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愤怒往往是阴谋的驱动力之一,在这场由太子发动的阴谋背后也是如此,并不例外。
这场阴谋是瞒着元宝炬发动的,是太子以及他的挚友宗室元烈等人一起策划的,这场阴谋始于元宝炬已经做出处死乙弗皇后决定,郁久闾力伏已经离开去执行任务的当天晚上。
这个阴谋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以威胁和恐惧令郁久闾胭脂屈服的,另一部分是试图阻止郁久闾力伏他们赐死乙弗皇后,这一部分又分为两个不同的策略。
如果无法阻止,乙弗皇后自愿就死,那么就试图拖延郁久闾力伏回到宫廷的日期,给他们对付郁久闾胭脂提供时间保证。
正是这后一部分策略,使得元宝炬在接到宇文泰对柔然王庭发起总攻的命令之后,见郁久闾力伏尚未回归,还心存希望。
他不知道这实际上只是他儿子在半路骚扰了郁久闾力伏,令其晚归而已。
最主要的这部分威胁和恐惧的策略是由那位神秘人物提供的办法,此时,尚处于宇文泰组联军总攻柔然的飞书还未报到朝廷,太子元钦尚怀恐惧的时候。
这夜,郁久闾胭脂在宫中看罢歌舞,在一个侍女的陪同下,在走回寝宫的路上,有风吹来,侍女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侍女忽然向前一下摔倒。她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郁久闾胭脂见她在深夜之中大呼小叫,不由有些愠怒:“做什么大惊小怪的,走路也不好好看路。”
那侍女道:“刚刚好像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
她说时脸上似乎极为惊恐,仿佛真的被没有来历的鬼手推了一把似的,但是她似乎又极为清楚那不是郁久闾胭脂推的,所以她才恐惧。
郁久闾胭脂大腹便便,自然不可能推她,更不可能推倒她。
郁久闾胭脂前后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不过,这一段路确实有一点点昏暗,光线不是甚好,但从这里向别处看,视线并无什么问题。
“哪有人推你?分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
那侍女狼狈的爬起来,拿起灯笼在地上照,地上一派平坦,也没什么桩子或者勾脚的东西,她书中的灯笼晃动着,随着晃动,灯笼里的蜡烛也摇曳不安。
侍女声音颇有些委屈:“娘娘,是真的有人在推我,你看这地上,平平整整的,好好的走路怎么会摔倒?”
郁久闾胭脂也看了看地下,觉来倒是有些奇怪。
那侍女|似乎有些毛骨悚然:“这该不会是有冤死鬼吧?”
长安的宫殿,每一寸土地上都有人殒命,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这片土地曾经长久是各色政治家驰骋之地,也是各色宫女、宦官奔走之地。
传说深宫多幽魂。
侍女说完,郁久闾胭脂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瞎说,怎么可能有鬼?哪来的鬼?”
那侍女转过身来继续灯笼搜索着地上,忽然,她背上的一个雪白血红的手印赫然出现在大魏皇后郁久闾胭脂的眼中。
郁久闾胭脂不由得凄厉的尖叫了一声。
侍女被郁久闾胭脂的叫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前面不远,一个人影冉冉飘了起来,这人披头散发,身材似乎和废皇后乙弗氏一模一样,那个人影将灯笼在自己眼前亮了亮。
她幽幽的叫着:“郁久闾胭脂.....郁久闾胭脂.....贱人.....拿命来......冤枉.....冤枉.......”
话音未落,她批头散发的头上头发纷纷的往下掉,瞬间变成了光头,然后那人影又大声叫:“还我头发,还我头发。”
郁久闾胭脂吓得魂飞天外,嘶声的:“快走,快走,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嘴上说着,脚下加快步伐,向寝宫奔去,身后的人影似乎就不疾不徐的紧紧的跟着她。
主仆二人奔回到寝宫里,郁久闾胭脂吩咐把所有蜡烛全部点燃。瞬间,整个房间里面,数盏黄金烛台上大大小小百十只蜡烛全部被点亮了。
房间里立刻大亮。
光明光明是驱散黑暗以及恐惧的最好办法,郁久闾胭脂命令侍女:“快快快,把所有门窗紧紧关闭起来。”
侍女依照郁久闾胭脂言语,将所有门户窗格全都关了起来。
郁久闾胭脂的牙齿还在打着冷战,那个身影她越瞧越像乙弗皇后,那满头的秀发突然跌落岂非是之前她曾经被剃度?
侍女这时关上了全部门窗,道:“娘娘,没事了。”
郁久闾胭脂尚在恐惧之中:“快,把走廊上,殿上的灯全部都亮起来,一个人不行,叫上其他人,这里的岗哨要加强,让禁军加派巡夜人手。”
之前,她好静,也怕许多人吵到孩子。这时,她已经恐惧,除了灯烛,就是人多,能驱散恐惧。
那侍女领命去了。
郁久闾胭脂在一个香炉里,点燃三只香,双手持香不住祷告。
她的嘴唇几乎有些颤抖:“乙弗姐姐,乙弗姐姐.....不是我要害你啊,是陛下下令处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她的嘴里喃喃的不住重复着这句话。
她将香插在香炉里,然后跪下不停的叩头。
寝宫门外,一盏又一盏的硕大灯笼开始在郁久闾胭脂的寝殿之外的廊下一路挂了过去。宫女们都在举着杆子挑着灯笼挂上。
郁久闾胭脂宫门前巡夜的士兵开始增多。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手持着戈矛从寝殿外廊下路过。
侍女站在廊下,她的表情略微有些紧张。
两名宫女向着侍女这边走来。
宫女甲轻声的向侍女打听:“你是皇后贴身的丫头,今晚这是怎么啦?怎么感觉如临大敌似的,这之前没这样过。”
那侍女神秘的,悄悄向着宫女甲附耳,宫女乙也凑了上来。
“娘娘今晚看见了乙弗皇后的魂魄,怕是乙弗皇后已经不幸了,所以鬼魂作祟。”
两名宫女齐齐惊呼出声,俱各扪着心口,做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之状。
宫女甲小心翼翼:“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宫女乙看了看周围,忽然感觉有些鬼气森森:“看这阵仗,怕是说真的。”
宫女甲有点疑神疑鬼:“这皇宫里面,哪寸地方没有流血,没有死人,只是乙弗皇后,不是才刚刚出事吗?现在说不定还活着,如何便出来作祟?”
侍女长叹,故作神秘的、轻声的、同情的:“我猜是乙弗皇后冤屈无处发泄,她与至尊感情那么好,生平又没做什么坏事,如此蒙冤受屈,所以显灵发怒了。”
两名宫女听了频频点头。
一盏孔明灯忽然在不远处冉冉升了起来,孔明灯的灯笼忽然血流不止,几名士兵跑到孔明灯下,从孔明灯里飘下的鲜血滴在一名士兵的脸上。
士兵伸手大喊:“血,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