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自知非是风之痕一合之敌,只好接受现实任凭处置。当然,风之痕也根本没有为难他的想法,只是当时的男子情绪过于激进,才不得不显露身手,震慑一下对方。
风之痕给予男子一些时间平静一下内心,等到男子情绪缓和后二人相对而坐攀谈起来。
盘膝坐定,风之痕见男子情绪虽有缓和,但神情中依旧略微带有一些惊魂不定,语气淡漠率先问道:“你身上带伤,独自一人在此处,不知是何缘故。”
听到了风之痕的问话,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后平复一下心中紧张情绪,看向风之痕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缓缓开口:“这件事和你想要知晓的截剑门有很大的关系。”
听到男子口中讲出截剑门,风之痕神情严肃,静等男子接下来的回答。
男子双眼紧紧盯着风之痕,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对此事一概不晓,我分不清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以你的实力,对我这种小人物没有必要耍心机,也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也愿意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于你,只是希望你和那些魔鬼不同路。”
看着听到自己话后依旧神情不变的风之痕,男子分不清,也就不再多想,缓缓说道:“关于这件事的起因我并不知晓,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短短十天时间,古王朝内的许多派门发生了惊天巨变,首当其冲的便是飞剑门。我所在的崇山剑派,是在事发的三天后才得知的消息。在得知飞剑门被一人满门屠灭后,我派上下震惊,要知道我崇山剑派虽是要比飞剑门强盛许多,但那也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些丹武境的强者罢了。能以一己之力在飞剑门大肆屠杀,那人的修为最低也要是人武境。”
“而人武境这种强者,在古王朝内也只有王朝内的高层,和凌天剑派才有。在没了解情况之前,为了不招惹到那位强者,我派立即封山禁严。在过了有五天的光景,本以为此事风波已过。但谁能想到,就在当天,不再是一人,而是数百名剑者一齐杀上山门。那群魔鬼一来,什么都不说见人就杀。而且他们各个实力高强,就算是我派的掌教,实力已达丹武顶峰的强者,也被他们其中一人,一剑两断。”
回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男子紧握着双拳,全身瑟瑟发抖,神情恍惚。
“敌人如此强大,你又如何得以生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眼中映入的,除了死去同门的尸首和满地流淌的鲜血外,只有那些,满身散发阴邪气息的魔鬼。当时的我害怕极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要活着,我不断地在内心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开始逃跑,拼命的逃跑,那群魔鬼在后面追我,我不敢回头,更不敢停顿,我拼了命地跑,我......”
男子越说越激动,他在发泄,发泄心中的恐惧,到最后双手抱头,泣不成声。
听了男子的遭遇,风之痕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的对错。他有错,你可以说他贪生怕死,只为苟且偷生抛弃师门于不顾,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四者俱全。可是求生的欲望众生皆有,这是一种本能,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男子能在如此绝境中活下来,你却又不得不说,这真是“天意”,只是这种“天意”太过讽刺。
抱头痛苦的男子,哭声悲憾,那悲憾之中带着浓浓的悔恨之情。
看着此时的男子,风之痕突然讲道:“这便是人生,不是么?”
男子的哭声间歇,哽咽着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眸挂着并未拭去的泪水看向风之痕,不明所以。
“人生,是由无数的选择交织而出的炫丽画卷,色彩斑斓的背后,伴随着你每一次的选择。呈现出的色彩或许艳丽,或者灰暗,但到底会是如何谁又能左右的了?你的画卷中既然已经描了一笔不搭调的灰暗,就应该坦诚接受。事实已成定局,你所能做的不是听天由命,而是应该想办法拨乱反正。你要知道,任何事都有弥补的机会,只是要付出的代价不同罢了。”
男子默默地听完了风之痕的话语,他静静地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弥补么?
而此时在远处站立的火玲珑,在风之痕亲口说出自己是魔族后,便一直呆愣在原地。可听到风之痕刚才的一席话后,心中天人交战的火玲珑似是有了决断,迈步走向风之痕。
感受着背后走来的伊人,风之痕淡漠地问道:“已经有了决定了么?”
没有回答风之痕的问话,女孩一声不吭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说道:“师兄,若是有一天,你的剑偏离了轨迹,我的剑也将不再有情。”
说完这句话,火玲珑转过头,看向风之痕展笑嫣然,但笑意却有些不那么自然。眼神中脉脉含情,似是要将风之痕此时的样貌永留于心。
无论火玲珑的心中是何种想法,但那一句师兄,已经疏远了感情。两人之间已存间隙,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而那有些孩子气,自称师姐的女孩也将不复存在。
面对火玲珑,那种莫名的心中刺痛再度临身,是这具被自己占用的身体执念所在。但真的只是这样么?风之痕心中明了,或许有一些影响,但并不是全部。
自己与火玲珑相处的时间不长,虽然有原主人执念潜移默化的影响,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眼前的女孩并不排斥,隐约中已是存在感情。
但这种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其他,风之痕说不清,也道不明。自己一生都在追求剑道,除了远在苦境的两个徒弟,和两位只能缅怀的挚友以外,剩下的只有对手。对于感情,没有经历过,此时的风之痕除了沉默,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