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叫碧落,是来照顾你的。”碧落说的理所当然,仰了仰头。
看到她也小小的身子,跟自己差不多大,石恪双手环抱着:“你那么小,照顾谁啊。”
碧落皱了皱眉,像是跟她邀功一样将面前的板凳全都抬了起来,对着石恪道:“看到没,我力气很大的。”又是走到了一旁拿着扫把动了动,道:“而且我还会扫地”
石恪像是被她一系列的举动逗笑了,捂着嘴:“你好傻啊”
碧落不服气,走近她,摸了摸她的头:“我才不傻,你是不是很痛啊,夫人说你很痛让我来安慰安慰你。”
听了她的话,石恪挥开她的手,又是气愤的环抱住自己的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谁跟你说的我一点都不痛”
碧落坐在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把脚翘了起来:“没关系,痛也没关系,我陪你。”
石恪看了看她,又反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
碧落摇头:“没关系啊,反正以后都是我要陪着你的。”
石恪顿时就有些开心了:“真的吗”
“真的”
一连几天,石恪在碧落一直不停的念叨下终于决定下去走走了,虽然每走一步都还是很吃力,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些疼的让她抽气了。
碧落一直站在旁边扶着她,半边身子撑在碧落的手上,仍然是走的歪歪扭扭。
水沐每每看到这样总是会不忍心,走到门口观望一段时间,看着她,但是只要她注意到了便很快的离开。
突然之间被强迫着长大难免有些不太习惯,平时就抱着爹和娘撒娇,现在的日子几乎就是整日里学些规矩,跟着夫子学一些四书五经。
那个夫子被石申辞了,现在来的这个是比较年轻一点的夫子,她经常给石恪讲一些民间的故事。
有时会说到四个人入京考状元途中偶遇到几个算命的,算命的给他用手指比了了一个一,并且轻轻的摇了摇头,四个人胡乱猜测,后来有一个人考上了,其余三个皆是落榜了。三人气愤便又回去找那个算命的,问其为何之前比一这样的一个动作,算命的缓缓的开口:“只有一个人能考上。”三个人觉得此番真是遇到了神人,于是大为鼓掌。
有时又会说道什么四大良辰美景,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夜。
再有时,夫子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大约是这样的,有七个人被困在了一个小房子里,然后突然发了大水,那个大水啊涨啊涨啊就慢慢的从这几个人的脚底到脖子,于是这时来了一个天神便说只要七个人有人能给他讲一个打动他的故事,他便救他脱离苦海,于是这些人绞尽脑汁,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讲感人的故事,后来每个人都讲了一个,夫子在这个故事上给他讲了七个故事。
这种时候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总觉得夫子是无所不能的,更是因为夫子的这些民间故事撑着她一步一步的长大。
当然,好景不长,因为很快石恪就认识到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很多时候甚至累到动弹不能,再也没有时间听这些故事,到了一定的时间夫子也被辞退了。
她踏着三寸金莲好像也已经成为了习惯,身上散发出来的也是一个真正的小姐的气息,行谈举止都是格外的注重自己的身份,点头低眉,说话更是温言细语,笑的时候也时刻谨记自己不能开怀,连露齿都很少,手帕轻捂着嘴唇,从不离身。
这天她按照规矩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碧落一直都会轻轻的扶着她,她盈盈福身,虽然行的不是什么宫廷正礼,但是却是学的却有七八分像了。
水沐微微倾身端着面前的茶缓缓地喝了一口,满意的看到石恪现在的样子,这一年石恪十五岁。
石申看着面前的石恪道:“恪儿长大了。”
石恪蹲着的身子微微扬起,眼睛看着下面,并没有在正视石申:“多亏爹爹和娘亲费心的教诲,恪儿才得以如此。”
石申满意的点头,可是水沐确然是开心不起来了,她了解女人的痛苦,更是了解成为大户人家夫人的痛苦,往往都只是表面的风光罢了。
水沐上前两步拉着石恪的手缓缓说道:“过两日就是恪儿十五岁的及笄礼了,这可马虎不得,衣服什么的我已经着人去做了,恪儿也要准备准备,当时会有不少人来,切勿乱了礼法。”
这件事石恪早已知晓,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都是庆祝,嘘寒问暖的热闹,她倒是不觉得有多安慰,但是毕竟是爹爹和娘亲的意思,她反驳不得。
“恪儿知晓。”
石恪想了想,这件事其实在她的心里已经琢磨了许久了,她想在她及笄礼之前再去看看后院的那一片海棠。
在上次过后其实她也有去过,但是因为本身不方便的缘故,往往只是站在门口看看便又进去了,礼仪法度,未经爹爹的允许她是不能随意出府的。
远观,海棠依旧,却不见故人。
“爹爹”石恪小心翼翼的开口。
许久以来,石恪都不曾对着石申提过任何的要求了。
石申也是不明白:“怎么了”
石恪缓缓地跪下:“女儿有一事相求。”
水沐心疼的皱着眉头看着石恪,不忍心的闭上眼睛。
“你说。”石申当然也心疼,这么多年,亲眼看到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姑娘,到如今说话做事都是格外小心翼翼的女子,时间还是在变化的。
石恪启唇:“恪儿想在这段时间看看后院的海棠花,恪儿不会乱跑,爹爹可以让碧落陪着我,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跟太多人”
实在是,每次出门,身后跟着好些人,让石恪浑身都不自在。她也是去过集市学很多的官家女子一样采集脂粉,只是每次好像都搞得有些隆重。
这几年她唯一无忧无虑的一次,怕就是跟梁凡出去的那一次了。
石申想了想,同意了,在水沐的劝说下,也只让碧落一个人陪着她。
毕竟在及笄礼过后,就得开始考虑她的婚嫁问题了,女儿留不了多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惋惜和不舍。
石恪的眼里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笑意,得到回应之后几乎是这几天她都会去那个地方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