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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呀!靳小姐你真神了!”墨鱼钗媳妇头如点蒜,“相公他确是如此。”

靳云轻摇头晃脑道,“那便是了,此乃肾阴虚之症,要好好调理才是。这样罢,我教你一些古法,然后一些相应的药膳,我想,知州大人他一定会药到病除的!”

“如此,多谢靳小姐了!”墨鱼钗媳妇眼里翻滚着泪花儿,极是感激。

靳云轻瞥了一眼墨鱼钗媳妇,“知州夫人,先别急着谢,夫人这次若抵达冀州,入夜前,劳烦夫人两手掌对搓至手心热后,分别放至你相公腰部,手掌向皮肤,上下按摩腰部,至有热感为止。可早晚各一遍,每遍约200次。

此运动可补肾纳气。两手握拳,手臂往后用两拇指的掌关节突出部位,自然按摩腰眼,向内做环形旋转按摩,逐渐用力,以至酸胀感为好,持续按摩半刻钟,早、中、晚各一次。

肾为腰之府,常做腰眼按摩,对你相公固肾之本、培肾之元相当有益处,切记切记。

每日炖些肉苁蓉羊肉粥、肉苁蓉鹿鞭羹与你相公吃,双管齐下,必让你夫妇二人三年抱两。”

靳云轻几乎是一气呵成得说完,并且关于两种药羹汤材料及烹煮方法,都用毛笔字写在一张小方子上,递给墨鱼钗媳妇儿。

看见靳小姐如此真诚得襄助自己,墨鱼钗感激涕零道,“若真如靳小姐吉言,他朝我和相公必另重谢!”

“不客气。夫人收好此方。”靳云轻温雅一笑,旋即掀了潇湘竹帘子出去。

靳云轻和青儿主仆二人正欲走出商铺之时,王老板叫住了她。

“靳小姐,请您留步。”王老板眼里多了十二分的温和之意,与之前的玉离淡漠大大不一样。

靳云轻回头看到墨鱼钗媳妇儿一脸笑容,想必是她跟自己的公爹说了什么,才使得王老板对云轻如此重视。

“靳小姐,您给我们王家这么多帮助。理应鄙人要报答靳小姐才是,如果靳小姐不嫌弃,鄙人可以将商铺一千两纹银抵押小姐您。”

王老板态度很是诚恳。

青儿飞快得晙了自家云轻小姐一眼:天呐,小姐,刚刚王老板说了3000两后死活都不再便宜,这会只要一千两这么好。

见靳云轻犹犹豫豫的样子,王老板有些为难得道,“靳小姐,你救了我家孙女昕儿,按道理,鄙人理当把这家商铺分文不收给你以做抵押医药费,但是鄙人无能,初初远在冀州上任的儿子,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人家当官是十年雪花银,可是我们家出了一个当官的却是一个……”

王老板叹息了一声,挺不好意思对着云轻小姐。

墨鱼钗媳妇惭愧道,“是呀,只是我们这一路上远赴冀州,也要些盘缠傍生不是?这一年多我们的商铺丝绸生意也挺不景气的……”

靳云轻听到这对公公媳妇诉苦,满脸真诚的样子,但是云轻怎么可能忍心让他们分文不取就把商铺给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女强盗了吗?

“王老板,知州夫人误会我了。”靳云轻盈盈一笑,“我是觉得一千两银子很是公道了。你们一家子长途跋涉远赴冀州也不容易,也该有盘缠傍身。”

身为堂堂的知州夫人陈王氏却对靳云轻恭敬一福,“多谢靳小姐大恩了!”

“您可是知州夫人不敢当。”靳云轻马上过去一搀,“夫人快快请起。”

墨鱼钗媳妇见靳云轻小姐看起来冷漠玉离,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的主儿,免不了真心托付道,“云轻小姐,我小名泌清,不过比云轻小姐痴长了七八岁,我与你一见如故,以后叫唤我泌清,若我身孕之日,我定然写信报喜!”

“好。”靳云轻点点头,笑靥如花,陈泌清性格温和善良,是值得神交的,“再有什么,你可要时常写信给我,我必回。”

靳云轻以一千两价格拿到商铺地契,临走之前,忍不住摸了摸陈泌清螓首上的墨鱼钗,“泌清,你头上的墨鱼钗很漂亮。”

“是吗?”陈泌清娇羞满面,“说起来,这墨鱼钗还是相公以前尚未中举人的时候在廉价虚市区给我买的,如今他宦海扶摇步步升迁,金钗银川对我而言,始终不及这低廉墨鱼钗。”

靳云轻艳羡得点点头,“泌清,你与你相公,的的确确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何况你相公又是清廉的好官,对你钟情如一,更是难能可贵。”

“云轻,等日后你寻获一如意郎君,你定然知晓个中甜蜜。”陈泌清看着云轻。

靳云轻有点不好意思先走了。

青儿跟着靳云轻回到炼丹阁,青儿两只小指头放在胸前交叉摆弄着,“小姐您与陈泌清夫人一见如故,当真是难得,更难得是,竟然以一千两的低价把商铺卖给我们。小姐,你知道吗?我可打听好了,之前商铺隔壁刘氏钱庄出三千两银子,想必王老板正想着答应人家呢,现在倒好,直接卖给我们了。一千两花在商铺地契上,另外两千两,我们可以用在药材上,小姐,我们该去哪儿弄药材呢?”

青儿大丫头想着云轻小姐在听她讲话呢,其实不然,靳云轻坐在案牍上,草拟了一个账目。

“小姐,您这是……”

青儿走上去想问,可是她知道小姐已经陷入思考之中,万万不得打搅小姐捣鼓账目,这账目貌似关于药材买办,包括包材的进仓出仓的预计之类的数据。青儿虽然看不懂,但也将就着看。

“对了,青儿,京城附近有没有专门贩卖药材为生的山民?”

靳云轻突然停下来,抬眸看着她。

三日后。

知州夫人陈泌清一家早已启程赶往冀州,临走时,她公爹王老板把空置商铺收拾得妥妥当当。

青儿丫鬟走进窗明几净的商铺,感觉整个空气都是新鲜的,“小姐,您看好干净呀!”

“王老板果然是个识趣的。”靳云轻的心情也很好,能够离开那一座冰冰凉凉的永乐侯府,住狗窝也比那个强太多了,好歹狗窝有狗性!永乐侯府没人性!感叹一声,又道,“青儿,让你联络的那些山民怎样了?”

扑哧,青儿正喝着口茶着实被呛到,“小姐,那些山民们长年以贩卖药材,他们听说小姐您是当年享誉京都第一女医安夫人之女,就打算以后把全部药材卖给您。”

“怎么,他们也知道当年母亲的大名?”靳云轻一双杏瞳瞪了个滚圆。

青儿连连点头道,“是呢,奴婢也是这么问他们的,怎么你们也知道当年大夫人的大名?小姐你猜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了,安夫人在世之时,每每给无钱患病的贫苦贱民免费馈赠医药,好多穷苦山民都曾受过大夫人的恩惠——”

难怪!

靳云轻继承原主的记忆,想起原主孩提时期,每逢初一十五,母亲安思澜就以借去白马寺烧香祈福为名,在白马寺附近为穷苦人家赠医施药为实。如此医者仁心,也亏穷苦山民们还记挂着母亲当年的滴水之恩。

“这样也好,以后你就负责跟山民们收购药材。”靳云轻眼珠子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还有,先问问那些山民们,之前向其他药铺贩卖的药材是多么钱,我们这边给他们原有基础上再多出一成的银钱来收购。”

青儿用手捏了自己下巴好几下,“小姐,奴……奴婢没有听清吧……还要多出一成来收购?我们买下商铺做药铺就是为了财源广进的!这样我们就会少赚了呀。请小姐三思。”

不管青儿在说什么,靳云轻眸子满是幽幽柔柔的光,“青儿,你不仅仅要执行这个,本小姐呢为平头百姓瞧病的时候,还要少收上一成的诊金和药金呢。”

“小姐!”青儿满脸惊骇之色,“这一来二去,九出十三归,小姐啊,我们没法赚钱了?”

“谁说没法赚钱的?”靳云轻笑,“倘若是那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来瞧病,本小姐要向这些人群多收一成诊金和药金!”

青儿努力得眨巴着眼睛,才缓缓得嘘嘘了一口气,“哎呀,小姐,您这是要劫富济贫!”

“嗯!的确跟某些打家劫舍的好山贼有异曲同工之意。”靳云轻满满正义的样子,“我们不偷不抢,穷人来了,就算我们少赚一笔,我们也是开心的,那些穷人已经够惨了,如果再因为看不起病等死,岂不是惨上加惨?富人来了,我们狠狠鲸吞他们一笔,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青儿看着大小姐云轻,越发是脩拜起大小姐来,“大小姐,您的善良心性真真是随了大夫人!其实,青儿也知道,小姐您让奴婢多以一成价格收购那些山民的药材,就是希望能够帮助一下山民,奴婢何尝不知道,那些山民们的惨况,周边的药铺看他们出身卑贱,无不压低他们辛辛苦苦采来的药材,小姐您这么做,相信山民会把小姐您的恩德永远记在心中。”

“你这个丫头,今早蜜饯吃多了吧。”靳云轻白了青儿一眼。

青儿捂着嘴,满脸的纯真,“没有啊,小姐。”

“没吃,嘴还那么甜,得,得,你现在去煮药膳吧。给我煮一大锅的药膳。嗯,按照这个药方来煮。”

靳云轻推搡着青儿的肩膀,旋即给了她一张粟米粥药膳的方子,道,“这是今日粟米粥药膳粟米粥药膳方子,明日我会给你一张红稻米粥药膳方子,后日是粳米粥药膳方子……”

“小姐,先不说粟米粥了,红稻米粥的红稻米俗称胭脂米可是金贵之物,小姐,这是要破产的节奏吗?”青儿搞不懂大小姐为什么要下如此之大的重本,弄大锅的药膳粥。

靳云轻知道青儿这个小家气永远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云轻也挺有耐心得解释道,“青儿,你这个小丫头,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嘛?酒香不怕巷子深,同理,药香照样不怕巷子深。之前陈泌清夫人说了,之前这家西街商铺营业寡淡不景气赚不了几个钱?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地位位置太过偏僻,吸引不了顾客。”

“既是如此,小姐何必又要买下这家商铺?”青儿眼珠子睁得大大的。

靳云轻摇摇头道,“药铺与寻常的绸缎铺不同,药铺只要名气响,患者不远万里也会来瞧病的。所以我们想要医馆生意红火,第一件事便是吸引顾客,我们须要每天连续炖煮一大锅的药膳粥,犒劳周边的民众,一传十十传百,大家觉得药膳好,自然也觉得我此间医馆好,病患者陆续有来,当然了,我们布施药膳粥只要五天,五天一过,本小姐保证我们的医馆客似云来!”

“原来如此,小姐!你的脑袋瓜子很好用!很适合经商啊。”青儿的眼睛就只有靳云轻三个字了,她是打心眼觉得大小姐好能干,比永乐侯府里边的如泌二小姐强太多了。

两个时辰后,药膳粥好了,靳云轻和青儿两个人在铺子门口架起了大锅子,满满的药膳粥的药香飘了整条西街口,把众多馋虫吸引过来。可惜的是,这医馆上上下下,就她们主仆两人,人手根本不足,靳云轻有点郁闷。

“快来咯,快来咯,亲爱的街坊邻居们,为了庆祝云轻医馆开张,新煮好的粟米药膳粥,一分钱不用,免费大赠送,每个人一碗,放完为止!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了哟喂!”靳云轻扯开了大嗓门道。

医馆对面,一对衣衫褴褛、濒临死亡边缘的姐弟俩。

大一点的姐姐对弟弟说,“弟弟,有药膳吃,有药膳吃了,来,姐姐搀着你,我们要活下去!我们答应死去的爹爹和娘亲的,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姐姐,你去吃吧,不用管我。”被唤做弟弟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嘴唇干瘪,面色蜡黄,是多天滴米未进的缘故。

靳云轻看到对面一双姐弟模样的人,并且听到他们微弱的说话声,赶紧用铜勺子从大锅底捞一点浓稠的,盛了两碗热乎乎的药膳粥,走了过去。

“天冷,这两碗是给你们的!”

云轻她那暖若春日晨光的声音,荡入姐弟两的耳中,这是飞流和绿妩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第28章收留一双穷苦姐弟!

俩姐弟呱唧呱唧喝完手中热乎乎的药膳粥,嘴角皆浮现了幸福温暖的笑意。

“好好喝。”十六七岁的少年双瞳闪烁黑曜般的光芒,看来体力恢复了。

“是呢,弟弟,我们快谢谢这位小姐!”少年的姐姐赶紧拽拉着他的身子,对着靳云轻跪拜又磕头,“谢谢小姐的一粥救命之恩。”

靳云轻摆摆手,“不用客气,你们这是打哪来?”

“今夏,雍州老家发大水,我们跟着爹娘一路逃难,爹娘生了痢疾惨死途中,我和弟弟爬千山涉万水,想要寻找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怎知,盘缠也用尽,我和弟弟十天多一直在上京街头浪荡……”

衣衫褴褛的女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少不得用手去捋捋额前的凌乱发丝,却陡然显出一个“贱奴”二字的黥面标志。

那女子虽一身枯槁,但在靳云轻看来一双眼珠子颇为灵动,与十六七岁的少年很是酷肖,当然人家是亲姐弟,能不相像吗?

“你脸上的黥面是……”靳云轻倒不是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奇。

女子抬眸,一点儿也不生怯,“回小姐的话,这是我们姐弟逃离雍州关口,被官兵所捕,官兵见我们拿不出出关费,就硬生生得刻上去的!”

话音刚落,少年双目阴狠得对女子道,“姐姐,他朝,我一定要把他们给活剐了!我有黥面不要紧,但是姐姐,你可是女子,未来可是要嫁作他人妇的,你的脸有了黥面,以后谁还肯娶你呀……姐姐……”

“弟弟,别说了,大不了,姐姐一辈子不嫁,一辈子守着你。”女子抱住弟弟,二人又是一番痛哭。

从雍州那边进入上京势必要出关口的,都发大水,见钱眼开的守关士兵还要趁机收刮,发死人财,着实可恨!

姐弟二人撩开额前脏乱的头发,靳云轻看得更加清楚了,黥面“贱奴”两个字将会一辈子陪伴着他们,听姐弟二人道,这是用长久不褪色的特种黑墨沾在利刃之上,然后在他们的脸上刺上这两个字。

靳云轻都听不下去了,怒声道,“这个世界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黥面守关士兵!”呵,狠毒程度直追永乐侯府的那位夫人和白莲花婊渣靳如泌了!

“你们以后要去哪里?”靳云轻看着他们。

“小姐,雍州老家发大水了,爹娘又死了,天地之大,竟无以为家!小姐求求您收留我们姐弟吧,我叫绿妩,十七岁,弟弟飞流,今年十六岁。”叫绿妩的女子眼里满是眼泪。

弟弟飞流双手撑在地上,向云轻磕头,一下,两下,三下……,“我们不要工钱,只求小姐给我们一日二餐果腹足矣,飞流和姐姐会一辈子为大小姐您做牛做马,生死无悔!”

“生死无悔!”绿妩也诚心叩拜。

除了眼前的布施药膳粥的好心小姐,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了。

“绿妩,飞流?!很好听的名字。正好我们医馆缺人手,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打打下手。一日二餐怎么够?当然一日三餐,你们不吃饱,如何帮本小姐干活?”

靳云轻轻松一笑。

“谢谢小姐!”

绿妩和飞流姐弟俩对云轻感激不尽,他们发誓一定要穷尽一生之力报答好心善良的小姐!

“小姐,小姐,快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排队领药膳粥了,我……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呀!”

在粥棚里负责的青儿丫鬟倒不是埋怨云轻小姐把布施工作全扔给她,而是青儿她实在是忙的手忙脚乱的,又要拿碗,又要用铜勺子盛粥,忙得不亦乐乎。

“来了,来了,青儿,我叫来了两个好帮手来帮你。”靳云轻带着绿妩飞流过去。

青儿看见大小姐真带来了一男一女貌似姐弟一样的人儿,高兴还来不及了,这可好了,总算有帮手,不至于如此忙乱。

翌日,靳云轻又想了一个好法,她用狼毫笔在白纸上挥舞了一番,然后通过刷印子印出许多张的传单,每个来领取红稻米药膳粥的人都要领着这张传单,到了第三日,靳云轻准备粳米药膳粥这样益气止烦、止渴止泻、补中壮筋,裨益肠胃的绝等好东西,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差不多半个上京的人们都慕名而来。

而绿妩飞流俩姐妹,被靳云轻倒饬一番,绿妩那叫一个清水出芙蓉,飞流那叫一个芝兰玉树,靳云轻简直想不到,他们姐弟双双出落得如此俊美绝伦,可惜的是,他们额头上皆有黥面标志“贱奴”,无不破坏了那种美感,所以靳玉暂时让绿妩梳了一个遮前额的发髻,飞流则是用戴着一顶儒雅的书生冠帽。

靳云轻打算帮他们额头上的黥面刺青清洗掉,还给他们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你们三个继续布施药膳粥吧。”靳云轻嘱咐了他们一句,旋即,步入了医馆后进间。

靳云轻坐在香樟木案上,翻阅着从《千金丹方》摘抄下来的药方,看看有没有可以去除黥面这种特殊黑墨,如果找到这种墨的褪色之法,那么就好办了。

医馆前,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穿着庶袍,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摇曳着,尽管他很想把自己隐入这凡夫俗子的人群之中,但他身上所散发的高贵清雅,纵然凡夫三万,也无法遮掩他身上这种特殊的气质!

他,便是三王爷百里连城了!

“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彦一壅穿的衣服与平头百姓无异,不过他是真的搞不懂才问的。

怪不得遭到旁边的许脩文的鄙视,“我们的爷当然是来吃药膳粥的,你这不是废话嘛。哎呀,真是可惜了,前天有粟米粥药膳吃,听人家说润肺可口,昨日也有红稻米粥,也听人家说口味甚佳,今日的梗米粥药膳药香扑鼻,真的是引人垂涎呢,我许某人定当要尝一尝。你这个武夫哪里懂得其中滋味呀。”

“你这个白日梦书生!”

彦一壅气得七窍生烟,想要转向主子百里连城,却发现三王爷已经和许脩文那个臭小子一起往粥棚凑了过去。

“姑娘,给我两碗!”

好听糯性的嗓音仿佛动人魂魄一般,催入青儿耳中,青儿以为是哪家凡民庶子来要药膳粥。

抬眸一看,青儿惊呆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儒雅风流,俊逸翩翩。

“姑娘…姑娘…两碗梗米药膳粥,谢谢。”

许脩文翻折手中的白羽扇,笑了。

“好,好,好。”青儿一怔,自知失态,赶紧用大铜勺从锅里捞出粘稠的两碗来,递给他。

许脩文又道了一些谢,惹得青儿脸颊绯红,转身对身侧的三王爷道,“爷,这是您的。”

“嗯。”百里连城眸子淡淡一瞥,透着一阙万里山河般的玉离,双眸专注得盯着药膳粥,却不急着喝。

天呐!

青儿丫头忍不住喉咙咕咚了几下,还以为手执白羽扇男子已经俊美无极了,谁知道他身侧的男子简直胜过白羽扇男子百倍千倍。好比天壤之别!

如果许脩文是倒影在水中的月影,那么百里连城便是那高空中的皓月,令人生出畏意,供世人景仰!

帅!好帅!帅呆了!

青儿眼珠子直直得凝望百里连城,惹得绿妩那浅浅弯弯的眸子也在百里连城身上反复徘徊。

“你这个姑娘到底怎么了?快给我布施药膳粥啊。”

“就是啊,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呢。”

久候的人们看见青儿眼神呆滞,拿着大铜勺的手也不忘铁锅里动一下,这大家伙还不着急了?

“哦,对不起,我现在就布施……”

青儿怔了一下,马上布施,如斯举动要是落入小姐的眼,估计要挨骂。

绿妩和飞流知道青儿方才呆呆得在干什么,当然是在看美男呀,心照不宣得笑笑。

云轻医馆馈赠药膳粥的消息,都传到距离上京五十里的山区,引得近百的山民们前来排队,还不包括上京本地人。

山民们领到药膳粥,纷纷蹲在医馆两侧,拿着筷子,开始扒拉碗中药粥,犹如饿虎扑食。

“好吃,好吃啊。”

“真是美味啊。”

“简直又美味又滋补。”

“啧啧,听说明天还有呢,足足布施五天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百里连城看见下属许脩文学着那些山民们蹲着扒拉碗中药粥,满脸黑线,“脩文!你这是做什么?”

“入乡随俗啊,爷。”许脩文一脸认真,旋即挑起筷子囫囵着粥,吃的不亦乐乎。

“爷,你也蹲下。”许脩文竟然捏了一下百里连城的庶袍。

你……百里连城脸上黑线加了十倍之粗,想他堂堂大周三王爷,竟然跟着下九流的山民们一起蹲下来扒拉喝粥,他实在是拉不下脸来。

“爷,蹲下吧,不然会让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彦一壅手中也有一碗粥,直接蹲下开吃了,“嗯,好吃,真的好吃,真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艺。”

好,你们两个回王府,本王再跟你们算账!

百里连城竟然也学着许脩文、彦一壅的样子,蹲下来喝粥,说实话,靳云轻的药膳粥还真是不错。

靳云轻那里已找出祛除黥面标记之法,走出内间,看到大家都蹲着扒拉药膳粥,每个人都沉浸在饕餮盛宴之中,不知所以。

只是,蹲成一团的人群之中,有一位公子实在是太过抢眼!

对方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靳云轻仍然可以认出他是谁来。

靳云轻两只手置后腰,作莲步盈盈走过去。

到了那人前,靳云轻低伏着腰身,俏皮得问道,“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比王府的伙食强太多了!”

百里连城连连点头,继续扒拉了几口粥,瞬时,恍然大悟得抬头,却看见靳云轻满满俏皮得凝视自己。

呃……

百里连城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粥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就是不想让女人发现,所以百里连城才着一袭庶袍,想不到还是自己太过鹤立鸡群,被靳云轻动了先机。

众山民们眼珠子巴巴得聚焦在百里连城的身上,并不是他是如何的俊美无俦,而是因为百里连城方才说出“王府”二人,引人猜度。

许脩文和彦一壅正打算要所异动。

靳云轻开口笑道,“这位王府伙夫,本小姐的药膳粥怎么会比王府的伙食强太多了?你这不是胡诌吗?大家别听他的,赶紧喝粥啊,别凉了。”

王府伙夫?

许脩文彦一壅两个差点没有把口中的梗米粒喷出来,堂堂大周三王爷竟被云轻大小姐说成了一个王府伙夫?!

关键的是,此刻百里连城他还不能反驳,反驳的话,大家可都知道他是三王爷,到时候更丢份。

原本他一个大周三王爷蹲在人家医馆门口,学一众山民们蹲着扒拉药粥,已经是掉价,更何况……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本王是不会放过你的!”百里连城站了起来,把碗筷扔给许脩文,“你以为我喜欢吃你的粥?哼,本王是看看你这新开张的医馆药膳到底有毒没毒?”

百里连城的声音很小声,满眼戏虐得看着靳云轻,他恨不得,恨不得将靳云轻当做药粥直接囫囵吞入肚子,这个蠢女人!

靳云轻嘴角浮掠一丝笑意,宛若春风临波,“有毒,有毒,你还吃?就不怕毒死你?堂堂的王府伙夫竟然来蹭喝?今日我靳云轻真是太有面子了!咯咯…”

堂堂的大周三王爷,竟然被说成了王府伙夫?还蹭喝?靳云轻真是太大胆了,竟敢这么说他!

“你……”百里连城一时气节,是呀,他还有什么道理跟人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粥也是如此,一个愿煮,一个愿吃。

只是,百里连城他生起气来,同样是好看至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便是百里连城了吧,只是他的不善之语总是让这一切看起来很不和谐。

“靳云轻,你可别忘记,你还欠本王一个条件的!”百里连城强作阴险得冷笑,“等着瞧!”

“好,我等着你。”靳云轻柔弱一笑,仿佛琴音铮铮,不经意间扣动百里连城的心弦。

许脩文一看百里连城三王爷脸上表情很古怪,八成是怒了。

“走。”百里连城甩袖离去。

彦一壅,许脩文紧跟了上去。

绿妩飞流他们赶紧跑到靳云轻身边,八卦问道,“小姐,那三个人是谁呀?”

“是呢,小姐,与你说话的公子好迷人呀。”青儿两颗眼珠子色迷迷盯着远去的百里连城。

靳云轻冷冷得飞快晙了一青儿一眼,“以后,你再看他,本小姐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下粥!”

“啊?!小姐,奴婢不敢。”青儿瞧了不远处滚烫的铁锅,吓了一大跳。

百里连城,你个臭男人!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

靳云轻巴不得自己跟百里连城没有任何交集呢,这个高傲自大的臭男人,亏他还是什么王爷!

两日后,医馆药膳粥馈赠活动结束。

雍州发大水,雍州难民颗粒无数,食不果腹,皆涌入上京,当今大周帝仁德,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靳云轻所属的医馆恰好在这个时期开放,虽然短短五天,也解除一部分上京府赠粮的燃眉之急。

靳云轻原本宣传医馆开张的举动,竟被认为是一种善举,上京都城民众对靳云轻的口碑,也起到一定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云轻向穷苦人家布施药膳粥的善举,也传到大周帝的耳中。

穷人们还知道到云轻医馆看病,可以享受诊金药金免费一成的优惠,皆纷纷向云轻小姐投脉问诊。

一时之间,不少病患者疑难杂症都被治好,病去如抽丝,云轻医馆门可罗雀、名声大噪。

靳云轻如常坐诊,一个大户人家管家模样的肥胖中年人,踉跄得走进医馆。

他一看见云轻小姐在堂,便双拳紧抱,脸上无比恭敬的表情,“老奴可否请云轻小姐上平安侯府一趟,我府小世子沉珂多年,今日竟有神智失常之状,宫中太医皆乏力回天,万万云轻小姐去一趟!车辇已在外头候着。”

“你是……”靳云轻正欲起身。

“老奴平安侯府管家靳来禄。”靳来禄脸上恭敬表情又加深了几分。

靳云轻嗯了一声,旋即让青儿准备好药箱同去,至于飞流绿妩他们两个则留在医馆守着其他病人。

平安侯府。靳家。

靳云轻一下车辇,头一眼便看到府前两只白大理石狮子,狮子威严震慑,端出平安侯府的气势,令常人不敢仰视。

靳云轻直接由管家靳来禄领着,从大堂进入,穿过一个曲水长廊,曲曲折折不知多少米,方来看到一个雅致的别轩。

靳来禄推开雅轩大门,靳云轻看到一屋子挤满了不少人,上至平安侯爷,夫人,下至丫鬟家丁。

“侯爷,夫人万福。”靳云轻对他们盈盈一福。

平安侯爷以及他的夫人对云轻怀抱万分期望,“永乐侯千金有礼,还望云轻小姐尽力!”

“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定当尽力!”靳云轻点点头,走近病榻,发现那里躺着一位柔弱的公子,模样俊逸有余空灵不足,好端端的一个人沉珂多年,哪还有灵气?

平安侯夫人指使一个小丫鬟搬上绣凳,让靳云轻坐。

靳云轻准备开始为病怏怏的世子诊脉。

殊不知,小世子原本静闭的双眸宛如幽谷香兰,一睁开眼,宛如仙童超然出水,光芒璀璨令满室雕梁画栋尽失了颜色。

想不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世子双眼竟然这般漂亮!

“休……休想碰我女庸医!”平安侯世子靳尺黎怎能容忍一个女人为他诊治,“爹,娘,赶她出去!赶她出去!我不想见到这个女庸医!”

女庸医?

竟然骂我们小姐是女庸医,可要知道,我们小姐才开医馆几天,就医治了半百民众的疑难杂症了!

青儿丫鬟生气得差点把药箱扔在那个狂妄小世子身上!

险些被靳云轻一个淡漠的眸光阻止住,靳云轻款款一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平安侯夫妇道,“既是如此,那本女庸医也不便叨唠,就此告辞。”

你说我是女庸医,那我靳云轻便是了,至于是不是女庸医,云轻医馆那些曾经被医好的人,通通都可作证,而不是一个平安侯小小世子一句话就能否决的。

“黎儿!不可无礼!”平安侯爷痛心疾首得道,“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多年来,前前后后替你瞧过病症的人,足以塞满整个平安侯府了!她是不是庸医,瞧过再作决断。”

侯爷夫人倒是识趣了,连连跑到靳云轻身侧央求着,“云轻小姐,抱歉,黎儿他不是不懂事,只是这么些年,沉溺病榻,实在是太苦了他自己,所以才……”

说着,侯爷夫人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夫人,我并没有因为世子骂我是女庸医而生气,我只是担心,世子如此自怨自艾实在是会加重他原本的病情,这样的话毒性会更加深入骨髓……到时候就……”

靳云轻静默得看着侯爷夫人。

平安侯爷一听云轻这话不免心惊肉跳起来,“怎么?犬子他是……”

“不错,正是中毒。慢性毒……”靳云轻眼眸毫无畏惧对视着平安侯。

平安侯爷不敢置信得看着靳云轻,“不知道云轻小姐是如何看出犬子是慢性毒,之前的几位著名医师都说是不治之症无法医治,再说玉离小姐你也不曾为犬子诊脉,如何就断出……”

还没等平安侯爷说完,靳云轻就截断他的话,“如果之前所谓的著名医师说话有用的话,恐怕今日平安侯爷也不会找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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