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峋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片混沌当中,身体一直晃晃荡荡,好像漂浮了很久很久。那种感觉很虚无,是一种似有似无的观感,或者说那算不上是感觉吧,空洞得让人心底漂浮,那种无根的恐惧,可以逼得人发狂,却又没有崩溃,于是只能一直在崩溃边缘徘徊。杨益,穆风,薛斌,母亲,还有晓薇,皓皓,谁?谁可以来拯救他?拯救他离开这混乱的世界。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能发出一丝的声响,于是只有蜷缩起身体,独自用力。这样的状态究竟已经有多久了?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又要延续到什么时候?他没有答案,也没有人来告诉他究竟该如何去做,最后,他只能任由自己无根漂浮,放任自流。
突然,一道光射入,映照在他的身上,他抬头眯着眼睛看过去,只看到一片迷茫。
“峋,峋……”
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是薛斌。
“薛斌。”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发出声音。
“峋!”薛斌的声音带着惊喜,“你终于回应我了。”
“怎么回事?”李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脑还是处于混沌的状态。然后,他听到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右臂,他呆呆地任由那双手拉着自己行走,路过一片深沉的黑暗,李峋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最初与薛斌相遇的地方,学校的小树林里。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薛斌紧紧抱住李峋,开心地跳了起来。
“对不起,薛斌!”李峋这才想起之前的一切。明明说好只是休息几天,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失去了方向,陷入混沌中无法自拔,也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虽然说是休息,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那样疲累呢?“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周的时间吧。”薛斌松开抱着李峋的手叹了口气,“还好你醒了,不然外面真的没办法收拾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李峋困惑。不是让薛斌给大家带了口信了吗?怎么还会发生什么混乱?
“发生了很多事。”薛斌苦笑,“对不起,原本我应该好好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却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那样。”
“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李峋担心起来,未知的变数才是最可怕的。
“已经来不及跟你一一诉说了。我把我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放入你的脑海深处,你出去之后便会记起的。”薛斌用手轻轻抚摸李峋的脸颊,“还有,我该走了。”
“薛斌。”李峋抓住薛斌的手,很舍不得就这样放她离开。“我们明明才刚刚见面。”
“虽然我已离开人世,但你是我唯一的牵挂。”薛斌低声说道,“我放不下你,如果知道是这种结果,我想我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只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只能以我自己的方式来弥补。可如果我一直存在,对你对我都是一种煎熬。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我知道。”李峋哽咽着,他的脆弱只有薛斌懂得,“可我希望你在,我那么那么想你。薛斌你知道吗?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薛斌忍住泪,推了李峋一把,“走吧,如果爱我就放手吧,放开过去的那些牵绊,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很好,真的很好。你不必再自责,我的选择只是因为自己,不包含其它。”
“我明白。”李峋认真地看着薛斌,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半晌才伸手抱住薛斌的头轻轻吻上额头,“你要好好的。”
“快走吧,不要再耽搁了。你只要答应我,一定要幸福!”薛斌慢慢松开李峋的手,“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不会改变,即使我已远去。”
“薛斌。”李峋看着渐行渐远的薛斌喃喃唤着她的名字,终于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而他的身体沉重不堪,腹部火辣辣的痛。他什么时候受伤了?稍微动一动身体就引起一阵的痛楚,他忍不住发出一声**。
“峋,你醒了!”陆晓薇的声音充满惊喜。她因为实在抵不住睡意而趴在李峋床边打盹儿,李峋发出的声音虽然轻微却第一时间把她唤醒。她手忙脚乱地跑出去喊医生。
“晓薇。”李峋想唤住陆晓薇让她不要那么慌乱,最后发现没有用处就直接闭上了嘴巴,他虚弱的身体开口说话还是有些艰难。
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忙赶来,对李峋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对陆晓薇说,“既然已经恢复意识,那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必担心。”
“好好,谢谢医生。”陆晓薇捂住嘴忍不住哭泣,连连对医生道谢,送医生出门。
“峋,你终于醒了。”送走医生陆晓薇才擦干眼泪回身坐到李峋床前,“还好杨益和穆风虽然还在昏迷却也没有生命危险,都不是伤在要害处。医生说他们明天也就应该醒了。”
“杨益和穆风?”李峋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晓薇,杨益和穆风也受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三个都受伤了?突然,记忆袭来,李峋的表情慢慢沉寂下来,轻轻闭上了眼睛。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
“晓薇,我可能还需要再睡一会儿,好困。”李峋不敢看此刻陆晓薇的表情,没出息地以睡眠逃避这混乱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