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史丹说“皇上从熊园惊吓之后一连几天起不来了。你们把宫内所有的美人都封堵住,不让他们借故探视,怎么把我也列到其中了。我是皇后。是唯一合法的皇后。谁能阻止我的步子?”史丹说“这是欲擒故纵之策。傅美人与冯美人得知你不能随便出入,高兴着呢!你不去看皇上,皇位有六成的把握在你的手心。如果说去了,引来两美人的警觉,她们活动开来,你就只有五成胜算了。你不去,打的是麻痹战。在内我做内线,而她们谁做线人。皇上再怎么偏向傅氏也是白搭。你要根据傅氏的动向决定对冯氏的态度。懂了吗!小美人儿?”
史丹辞别皇后到王凤那儿,推门就说“我俩要分好工,要保证在皇上身边不离不弃片刻。我走了之后,你就不能离开了。我在的时候,你可以离开,但要把外头的事办好。”王凤说“我俩去时,还要带上太医。”史丹说“昨天夜里,我带着太医去的。听着心脏的跳动,我看见太医在倒计时。每逗留之后,我看见他在离死亡的路上又*近了点。这事可得抓紧,乘对手还处在将信将疑的时候,要出奇不易”王凤说“皇上的生命主宰着朝廷。主宰着我们王氏家庭。他在床上说胡话。我不晓得抱怎样心情。他一会儿说到东郊去祭祀。一会儿上南郊去祖庙。一会儿说歌舞侍候,一会儿又说酒宴开喝。头几天,太监们还以为是真的,后来才发现他是在说胡话。也都垂手恭候在龙床边上。”史丹说“我俩关顾着说话,把皇上丢在一边。看看边上站的可是我们的人。千万不可大意。”
他俩边说边急着走到旁边。旁边立着匡衡。见他俩过来起身说“还没有清醒,应当说上几句交待才走的。”三人看着元帝,象看另外个世界的来客。他们俩也在心里头发现了自己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以前他们不敢仰视,而现在,他们把眼光在他的脸上可以随意地搜来搜去。他们此时看见元帝的脸开始变得生动起来。史丹想,那是生命在回光了。他行向天国的路程已到了,他是在留恋,回头向家人做最后的招手了。
正如史丹所说的那样,元帝在慢慢恢复思维。思维象搅拌沉池的搅拌工,它把沉积在迷蒙里残羹剩菜搅得飞旋。
恍惚里,他见父亲过来了。父亲穿着皇袍。他见到皇袍脚就软了下来。
他站起让坐,让了之后他后悔。他回望龙椅。那是个值得用生命去争取的椅子,怎么可以随便让?
但父亲并没有坐到龙椅上。而是站着呵斥他。呵斥他执政软弱,不能用重法执政。他指出软弱的原因是脑子进水,专选儒士是真正的迂腐。他骂儒士是些好古不化迂腐之人。还指责他的取士的政策。经书变成了工具,没有生命。还他指责他没有把后宫治好。后宫争宠就象民女斗架。
梦里他准备开口,但父亲的指责更加激烈。
你不见喜爱的美人给你带来的是些什么?有能治国安帮的大能人?傅家有没有?冯家有吗?他们除了贪欲难填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用的地方?江山是要人来守的。守,要有人,要有能干的人。
梦里,他决定去寻找他的母亲。但母亲不在。宫女说她上了天。他只好丢掉这个可以倾心诉苦的地方。他回头决定找妃子们说说心里话。来的竟然是他心悦的史妃子。他高兴的说“你没有死,原来你装着死的,这么多年了你上那儿去了?”,然而,史妃子不言语,也不同他答话。他说“这不能怪我,皇后坐椅本是你的。可你躲开我。只好给了王皇后了”。但史妃子说“我无意在宫,我要上民间做良家妇”。说完就象仙人那样飞着走了。他只好去找王皇后。她毕竟是为他生养了个儿子的功臣。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回头走开了。她太精明了,不能向她交心。他决定去找冯美人,找傅美人。他发现真实的心里,也不喜欢这两个美人。他之所以喜欢她俩,纯碎是为了反抗父亲的做法才这么选择的。她以这样的方式反抗父亲和母亲为他定的后。他讨厌王政君多心计。他觉着他整个的人生都是骗的结果。外人骗了他。家里人骗了他。他自已又在骗自已。他审视自已。发现音乐爱好不是真心的,完全是为了逃避现实。在梦里,沉醉的音乐象醉人的酒。音乐使他快乐,音乐使他忘我。音乐对于他是麻醉剂,是脱逃现实的飞船。
在梦里,他找傅美人,他要她亲自唱上一曲。他亲自弹上曲子,为她所衷情的人献上真情。但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傅美人,而是史丹,王凤,匡衡一班大臣们。他后悔醒了过来。
史丹见皇上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问傅美人,就问过皇上安康之类的话后。大谈音乐的无用。“音乐是无用人的安慰剂。是失败人选择逃避的路径。青年人不能选择音乐。选择了音乐。他就只能在戏台上扮演将相。他与现实中的将相,将隔着十层。而现实有作为的人,必须把猎场做为人生的场所。”匡衡听出了史丹说话的用意。他说“刘康是个懂音乐的人才。他也不是继承皇位的当然人。也就没有这样额外的担心。而皇位当然人则是刘骜,按你所说的理论。他倒是个很喜欢行猎人。他倒有做皇上的内骨。”
听了他俩的对话,刘皇上没有了任何想说的话了。他只感到傅美人的可怜。此时,史丹发现皇上的眼光在发散。他看到皇上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地离开他们。他急忙将先前写好的昭书,递在皇上面前,请他画好人生的最后一个圈圈。皇上的手指在变硬,意识已没有了。那手指在史丹手的帮助下,签了个大圈子。那圈子画得不园。但在史丹看来那是最为园满的圆圈了。
这边王凤喊了声“皇上放心走。”礼仪官立即写昭书,宣布皇上死的消息。
昭书上写:王凤为大将军,匡衡为相。史丹为内务府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