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云洁收拾餐桌上的剩菜。
很多吃的几乎都没怎么动,云洁找了合适的收纳盒,高齐泽的话在耳边回荡。
“她从小跟着我,没受过什么委屈。现在更不希望她难过。”
“在孩子面前,我希望你能拿出一点母亲的样子。”
云洁动作机械地洗好碗,叹了口气,拿床头的手机过来。
她打电话给孟随,推掉一个今天要见的导演,说最近今天自己可能要多抽一点时间陪孩子,在家办公比较方便。
“没问题。”孟随爽快答应,不忘细心地叮嘱她,“这几天工作室都没什么事,你安心陪孩子,其他事情不用管了。”
孟随的声音不太对劲,似乎在极力克制一些情绪。
云洁握着手机微微一顿,把心事挑明,“孟随,等忙过去这段时间,我可能会退居二线,孩子这边兼顾不好,我对不起她。”
既然注定无法回应,还不如早点断的干净。
“好。”孟随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无波,“你也别想太多,工作室有我。”
挂断电话,云洁坐在软垫上陪茗茗玩,两人拿出来新买的积木,照着图册堆房子。
茗茗只要有人陪着玩就会很开心,她们一起堆出来一栋很高的大城堡,茗茗就在旁边搭了另外一间小屋子。
云洁问孩子,“为什么要搭个小的?”
“妈妈,大房子留着你和爸爸住,我睡旁边的小房子就行。”
……
云洁眼神一黯,茗茗又问,“妈妈,你说爸爸真的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吗,好几个月是多久啊,我好害怕……”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大人的陪伴,而高齐泽常年要去外地拍戏,茗茗最缺乏的东西,他当父亲的给不了,就让她来给吧,也算是力所能及地弥补孩子一些。
“茗茗乖,妈妈会一直陪着茗茗,如果你想爸爸了,我们就让爸爸早点回来,好不好?”
看到茗茗脸上重新溢出来的干净笑颜,云洁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十点多的时候,云洁接到高齐泽临走前的电话吩咐,“没什么事的话,这几天你最好别出门。”
就算在家带孩子,也不需要连门都不出吧?
云洁疑惑,“为什么?”
“有人看我不舒服,具体细节等我回来再说。”
按时间来看,高齐泽应该已经到达机场,电话那端是乱糟糟的服务播报声。云洁直觉不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算她不想承认,高齐泽现在也跟她绑在一起了。如果他遇到什么麻烦事,她倒是无所谓,但真的怕茗茗伤心。
“你在关心我?”
他爽朗的笑声里有几许揶揄的意味,云洁登时气恼,“高齐泽,说正事你开什么玩笑?”
高齐泽望了望头顶的机舱,沉默少顷,恢复为一本正经的口气,“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我让管欣去你那边,遇到任何事你必须第一时间跟她商量解决办法,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应对。”
事态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云洁刚想问那茗茗怎么办,就听见高齐泽深吸一口气,真诚地跟她道歉,“这次是我连累到你了,我很抱歉。”
他说完电话那端就没了声音,应该是飞机起飞的缘故。
云洁不安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高齐泽”三个关键字下果然新出现漫天新闻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应验了。
她和高齐泽的关系被曝光,连带着那段最见不得光的过往也被人连根拔起。
云洁揉着发胀的额头,顺着链接往下看。
重复率最高的一篇报道是来自一名叫做梦娜小姐博主的独家爆料。
只看了一眼标题,云洁只觉脑袋被闷锤击中,麻木得根本无法思考。
昔日花旦为成名甩掉前夫,过气后求上位重燃旧情
整篇长微博洋洋洒洒三四千字,详细报道五年前云洁和高齐泽离婚的相关内.幕。
高齐泽父亲当年生意失败,关云洁害怕遭受连累,从隐婚迫不及待要离婚,甚至不惜抛下刚出世的孩子。五年之后高齐泽当红,为借高齐泽上位,关云洁又通过业内知名导演牵线……
梦娜小姐自称自己掌握的猛料很多,顺便附上他们离婚证书的复印件,两人在电影院带着孩子牵手的特写照片等组图,谓之有图有真相。
而高齐泽在她的工作室门前挨揍,则被抹黑写成了金主对撕,云洁脚踏两只船,周旋在两位金主之间。
所有内容都写得非常难听,每一句话极尽恶毒。云洁走红的那阵子,各类媒体还没有到今天的发达程度,活跃在市面的主要是娱乐报纸和相关的娱乐周刊,而这些在今天显然已经过时。
微博随便一条新闻就是上千万的转发,舆论传播速度是之前的成千上百倍。
爆料微博下面的评论全炸开锅,舆论都是同情弱者,摒弃为恶之人,这样的消息爆出来,而且言之凿凿,等待云洁的只有无休止的谩骂。
又一个童年的偶像毁三观,想当绿茶还装什么清纯?
亏我还追过她当年的偶像剧,现在只想自戳双目,手动再见。
高齐泽也是个傻x,这种biao要来干什么?
……
云洁没有勇气继续往下拉,那些不堪的过往又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头顶上的白炽灯,染血的手术刀,如藤蔓一样扼住她的喉咙,她越是想甩开,它们却越收越紧,死死地缠着她不得解脱。
浑身僵硬地关上电脑,云洁跌跌撞撞站直起身,客厅外,茗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布娃娃,她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茗茗愣愣地看着满脸眼泪的云洁,“妈妈,你怎么又哭了?”
“妈妈不开心,你能安慰我吗?”
茗茗不明所以,笑着答应,“好啊,当然可以。”
说着她就学着大人那样,轻轻把小手放在云洁的额头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妈妈乖,别哭了。”
云洁破涕为笑,门铃突然响了。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浑身戒备地走到大门旁边。隔着猫眼,看到是孟随,云洁才明白过来,原来早上他是知道新闻才会表现异常。
云洁惴惴不安打开门,孟随闪身而入,“我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你立刻收拾东西,我送你去阿姨家。”
她的母亲孟随见过,也知道她住在那里。
“我不去,让她一个长辈跟着担惊受怕,我做不出来。”
“别任性。”孟随目光急切地加重了语气,“要不了多久楼下就会涌过来大批的记者,高齐泽去外地拍戏,记者们在机场没有堵到他,肯定会二十四小时蹲在这里的。”
云洁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茗茗,有些动摇,“可我还没有跟母亲说茗茗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我母亲的脾气,贸然带孩子过去,我怕她……”
当年的事母亲恨透了高齐泽,现在难保不会恨乌及乌,她不想因为这些事牵扯到孩子,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孟随叹了口气,继续开导道,“其实你也明白,这种绯闻就是一时热而已,等澄清了就没事了,你去阿姨那里避几天风头,她会体谅的。再说了,就算你不考虑自己,就不想想茗茗?你也想要她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吗?”
“我……”
云洁还想摇头,不远处的门铃再次响起,两人的脸色都变了,云洁在门边看了看,是高齐泽的助理管欣,她在电视上见过。
高齐泽临走之前说过,遇到事情就跟她商量。
云洁松了口气,手腕刚搭上门把手,却被孟随不留余地地按住,“云洁,你不能让她进来!”
云洁连忙解释,“她是高齐泽的助理,不是记者。”
“我当然认识她!”孟随尽量客观地帮云洁分析,“云洁,掌握这些内幕的人很清楚你们的过往,而且句句都针对你,你就不好奇会是谁要这样做?”
云洁的心跳慢了半拍,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孟随,“你是说……这是高齐泽做的?”
“现在没有证据,我不能乱说。”孟随尽量客观地帮云洁分析,“只是云洁,你想过没有,你们离婚的具体资料涉及到个人隐私又时隔多年,其中细节谁最清楚?”
加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云洁一个人身上,明显是在针对她,且高齐泽本人避而不露面,只派了助理过来敷衍,背后捣鬼的人显而易见。
云洁的手停在门锁上瑟瑟发抖,她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干脆利落地扭开门锁。
他的女儿还在这里,就算高齐泽讨厌她,也决不会让女儿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