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性情中人,我受不了这个,我一口干掉杯中酒,我只能说一句话“这事,哥你放心。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只是……了。”
“只是,浩森的近况不太好。”有了我的承诺,薛晓华似乎淡定了些。
“好坏,我并不在乎,哥!只是……只是……”我气的拍脑袋“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雪峰边啃吃着排骨边闪烁着智慧的小眼睛揪着我“有时候人的思绪是会很乱,理不出头绪,不过,随口说说到嘴边的话,可能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结果。”他很臭美于自己的见解“朝军,咱们边喝边聊,别急!”他用油手给我满上一塑料杯酒,绿色的硬塑料杯,由于长期使用都刷不干净的塑料杯。
我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抹了抹鼻子上的汗,想着自己最想吐出的话咬上一口排骨,呡上一口酒,必须开口了,不然,我可爱的哥就该掀桌子了。
“以前我托人办事很容易似的,打个比方……呐……原来,我小煤窑需要大吊车或多个大铲车的时候,给矿上的大车队长两百块,再来条烟,事就办了。又或者俺的煤窑煤不够,先跟矿上借点的时候,只跟看大库的小班长打个招呼就欧了,顶多再给门卫一人一百块,就更皆大欢喜。可是,不知怎么,现在他们都不给我面了,哪怕给上千的钱,也没人帮我的忙了。像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我喜欢的爽快利落的办事儿,不再顺利,甚至到处碰壁,我在想,是不是我落伍了,可我又想,我还不到三十呢!然而,问题出在哪儿啊!”
薛晓华听了这话竟有些忍无可忍的好笑,“我的兄弟,别什么队长、班长的了,你现在是浩森的当家的,你要交往的至少应该是矿长、局长、银行行长级别的了,你的脑袋到底琢磨什么呢!再说了,你不和他们混的不错嘛!咋还越来越倒回去了。”
刘雪峰也笑,不过带着安慰,“我明白军的意思……”
“什么意思?”薛晓华不解地看向刘雪峰。
“其实,小军和我性情很相似,都不爱在乱七八糟的关系中,更不爱跟所谓的领导们打着官腔扯淡,所以有些事都习惯性地通过花点小钱来香应住些小头头们来解决,这样有两个天大的好处,一是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更随性些,二是省钱。可是……”刘雪峰看着我“……可是,军!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别忘了到二十一世纪了……”
我看着他,我爱听刘雪峰说话。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媳妇是实验小学的老师,这你们了解。以前,我们的亲戚、邻居的孩子们要上学,比如,不够年龄的、不是规定片内的或是转学的等等吧,只要我媳妇和校长打个招呼,哪怕跟副校长、主任说声,事儿就办了。可如今别说找老师,就是副校长的亲侄女不够年龄要上学,自己也没权利把事儿办了……”他的眼睛瞪的很大,来表现事儿的不可思议“……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给大校长送礼……这些领导们都比猴子精了,他们深刻理解了中央的政策,领导就应该理所当然地拿高薪,没有名正言顺的,旁门左道的也得来,就像补贴似的,集中权利为自己的位置获得最大的利益——一个小学校长要花三万块才能做呢!哪怕你有好硬的关系,哪怕你水平相当的高,所需钱数不会变,原因很简单,教育局长的位置也来之不易。”他把唆干净的骨头扔到桌子上“军!再也不会有和下属打成一片的领导了。”
茅塞顿开,我想到了这个成语,可也随即明白问题的所在,我不喜攀附讨好,特别有点钱以后……我嘬着沾酒的嘴唇,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装叉儿的人们……
薛晓华也完全明白了我的心态,“操!我说兄弟,我,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得明白,从老毛子他们白手打天下的时代过后,在中国就再也没有公平可言。想在这个社会立足,要不就卑微的生活,甘当金字塔下的地基,要不就是卑躬屈膝地攀附,再痛快淋漓地踩踏下面的脑袋瓜子。林海荣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多么牛逼的一个女的,或许只因为咽不下一口气,就身首异处,连家都没回了……你的头上永远都会有天,按时令耕种才会有收获,可要是觉是自己硬,是块金属的材料,那就必然遭雷劈。”他突然把酒杯一蹲,惊讶的神情和酒汁一起溅出“操他妈了,俺这个老中专生还是很有水平的呀!”对自己的满意让心情都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