。”
脸黑如幕,转眼看见儿子单纯干净的小脸儿,心情一瞬间似乎被治愈。
他抬步走到孩子跟前,未免王悦欢闲言碎语的给孩子灌输太多他不好的话,他提前给孩子打预防针。
“儿子,爸爸有事情要先回家,但保证很快回来接你,好吗?”
王子莫名其妙,觉得大人都是很奇怪的,爸爸说的话,与昨天晚上妈妈和他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他眨巴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眼神询问妈妈,王悦欢却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王子便也只是咧着小白牙傻笑,伸手抱了抱宁天诺的脖颈,小脸儿在他有力的肩膀上蹭了一蹭。
虽然未说话,可对父亲的依赖和依恋表现的还是很明显的。
宁天诺郁闷了许久的心,终于完整的被治疗,有更多的精神,去处理接下来更多意想不到的状况。
他宠溺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大跨步离开顾贝贝的房子。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顾贝贝收回视线,似自言自语,说,“他真是变了很多!”
王悦欢没置可否,她当然知道他在改变,但依然不够,有的劣迹不是一个态度的改变,就能彻底消弭归零的。
“我是个聪明人,有的话不该我问,但对你我就是忍不住好奇,你俩真的结束了?没有回旋余地了?”
单看宁天诺的态度,不像是会放手的样子,可居然他点头离婚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贝贝不得而知!
王悦欢慵懒的往沙发上靠了靠,单手杵着额头,“未来的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我累了,想要走一步看一步的混日子,不想再想了!”
顾贝贝了然,过去的王悦欢,她偶尔听高申冉提过一耳朵,不是一个被动生活的人,她往往都是走今天一步,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很多步。
“也好,太坚强有主见的女人,总会比傻白甜过的累一些,你且好好休息,伺机而动呗!”
王悦欢被顾贝贝的说辞给逗乐了,“说的我好像很有心机似的!”
“女人对男人玩点儿心机,是他们的荣幸好吧?”
王悦欢大笑,顾贝贝看透了她,此时此刻,她真的只是想要静观其变,别的任何想法,她都不想有了。
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在客厅待着玩玩具的王子,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钻进了卧室,找到座机给宁天诺打电话。
宁天诺正在开车,沿路车速保持飞快。
他不愿意停下来,一旦速度变的缓慢,心情会变的更加着急,他需要用高速提醒自己,速战速决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决计不能心软,不能让母亲拿捏住,而因此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人。
手机响了,是个稍显陌生的座机号,宁天诺不太耐烦的接起来,耳边却突兀的传来儿子的声音,让他一时的心情,仿佛有柔软的水淌过,似水柔情。
“爸爸,我听到妈妈和干妈讲话!”
宁天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的轻柔,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哦,那你想不想告诉爸爸她们说了什么呢?”
王子点头,他听到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爸爸,就给他打电话,当然是想当一个小小传话筒的。
“想的!”小孩子还不懂复杂的感情,但听到王悦欢和顾贝贝的话,小小的心也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他记性好,如数将妈妈和干妈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统统都交代给宁天诺。
“就是这些,爸爸,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王子没有听懂!”
宁天诺浓眉一挑,王悦欢的底线,他总算可以触及一二了,她在观望,所以事态便不是不可挽回。
“爸爸做错了一件事儿,妈妈正在生气,但是她很快就会原谅爸爸了!”
王子似懂非懂,“妈妈原谅爸爸,我是不是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
宁天诺的心突兀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是的,儿子等爸爸的好消息,好不好?”
王子阳笑的憨实,“好!”
父子俩通过电话的这个简单约定,更加坚定了宁天诺的心意,无论如何,他的决定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宁天诺回到家,与儿子方才交谈过,本来已经不错的心情,在一跨出车门的时候,脸色就变的有些鬼气森森了。
他关上车门,在庭院中舒缓了约莫三秒,大跨步往房间内走,脚步倍显坚定,是一种任谁都无法改变的固执。
一进门,就像孙晨汇报的那样,母亲像一尊佛爷似的,带着个孩子,摆谱坐在那儿,周边的人,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多余的一句话他们都不说,大气不出,深怕一不小心会惹怒了厅中沉着脸的那位老佛爷。
宁天诺皱着眉头向前,那孩子反应异常的灵敏,纤细的手臂上裹着石膏,比母亲更快的抬头,怯怯的看着他。
不是自己心爱的,即便乖巧讨喜,也依然不会动容宁天诺坚持的决心。
“孙晨,带孩子离开!”
徐美娟该说的都说过了,宁天诺进门她不是无所觉,她只是强压内心的惶恐不说话,想等宁天诺开口,她随机而变。
可是天诺,他真的太让她失望了,那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让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害,回来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是否还好,而是开口要送走她。
徐美娟拍着茶几攸地站起来,毕竟也是被宁天诺捧惯了的女人,养尊处优多年,气势上必然不会太弱。
只听“啪”的一声,而后徐美娟显得撕裂的声音炸雷般响起,“我看你们谁敢!”
听闻徐美娟发声,小女孩儿泥鳅儿似的蹭开孙晨,躲到徐美娟身后,只露出两只乌黑的大眼珠,灵动却满是世俗的滴溜着观察大人们的脸色。
“还愣着做什么?!”
宁天诺怒目,明显火气是冲着孙晨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儿,他如果连这都解决不了,他宁家可不会再养闲人。
孙晨三两次的被一个小孩儿摆道儿,明显也不怎么愉快,他又是王悦欢一手提拨起来的人,原本对徐美娟就没有多少真心的尊重。
所以再出手,无论徐美娟和孩子如何躲闪,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没多一会儿,协同几个下人,将闪闪躲躲的小女孩儿捉在手中。
小女孩儿哇的一声,哭喊着奶奶救命……。哭着叫爸爸,撕心裂肺的搅乱了徐美娟的心神,她撇开形象,拼命的抓住孙晨的衣服。
“你不过就是宁家的一条狗,你放开我孙女儿,她比你的身份可高贵多了,你若是害她受伤,你赔得起吗?!”
孙晨不为所动,眼神示意别人扯开徐美娟,只要保证她不受伤,相信大少爷不会怪他们的。
徐美娟何曾受过如此待遇,被当成是一个不值钱骂街的泼妇对待,她忍不下这口气,她今天就算真的变成是泼妇,也不会让这些狗腿子得逞的。
她拳脚并用,料准了这些腿子不敢拿她怎么样,看准一个上巴掌,顾不上就拿脚踹,头发本来整齐的盘着,此刻因为这一场动乱,而分崩离析,无法见人。
宁天诺紧皱的双眉,变的更加拧巴。
“母亲!”他沉声,明显耐心已经到达了底端。
徐美娟当自己没听出来,打定主意就算胡搅蛮缠,也不能让孩子离开自己。
“带老夫人离开!”宁天诺却不愿意对她再有更多宽容,此刻当下,但凡他的任何一个决定,如果是让王悦欢感觉不适的,他都不会做。
人生就得有取舍,母亲有父亲,王悦欢有他,这是物质向前的定理,分的出轻重才能有更好的生活。
孙晨等人一直被动的避害,这会儿听闻宁天诺的命令,对徐美娟便不再像一开始,只是被动的躲避。
他们强势的缚住她的手臂,她整个人仍在疯狂的挣扎,耐不住人多力量大,她注定徒劳无功。
旁边的小女孩儿,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靠山即将垮塌,到底是年龄小让大家放松了戒备,她忽然一下跪到宁天诺的脚边。
一只手不方便,她便用另外的一只手拉扯宁天诺的裤脚,“爸爸,求求你让他们放开奶奶,都是雪儿不好,雪儿走还不行吗?”
“爸爸,求您了,让他们放开奶奶,雪儿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失去奶奶,我真的会走,爸爸我再也不闹了!”
一口一个爸爸,几乎让宁天诺恼恨的想要割掉自己的耳朵,他承认,与其说是因为王悦欢而必须送走这个孩子,不如说他自己的心,其实也一样有阴影。
这个孩子的存在,从各个方向彰显着他的混蛋和荒唐的过去,他不能忍,多看一眼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如果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王悦欢和王子呢,他们有什么立场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不行,即便孩子可怜,即便中间有母亲这个让人容易动摇的阻碍,他不能改变初衷。
“送她们走!”他最后一句发号施令,如果做不到,这屋里所有人都没必要留下了。
孙晨伺候宁天诺这么些年,他自认还算了解大少爷,他此话一出,他说什么也不能再与徐美娟周旋了,特别无聊。
孙晨下定决心,他一发力,徐美娟自知不假,便慌了。
她挣脱不开孙晨等人的束缚,但嘴巴终归没有被封上,她苦口婆心:“天诺,你听我的,孩子我带走,我求你,你放过我们祖孙一条生路,求你……”
她的行为动作,若不是有孙晨强力的压着,不难看出来,她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会真的给宁天诺跪下来。
若真的那样,宁天诺身为人子,又该如何自处?
徐美娟恐怕是从来都不会想到这些的。
“天诺,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你让我孙子跟我走,我保证带着她再也不回来了,天诺,算我求你……”
直到徐美娟离开,她的话以及声音,仿佛在宁天诺坚硬的心上生生的划开了一道口子,家不像家,变成如今这个混乱不堪入眼的模样,他得负上九成的责任。
徐美娟前脚被送走,小女孩儿后脚被人带走,她到当下似乎看明白了爸爸的狠心,倒是不哭也不闹了。
妈妈说的对,如果她不是乖巧的赢得另一个王妈妈的喜欢,爸爸不会接纳她的。
雪儿虽然很伤心,但妈妈也说过的,如果实在不能待在爸爸身边,他也一定会给她安排一个很好的住的地方,她让她好好的配合,不许不听话。
妈妈的话,每一句雪儿都记在了心上。
她说她要去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们母女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但她会庇佑她,有一个好的将来。
她听话的,妈妈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即便是穷困潦倒,她们连一碗面都吃不起的时候,妈妈也说不会骗自己的。
孙萌和雪儿这些年的经历,当这个孩子出现的时候,不多久自会有手下的人向宁天诺报备,她们这些年日子过的艰辛,宁天诺是知道的。
最初到国外,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吴娇派去的人还算规矩,好吃好住也都是按照吴娇吩咐的提供给孙萌。
后来孩子出生,那些人没有给孙萌找保姆,所有照顾孩子的重任都落到了孙萌自己的肩上,也是那个时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孩子,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元气,落下了一身的月子病,到最后年纪轻轻便丢下孩子,魂断异国。
更可气的是吴娇派去的人,他们规矩了一年,后来却不约而同的将魔爪伸到了孙萌身上,他们虐待她,像禽兽一样找她发泄兽欲,很多很多,种种的劣迹斑斑,让诸如宁天诺这般冷硬心肠的人,看了也一样恨得牙痒痒。
还好后来机缘巧合,给孙萌逃了出来,不然雪儿和她妈妈的出路必定会是一样的,等她再大一些,那些人一样也不会放过她的。
宁天诺恼恨那些人,所以在一开始得到消息之后,就派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那帮混蛋,一个一个收拾“教育”他们,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无关爱,不是因为孙萌和雪儿他才这样,只是因为生气,因为这已然无法挽回的局面。
另一方面,吴娇那女人从前埋下的祸端,即便是在她死后多年,他们活着的人,依然要被她所累,也是让宁天诺恼火的一个原因。
“等等!”
徐美娟被带走,眼看雪儿也将要被送出家门,宁天诺突然吐露两个字,等等。
雪儿一双眼睛迸射出明亮的光芒,是从回来到现在,她本人最漂亮的一束光。
宁天诺抿抿唇,用了很大的力气方才走到雪儿跟前,“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叔叔去,他会把你照顾的很好!”
宁天诺自始至终没有哪怕是摸一下雪儿的脑门,他对孩子没有爱,所以他并不想假惺惺的表现出仁慈和不舍,如果孩子要恨,她有这个权利。
可他哪里知道,就是这简短的一句话,一直像是一根石柱一样,坚定支撑了雪儿十几年。
她被孙萌教育的很好,淡定而从容,虽有些不合时宜的市侩,但都是为生活,本性还是很好的。
大概,孙萌是从自己身上总结了教训,人生没有捷径可走,即便你小的时候被所有人欺负,被现实的生活狠狠地鞭笞,你依然没有放纵的权利。
人,还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才会活的安然而真实。
送走所有的人,宁天诺略显疲惫的揉一揉眉心,他仰躺在沙发上,空寂而沉静的房间中,少了王子和王悦欢的声音,显得那么寂寥而荒芜,人的心空寥寥的,又好像长满了野草。
此时此刻,当周身变的无比安静的时候,他想到王悦欢,仿佛悟禅得道的高人一般,他终于真正的明白了王悦欢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他不能与她分离,他愈发坚定了这一份内心深处的感觉。
大概是晚上十点半,王悦欢陪王子玩玩具,等小孩犯困的时候,给他讲讲故事,说会儿话,单纯的孩子一点点沉入梦乡。
王悦欢翻身下床,给孩子掖好被角,准备自己洗澡睡觉的时候,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王悦欢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关上卧室的门,快步走到防盗门前,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她站那儿没敢出声。
高申冉住的这里是个老小区,没有可视对讲,此刻楼道里又是漆黑一片,她透过猫眼什么也看不到,一时颇有些心慌。
到底是谁,这么晚了,是找小冉吗?
不,打从小冉和孟清焯认识之后,没听说过她与什么人交情好的,需要大半晚上见面的。
那么就是小偷?他只是试探家里是否有人?!
王悦欢心跳的频率加快,而正当她紧张的几乎要跳脚的时候,门外咚咚的敲门声再次传入耳畔,不过这次还伴随着一道无比熟悉的男人声音。
“王悦欢,我知道你在,给我开开门!”
是宁天诺,王悦欢一耳朵就听了出来。
一瞬间的情绪,又是放松,又是恼怒,可谓悲喜交加。
她拉开门的保险链,只留出一条小缝,脸色不甚好的告诉宁天诺,“家里没男人,这么晚了不方便,有事明儿再说!”
宁天诺顿了一下,对王悦欢这个没男人的说法显然非常的讶异和吃惊。
王悦欢趁机关上门,多余的机会一点儿都不曾留给宁天诺。
宁天诺:“……。”
他这大晚上的不辞辛苦跑过来,原来竟是死乞白赖么?
宁天诺表示不开心,继续敲门,“王悦欢,你给我开开门,我有话要说!”
王悦欢偏不,他想说,她还不乐意听呢!
大概五分钟,门外的敲门声减息,王悦欢小心翼翼地凑到门边听动静,宁天诺大概是走了,外面没有半丝声响。
王悦欢直起腰板,就这样的耐心,离了婚还想大剌剌的进她的家门,搞笑来的吗?
王悦欢转身回房,忙忙碌碌的一整天,她也累了,该休息了。
只是这边才刚到卧室,耳尖听到手机嗡嗡震动的声音,王子本来又是个浅眠的孩子,此刻梦乡被惊扰,不愉快的嘟囔着翻身,或许再稍微时间长一点儿,他就会被吵醒了。
王悦欢看也没有看手机的屏幕一眼,快走几步一把抓起来紧紧地捏在掌心,逃也似的重新跑回客厅。
“宁天诺,你烦不烦,很晚了你不让人休息了吗?”
等她在沙发上坐稳,她压抑着怒喊一声,嫌弃宁天诺烦人。
宁天诺高大稳健的身体依靠在楼道的墙壁上,楼道里面漆黑一片,若不是手机通话的白光散落在他英俊的脸颊上,从外面回来的人,一准会被吓死。
“开门!”
低沉的声音伴随王悦欢的牢骚声而起,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明亮。
王悦欢简直要无语,这男人,除了霸道范儿,他就没有别的路数了吗?
“如果我不呢?”
王悦欢别扭跟他对上了,她就是不开门,她倒要看看了,他还能把她怎么着?
宁天诺没有立刻出声,似乎在抽烟,王悦欢听到一声细微的吞云吐雾声儿。
“你觉得我是会学孟清焯翻楼,还是一直敲门引起民怨,让他们给物业打电话投诉?”
宁天诺不软不硬的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看似将主动的选择权都交给王悦欢。
王悦欢瞪眼,声音的气流与唇角摩擦,低咒:“宁天诺!”
宁天诺呵呵一声笑,在黑沉沉的楼道里,显得特别突兀和阴森。
“不信?”
王悦欢沉思了约莫三秒,起身给宁天诺开开门,他素来说一不二,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但凡说出口的任何一句话。
“宁天诺,你……。”
之后的声音,被宁天诺迎面盖下来的吻,悉数逼回到她的腹腔中。
王悦欢狠狠地一怔,明显没想到宁天诺居然无赖到,大晚上跑到她家里耍流氓。
她的两只手变换着捶打宁天诺的胸口,很快就被男人更加有力的手臂捏住压在她的身后,他似乎下了狠心,今晚的他们,必须要发生点儿什么,方算完整。
男人在想要耍流氓的时候,又是在家里孤男寡女的这种处境下,即便是贞洁烈女,也基本上不是他的对手。
王悦欢积极的推搡,抬起的膝盖也几乎要将碰到男人的要害,却在关键时候被他闪过。
王悦欢恼恨没有办法,力气上不是男人的对手,何况在男女双方激烈撕扯的过程中,她渐渐体力不支,又被鸡贼的男人牢牢地掌控着身体的软肋,她就快要无奈的沦陷了。
转眼间,天旋地转宁天诺将王悦欢压倒在沙发上,他用牙齿擦过她的肩带,咬牙切齿的道:“我看我还是对你太过放纵!”
反了她了,居然还敢说别的男人,她倒是真不怕死!
王悦欢撩起尖细的指甲,在宁天诺半露的胸口狠狠地抓一把,蹬踹着两条不能有太多活动的大长腿咬牙,“姑奶奶权当嫖鸭了,宁天诺你愿意自降身份,谁怕谁!”
这话说的,颇有些来呀,互相伤害呀,谁还怕你不成!
宁天诺于是真没客气,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尚且没有尽除,他已经急不可耐的闯了进去。
王悦欢低咒了一句王八蛋,张开尖利的牙齿,重重的咬在了宁天诺的肩头上。
一来二往的一通折腾,完事后已经是半夜一点多,就像孔庆仁说顾贝贝的那样,王悦欢其实也是个下了床就翻脸的女人。
她爬起来穿上那件勉强可以蔽体的衣服,翻脸无情的甩给宁天诺一沓红色的人民币,让他滚蛋,因为她从来不留男人在自己家里过夜。
气的宁天诺,差点儿又要压着她来上一发。
他恨恨的把钱拿过来,转手想要重新甩给她,最后一秒又收了回去,邪笑着将一沓人民币塞进口袋,抬眼看王悦欢。
古怪的眼神,惊出王悦欢的一身冷汗。
“你又想干嘛?”王悦欢问。
宁天诺长手长脚,抬起手臂忽的搂住王悦欢的脖子,在她如花的脸颊上重重的咬上一口,凑在她耳边,唇角划过她的耳垂。
特不正经的说:“原来我媳妇儿喜欢嫖,没问题啊,我随时奉陪!”
王悦欢手臂发麻,给凉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手嫌弃的一把推开他。
“滚吧,外面小鲜肉多的是,我又不是非找你不可!”
宁天诺嬉皮笑脸的勾住王悦欢的下巴,特不严肃的笑笑,道:“外面的小傻货哪有本少爷活儿好,能把你伺候舒坦了!”
王悦欢:“……。”
还要不要脸了!
王悦欢起身,才不想跟宁天诺这个不要脸的时候天下无敌的贱男人太多废话呢。
可她要走,宁天诺却根本没有当鸭的自觉,粘人粘的太过厉害,勾住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拉回来,重新坐到他的身旁。
王悦欢瞪眼,才被滋润灌溉过的小女人姿态倍显,风情万种的模样。
宁天诺差点儿又没把持住,他并不是一个重欲的男人,但就是奇怪,唯独在面对王悦欢的时候,他尤其的控制不住自己的**。
这大概就是他一心想要她,离不开她的另一个还算重要的原因吧!
“和我说说话!”
他将自己刚硬的下巴抵在她的后肩之上,从来都没有呈现过的依赖,就这样似是而非的通过一两个亲昵的小动作,清晰的传达给王悦欢。
王悦欢白眼,“有什么好说的!”
宁天诺大手很欠,将她乌黑的发丝整体拨弄到她的胸口,在她后颈上亲了又亲,与笑吟吟的道,“比如问我事情是不是处理完了,结果怎样?”
宁天诺自认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时候不适合提以前的那些破烂事儿,不管王悦欢是不是把他当成鸭,她还愿意让他近身,就好,一切总会都好起来的。
可是他总归没忍住,因为他一瞬间觉得,他们是夫妻,这些事情应该开诚布公的交流,过后真正的抛开,然后重新展开新的日子。
很多道理,很多成长,其实都是一秒钟之后的事儿!
对于过往,宁天诺有后悔,但他穷其一生也没有办法抹平曾经的黑历史,那么他就应该积极主动的和王悦欢共同找到一个平衡点,然后翻篇开始新的生活。
遇到事情积极的解决,而非逃避,在这一点上,宁天诺和王悦欢其实是同样的一种人。
王悦欢哼哼一声笑,内心并没有太多矫情的抵触和挣扎,他们的曾经,都不是那么的完美,何必抓住别人的过错苦了自己。
但在直面宁天诺的时候,她当然不会将最本真的情绪统统都对他交底,她要让他知道,有的错误这辈子有一次,但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去弥补。
“我没你心大,喜欢关心别人的私生子!”
王悦欢故意撇清两个人的关系,反正已经离婚了,他对她就是别人,他的私生子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么?
没有!
宁天诺听她这样说,并未见半丝恼怒,他从身后抱住她,整张脸像是都要埋进她的脖颈中,他淡淡的话语,揭开了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会颓败的序幕。
“王悦欢你知道吗,我今天差一点就心软了,她是徐美娟,她是我的母亲,她今天几乎要跪下来求我……”
“你知道吗,我总还记得小的时候,她像母鸡护鸡崽儿一样的护着我,不让父亲的情人们与我多方接触,不让别的小孩子出生让我身份尴尬,我一直记得那时候的她,那样的端庄,她总把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她虽然很强势,但她对我有真心!”
“她生养了我,可她今天却说求我,王悦欢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几乎是崩溃的,我从未如此厌恶过曾经的自己!”
王悦欢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宁天诺,她何曾见过!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他在意徐美娟的心情,原以为只是敷衍,不想和年过中年变的唠叨的母亲多交流,原来竟是发自内心。
那他曾经护着自己,明显看她耍心眼儿要气死徐美娟,他干嘛还要站在她这边挺她?!
王悦欢一时有些无语,她想要转过身看看宁天诺,看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有感情。
但他强势的拥抱,贴在她后颈上俊脸,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几乎是无法动态。
她知道了,他此刻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像他这样张狂的男人,他是不会让她看见他脆弱一幕的。
王悦欢几乎可以预料,明天一早当他们再次面对面,他一定不会承认,这一晚上他曾说过的话。
罢了,现在还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日子尚且还能过的去,就这样吧!
这样想着,可是第二天一早找房子搬家的决定,并未见王悦欢动摇。
吃过早饭,宁天诺带王子出门玩耍,王悦欢撒懒,但其实她真有事儿,就是搬家。
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总不能一直住在小冉这边,虽然她和孟清焯再回这边住的概率小之又小,可毕竟房子是她的,而且孟清焯还花心思重新布置装修过,是对他们有纪念意义的,怎么能让她和宁天诺为所欲所。
找房子等消息的间歇,王悦欢在网上订了和高申冉客厅一模一样的一组沙发,昨晚上她和宁天诺在上面折腾,她可不想给小冉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和不好的感觉。
宁天诺带孩子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顺道儿去了趟超市大采购,在他的概念和想象中,王悦欢不会马上跟他回家,但是在高申冉这边也不会再呆几天了,性格使然,她不是那种喜欢在妹妹家住很久的人。
可谁知才一回来,像是当头一棒,他看见她的电脑屏幕上,是房屋出租的页面。
宁天诺当下就有些怒了,但他克制着,将超市采购回来的吃的东西都放进保险柜,让孩子洗手洗脸的空隙,他伸手在王悦欢的腰上戳了一把,眼神询问她,租房是什么意思,他宁天诺的女人,还会缺了她的一套房子,一个落脚的地方。
王悦欢笑的很纯善,那是离婚证没在跟前,若是在,真想丢他脸上让他认清楚现实。
“你还真是记性不好,离婚证还热乎着呢,这么快就忘了身份了,嗯?”
她指尖点过他的胸口,媚眼如丝,“还是说,男女之间的成人游戏,你竟认真了吗?”
若不是他现在对她的宽容度足够,他真想翻脸给她看,说的这些像话吗,孩子还在呢,她有必要分的这样那样的清楚?
“随便你怎么说!”
不过只是一个转念间,宁天诺的话又完全变了风向,哪里不是住,她愿意折腾,他陪她就是了。
这倒是让王悦欢颇为意外,她挑了挑眉梢,侧脸多看了宁天诺两眼。
搬家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两天后有中介给王悦欢打电话,说在距离高申冉这里不远的小区,九楼有一套小公寓,正符合王悦欢的要求。
王悦欢带着孩子高兴的去看房,中介的办事员果然没有吹嘘,小公寓确实很符合她对小家的全部条件。
两个人相谈甚欢,房租以及合同条款当时就定了下来,合同一并签了两年。
王悦欢前些日子投简历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工资不高,胜在可以按时下班,王子小朋友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这样的工作方便她每天接送他上下学。
而她自己,也需要充实生活,多接触外面的世界,与时俱进跟上社会前进的脚步。
王悦欢搬家的那天,宁天诺没有出现,但他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忙,王悦欢只需要带上自己随身的物品,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用管。
她东西原本不多,新租的小公寓家电一应俱全,她只是多买了一些摆件,他们协助她拿上来即可。
王悦欢还以为宁天诺被她处处挤兑,终于烦了,也可以顺便让自己少见他几次,省的到时候两看相厌,越看越不顺眼的。
没成想,前脚带着他派来的两个人上楼,孩子跟着她前前后后跑了几趟,都挺累的,房门还没有打开说要好好的休息休息,隔壁的新邻居倒是先出来跟她打招呼了。
“嗨,听说你才搬来,我是新邻居,你好!”
这人是宁天诺,但根本不像他了,就方才那样眉开眼笑的模样,跟记忆中宁天诺的模样,简直相去了千里万里。
“爸爸!”
唯一很开心并且不意外宁天诺出现的人,大概就只有王子阳了,他像个小火车头似的,一头扎进宁天诺的宽阔的胸膛。
“爸爸,你要和妈妈住在一起了吗?”
王悦欢:“……”
这谁家的孩子,说话咋那么不讲究呢,谁告诉他的,她和宁天诺这个前夫要住在一起的!
不过就是巧合,刚好搬来新家,他在这个小区也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罢了,怎么就联系都要住在一起了?!
真是小孩子的单蠢推理!
“既然刚搬来,我相信你一定暂时没法儿做饭,晚餐到我这儿来,我请新邻居!”
宁天诺像个不讨喜的孩子,挑衅并且加重新邻居三个字。
王悦欢白眼,伸手推开自己的房门,“不用,姐有钱,可以带孩子下馆子!”
宁天诺撇嘴,有钱?
离婚一毛钱没拿的人,有钱,谁平白无故会给她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钱?!
宁天诺根本不信,事实上在他的算计中,两年的房租已经掏干了王悦欢所有零碎的积蓄。
她未来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若非向高申冉张口而是只等死工资,她便只能靠他解决温饱问题!
他算的精确,她是无所谓的,可有孩子在,他就不信她会忍心让孩子跟着她天天吃泡面!
当天的晚餐,尽管王悦欢坚持,耐不住有个比她更坚持的人,他根本不用做太多,只要收服儿子,她毫无疑问只能顺从他们爷儿俩。
而未来的两个月,真像宁天诺预料中的样子,王悦欢一天两顿饭都会由于各种原因被自己带回家,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用餐。
王悦欢一开始还觉得别扭,离了婚反而跟宁天诺关系更近了,多少让人觉得尴尬。
但是后来次数多了,王子小贪吃鬼又是一副享受的模样,而且她又是上班又要接送孩子,回来后已经挺累了,吃完饭有宁天诺给孩子辅导功课,她会轻松很多。
所以后来逐渐适应,偶尔累过了头,她还会安心的在宁天诺家的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一来二往又是几个月,冬天的时候,宁天诺着实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媳妇和儿子挨冻挤公车,他每天早起半小时在房间里观察对门的动向,装作偶遇的样子和他们在楼道碰上,然后顺其自然的将他们一个送去学校,一个送去上班。
时间长了,这也一样变成了一种家庭的日常。
所以当有一天下午宁天诺没有出现,而是派了司机送他们母子回家的时候,王子阳小朋友求知欲强烈的问母亲。
“妈妈,我想你和爸爸住在一起,可以吗?”
王悦欢一愣,而后绽放简单的笑容,说:“好啊,如果明天一早我们出门碰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爸爸,我们就和他和好怎么样?”
王子阳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仿佛一只小狐狸,“好啊!”
翌日一早,王悦欢催促王子阳快走两步,上学要迟到了,她一边回头喊着儿子的小名,一边抬手开门,一脚跨出房门,才一抬头,对门大约两米处,男人长身而立,眼神中夹杂着的碎光与一早的光芒汇合积聚,显得异常的耀眼。
他微微一笑英俊的脸颊宛若太阳的光芒,说:“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