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陆啸成接到席晚秋的短信:“明天我和你父母下午4点到Y市,亲爱的,记得来火车站接我们哦!”
接到短信的时候,陆啸成正坐在韩无双的对面。珤珤不愿意见他,他只能来找韩无双这个,他所知道的珤珤唯一的亲人。想来自己和珤珤认识半年来,对他的了解竟如此至少。
“喂,你来找我,也有点诚意好么?在本王面前,就敢走神。那个女人的短信?她又说什么了?”韩无双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陆啸成失神道:“她和我父母来Y市了,明天!”
韩无双也愣了下,“庶民,你搞清楚,我愿意坐在这里听你废话,是为了听你打算如何向珤珤道歉,以及如何解决这件事的,不是为了看你现在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你应该庆幸你是老师,现在放寒假了,还有时间在这伤春悲秋,长吁短叹!”
陆啸成不吭声。
韩无双继续说道:“要不是珤珤看上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早就被我轰出去了。竟然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你对得起珤珤么?你是觉得你一身邋邋遢遢,踢踏着一双老头拖鞋的样子特别帅,是吧?珤珤就该对你死心塌地,是吧?”
陆啸成依旧不吭声。
韩无双快要暴走了:“说话啊!哑巴啦你!才不过几天时间,你大冬天穿着短袖拖鞋冲到我面前的气势去哪里了?怀疑珤珤,你有冲过来的勇气,到你自己,就只会装鸵鸟了?!再不说话,我马上就送珤珤走,你再也别想见到他!”
陆啸成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你要送他去哪?”
韩无双气极反笑:“你是当老师,书读傻了?难道你觉得一个15岁的小男孩,和舅舅一直生活在一起,很正常?你就没问过他,他有没有爸妈?呵呵,我看出来了,嘴上说得漂亮,其实你从没想过了解他吧?”
“我……”陆啸成不知该怎么辩解。
韩无双一字一句的认真说:“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珤珤,一起走下去!虚伪!”
韩无双一把揪住陆啸成的领口,拽起他,狠狠的推了一把,“跟我过来,你是不是以为珤珤就是一时兴趣,看你面对那个女人太窘迫,才出声给你解围?”
陆啸成迷茫的跟着,穿过长廊,来到珤珤的房间,心想:他是说我和珤珤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不是怕我和席晚秋在店里吵起来,珤珤才插话的么?
韩无双指着窗户外的大树,“你知道珤珤见了你多少次,在这棵树下等那个该死的女人么?就站在这里,就站在我现在的位置!那天看到你和她进了深蓝,又是怀着多么忐忑的心情,去楼下假装巧遇么?还亲手给那个女人吹头发!”
“我……你是说那天,不是巧遇?”陆啸成隐隐觉得好像误会了什么,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韩无双轻蔑的看着他:“呵!你活得真是简单!”
陆啸成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白千树也这样说过,简单?
“你以为珤珤为什么要在帝王里,假装和你邂逅,说什么要重新创造你俩相遇的美好回忆?你七进七出,记忆应该很深刻吧?为了这一份虚假的邂逅,帝王停业装修了两天,就为了装上那盏该死的顶灯,为了让你看清楚他最好看的样子!”
“哦,对了!”韩无双砸了咂嘴,“停业两天的损失我就不跟你算了,那部新手机,2180,承惠。”说着朝陆啸成伸出手。
转折太快,陆啸成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说:“我没带那么多钱……”
“我也不为难你,转账也可……”“舅舅,你在干什么?!”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卫珤珤打断了韩无双的话。
“珤珤,你,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送你,送你……”韩无双被抓了现行,十分尴尬。
“我早说我不要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样对我,为什么你也变得不讲理了?”卫珤珤泫然欲泣。
韩无双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你爸他还是……”他指着陆啸成,迟疑道:“你,你不怪他了?”
“我自己跟他说,你别管了。”
韩无双想告诉他,那个女人要来了,可是最终还是沉默的退出房间。
陆啸成看着卫珤珤,可是珤珤却自顾自放下手中的行李,收拾起来,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珤珤?你家里?”
“你想问什么?”卫珤珤一把将手里的衣服扔了出去,拔高声音,“你现在还想问什么?我家里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舅舅说得对,只要你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关心,就不会对我的过去不闻不问!认识半年以来,你一句没问过,现在你又想知道什么?!和那个女人结婚以后,和她聊起来当笑话吗?!”
陆啸成无言以对,重新问道:“你舅舅说,你在这里看过我好几次?”
卫珤珤一愣,脸上闪过一阵羞窘,好像掩饰一般的大声说道:“是又怎么样!你从我窗下经过,我不能看么!是我傻!看见你在树下替那个女人拂去头发上的雪,想,啊,真是温柔的人啊,就移不开眼了!过年后看到你和她之间越来越冷淡,就以为有机可乘了!到头来,活该我落得这个下场!”
这棵树距离他和席晚秋的住处都不是太远,去哪里都还算方便,所以算是两人会面的常见地点。可是,陆啸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会在不远的地方,一直看着,等着别人的自己。
陆啸成艰难的说道:“珤珤,你还小,如果你是真的20岁,也许我会争取。可是,珤珤,你太小了,即使你是女孩,我也没有办法等你长大,对不起……你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认真读书,认识同龄的孩子,而不是,不是爱上我这样的大叔,从此钉死了自己的人生。”
卫珤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认真的?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断言我将来的人生?你觉得我应该回学校?你是不是觉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才是最好的结果?!”越来越升高的声音,带着十分的凄厉,“你滚出去!滚出去!”
陆啸成听着门内压抑不住的哭泣声,想着:果然还是孩子啊,像自己这样的大人,大概再也不能这样放肆的流泪了,我,这次,大概是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
陆啸成不能自已的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那个宛如妖精一样的男孩子,带着生动的神情,闯进自己的生命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二十多年,按部就班的生活也可以变得惊喜,原来自己二十多年,波澜不惊的心也可以跳动的如此鲜活。
然而,一切,短短半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从此自己又是那个严于律己,模范美好,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了。
他看到眼睛通红,浑身弥漫着嗜血气息的韩无双,迎面等着他,听到他说“不要再出现,否则我会真的,杀了你!”
杀吧,杀吧,若能杀了我,结束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好……陆啸成浑浑噩噩,嘴里轻声呢喃着,将帝王的大门抛在身后,再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