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殿。
王肃正老泪纵横地哭着,怒斥着暮无颜在灯市的嚣张行径,对王如佳是毫不怜惜,痛下杀手。
越王眉头紧锁,虽然他乐得看王肃吃瘪,可是暮无颜越是强大,他就越难心安。
“父皇,此次北疆人选,不能是帝染轩,不然那暮无颜将会越发无度,儿臣愿意为父皇排忧解难,率兵平定北疆!”太子帝玄站出,沉稳地说道。
由于母后被打入冷宫,虽然没有废除后位,但母后及王家的势力大大萎缩,这个时候帝玄急需在朝中扩充实力,平定北疆是一份不错的功绩。
三皇子冷睨了帝玄一眼——这个他一直引为皇位之争的最大敌人,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再加上一个人,那就是帝染轩,帝玄这样表态了,他自然也不甘示弱:“说到领兵打仗,儿臣自认不输太子哥哥,况且太子哥哥需坐镇东宫,岂能轻易离开京城。且此次暮无颜侮辱的是儿臣的妻子,儿臣心中也憋了一团火,儿臣誓要向暮无颜证明,儿臣的才能并不输于他!”帝天南一脸地慷慨激昂。
越王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帝天南,心中犹疑不定,当然要是没有刘妈妈那番话,他绝不会选择帝染轩的。
北疆虽然动乱,但倘若率领重兵的话,并不会太险阻,这也是太子和三皇子主动请缨的原因。
那帝染轩……越王心中开始拿捏不住主意。
“父皇,暮无颜之罪不得不罚,不然难以安抚朝中老臣之心。”帝玄说道。
“是呀,父皇,暮无颜太嚣张了,并且不断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要是再不治罪,恐怕……”帝天南在一旁帮腔,虽然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显而易见。
帝玄和帝天南此时很识趣地没有再争平定北疆的人选,而是默契地将矛头都对准了暮无颜,他们太了解越王了,只有让越王忌惮暮无颜,这次的北疆人选才不会落到帝染轩头上,到时,两人再争夺帅位。
“老臣恳请陛下将暮无颜治罪。”王肃重重跪在地上,大声地说道。
越王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就在他要下旨降罪的时候,殿外忽然匆匆跑进一个传话的太监。
“陛下,暮无颜求见!”
什么!
越王原本铁青地脸不由自主地一白,嘴唇不自觉地翕动起来。
“噬魂,噬魂!”
“臣在!”一个冷酷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知何时,越王身边站着一个冰冷犹如毒蛇一般的男子。
“陛下放心,臣的毒牙也在延和殿。”噬魂冰冷地说道,他口中的毒牙,是修罗营中最精锐的队伍,每一个都有以一当百的实力,精锐中的精锐。
越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只听他重重哼道:“噬魂,你亲自去检查,务必不要让暮无颜带兵刃上前。”
虽说越王之前有过这事儿,可是暮无颜在长秋宫的那一幕,表现的实在太凌厉,一想起来,越王都禁不住打起寒颤,所以现在无论何时何地,越王都会令修罗营的毒牙保护。
帝玄等人听到暮无颜竟然前来皇宫的时候,都禁不住脸色一变,特别是王肃,身躯猛然一颤。
虽然他满怀仇恨,可是乍然听到暮无颜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害怕。这恨有多大,这恐惧就有多深。
不一会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暮无颜和噬魂一左一右地走了进来,暮无颜一袭白裙,明明没有半点粉饰和装扮,但偏偏给人一种出尘绝艳,又冷的渗人的感觉。
看到延和殿中的众人,暮无颜并没有吃惊,倘若王肃没有告状,帝玄和帝天南没有出现,那才奇怪呢。
冰冷的眼眸扫视了一下王肃,后者吓得身子颤抖不已,而后暮无颜只是弯了一下腰,并没有下跪,对越王淡淡道:“见过陛下。”
“免……礼……”越王结结巴巴地说道,直到噬魂向他递过暮无颜兵器已解的眼神,他方才恢复了帝王之姿。
“大胆暮无颜,你可知罪!”越王喝道,他决定先声夺人。
“无颜来这里,便是为了告罪。”出乎众人的意料,暮无颜竟然首先承认了自己的罪。
“哦,那……那你准备怎么告罪?”一下子被暮无颜打乱了节奏,越王都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这貌似不是战神无颜的风格啊。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知趣呢?
“我不应该打伤王家的人,为此,我向陛下告罪。”暮无颜从容不迫地说道。
“暮无颜,仅仅一句打伤就了事了吗?要不是你,如佳可会身受重伤?现在可还躺在病榻上,你可要去看看?”王肃声严色厉地吼道。
暮无颜冷冷扫了王肃一眼:“当时灯市这么多人,是谁先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的?我只是自卫,难道我要傻傻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兵刃挥到我的脖子上?”
“你休要狡辩,那时你带着面具,我们岂会认得你。还有,当时你是和珍宝阁的余孽在一起,我们初衷是为了抓住那余孽!”王肃吼道。
“珍宝阁余孽?”暮无颜讥笑一声,“那分明就是我的远方亲戚,我想陛下也应该知道,我那远方亲戚的智商有些问题,因此我一直带在身边。我就不知道了,王大人怎么口口声声说他是珍宝阁余孽呢?”
当初暮无颜将凌绝带回王府,王府中的那些眼线自然将这些消息都传回给了自己的主子,经那些眼线打探,凌绝的的确确智力有问题。
“好了,王爱卿,那个凌绝朕也知道,的确智力有问题,不会是珍宝阁余孽的。”越王白了王肃一眼,淡淡道。
王肃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因为有人向他告秘状,说那个瘦弱的男孩就是珍宝阁的小少爷,当时他报仇心切,没多想就带着人去抓了。要是将这理由说出来,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暮无颜,且不说其他的事,如佳现在可还是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她的伤,可是你刺的!”帝天南上前一步,喝道。
“我说了,我是自卫而已,况且,我要是真杀她,何必还要费力救她。看来,现在真是多余了。”暮无颜话中毫不掩饰的冷意,惊得王肃不由后退两步。
“我这儿一份名单,名单上是最近几年和你走得最近的朝中几位将军,南疆黑旗军,还有,东恒的梁员造反了,他可是你昔日的部下,有人向我举报,梁员是受你指使才造反的,不知你作何解释呢?”自暮无颜进来后就默不吭声的帝玄,眸光一闪,沉沉说道。
越王脸色一变,声音也沉重了几分:“可有此事?”
帝玄朝越王行了个礼,道:“儿臣也是刚刚得知,却有此事,父皇可令大理寺审查此案。”
自暮无颜穿越到这具身体,太子帝玄从未和她有过正面冲突,哪怕当日在长秋宫,王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帝玄都未向暮无颜发难。
可是这个看来默不作声的人,不动则已,一动则是发出了最为凌厉的一击。
东恒造反的梁员的确是暮无颜昔日的部下,但他的造反和暮无颜压根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偏偏被帝玄扯上了关系,而且以他的手段,定会坐实这件事,到时候暮无颜谋逆的罪名必然逃不过了。
“很好,帝玄——”暮无颜冷冷地扫视了帝玄,她之前倒是有些小觑了这个人,不过深陷险境,她却没有半分慌乱。
最糟糕的局面她都已想过了,现在这个局面,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其实她孤身前来皇宫,除了为帝染轩的北疆之行谋划外,更为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暗中在背后布置大网的幕后者身份!
看似温和沉稳,却比隐藏在暗处的一眼镜蛇更为可怕,帝天南的那些把戏,与之相比,显得幼稚的很。
“来人,给我拿下她!”越王大怒,喝道。
“慢着。”帝玄却阻止道,“父皇,无颜将军毕竟对越国有大功,倘若就此治谋逆之罪,想必会寒了许多边疆将士的心,儿臣倒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越王眯起了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暮无颜的军功太大,就此治罪的话,的确会引起军中将士骚乱。
王肃和帝天南闻言,均兴奋又激动地望着帝玄,他们苦谋多久的布局,都未对暮无颜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倒是这个看似温和的太子,却对暮无颜造成了致命一击。
此刻,暮无颜是众人的共同敌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暮无颜说话。
帝玄微笑着望着脸色依旧镇定的暮无颜,心底也微微泛起一丝诧异,不知为何到了此刻,她依旧这么镇定。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对越王道:“儿臣这里有一粒散功丸,只要暮无颜吃下它,那么之前的事都可以过往不究,而帝染轩依旧可以成为北疆的将领。暮无颜,不知道你肯否答应?”最后一句,是对暮无颜说的。
“准。”越王沉思了一会,回道。
暮无颜军中威望太高,冒然大杀的话,绝非良策,况且她胆敢孤身前来,想必也有什么后招,帝玄软硬兼施的手段,倒是很中越王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