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被带去了一间雅静的厢房,下人都让神婆退散了,此时便只有她们二人。
容仪扶着肚子,问:“需要奴婢怎么配合呢?”
那神婆关好了门,转过身来看着容仪,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神情平淡,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的模样,不知为何,容仪心里有些没底,忽然有些后悔,该让白婆婆跟着,哪怕守在门外也是好的。
神婆离容仪一步之遥时突然顿住了,她低声道:“娘子莫怕,老身是大将军的人。”
什么?!
容仪顿时懵了,怔怔的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道:“您……什么意思?”
神婆脸色低沉,声音也低,她道:“娘子声音小些,当心隔墙有耳。”
容仪噤声,屏住了呼吸看着她。
神婆解释道:“老身的亲侄在大将军麾下,颇得大将军赏识,他叫林准,这回娘子该信老身了吧?”
容仪的第一反应就是,神婆还有亲属?第二反应便是在脑海里回想林准这个人,确然,军营里是有这么一个人,级别还不低,常去主帐向爷汇报。
想了一番之后,容仪还是有些不敢确信的问了心里的话:“神婆还有亲属吗?”
神婆被容仪的话逗笑了,她道:“若没有家人,哪里来的我?”
这倒是,容仪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神色,她这样想只不过是在刻板印象中,神婆之类的人,大多都是孤寡之人。
神婆说道:“本来长公主请的人是另一个人,但她有事来不了,便推了我来,当我得知她要让我推的是大将军的孩子的时候,大概就知道她的意图了。”
容仪脸色瞬间低沉,她已然是相信了她的身份,便问:“可是有什么不好?”
神婆摇了摇头,神色也复杂:“本来,老身也以为她要交代什么,可却没想到,她当真只是让老身来推孩子的命数,其他什么也没交代。”
这就让容仪纳闷儿了,她还以为今天必然是要有事的,可没想到这个神婆居然是爷的人,更没想到,长公主没别的心?
“那你的身份,当真是神婆?”
神婆脸色一正,道:“如假包换。”
容仪:“那……就请您帮我看看吧,我也确实想知道孩子的情况。”
虽然是信了,但也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说出双生胎的事。
神婆点了点头,道了声“得罪”,伸手去摸容仪的肚子……
半晌过后,神婆带着容仪回了正屋,白婆婆立马走到容仪身边,看她脸色平静,才松了口气,将她扶着入了座。
神婆走到中间,侧头看了眼容仪,眼神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
边关,黄沙漫天。
一夜的袭击重创了对方的兵火,姜家军也没有特别惨重的伤亡,这第一仗,打的是无疑的漂亮,下面的人正享受打了胜仗的喜悦。
跟着宁威将军,他们就没打过败仗,要说宁威将军是战无不胜的神,那他们这些姜家军就是神后面的天兵天将,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胡德举着手里的肉腿,同手下的兵围在一起,道:“昨儿大将军都没出征,那些兔崽子就被震住了,一群怂蛋,我还以为多厉害的人,敢来打我大孟的边关。”
小兵说道:“自然!我们姜家军出马,必然地动山摇!”
另一个小兵说道:“你这词儿哪儿学来的?不过,得劲儿!”
一群大老爷们儿说话直来直去,颇有意思,男人之间聊天也是荤素不忌,因胡德为人不摆什么架子,能同手下的兵混到一起,便也有胆子大的人问:“听说咱们胡大回去以后要摆喜酒了?我们这些小的是不是也可以沾沾喜气了?”
这种话题自然有人起哄:“是吗胡大!从未听你说起过啊!”
“得了吧你可别装了,这里谁人不知啊?我看你最想问的是新娘子漂不漂亮吧?”
众人笑作一团,胡德也一脸喜气,由着他们闹,脸有些红,他道:“自然是好看的!我媳妇儿,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有不怕死的人说道:“那到时候回去了我们要去闹新娘!”
胡德将啃完肉的骨腿丢到那人身上,故作黑脸,道:“你敢!”
说完以后,拿起旁边的酒袋喝了一口,正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从他旁边走过,道:“胡德,少喝点。”
胡德回头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酒袋,笑骂道:“这里是水,老妈子!”
林准挑了挑眉,正要走开,胡德喊住他,道:“过来一起聊天,你去哪儿?”
林准停了一下,道:“我去找主帅。”
胡德挥了挥手,林准这才走开。
小兵说道:“林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啊。”
胡德笑说:“就一老妈子的性子。”
副将之间可以开玩笑,小兵再和胡德说得来也不敢这样打趣林将军,只笑笑,不说话。
……
林准来到主帐中时,姜舜骁正记了份东西收了起来,见他来,问道:“信寄出去了。”
林准点了点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姜舜骁,道:“将军,属下心里还是悬着,不放心。”
姜舜骁看了他一眼:“你是说你那个神婆小姨?”
林准点了点头:“我小姨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心肠的,祖母被她气的卧了好几次床,我娘也是,一直为她收拾烂摊子,她心术不正,我真怕……”
“你怕她会害到我的人?”
林准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只见姜舜骁一笑,道:“我的娘子可是个聪明人,你的担心,多余了。”
林准是真不明白,当初他知道小姨被长公主请去的时候就提醒过将军了,可为何他一点也不重视,甚至还这样轻松?
他深知小姨的性格都不敢放下心来,又怎能安心的看着她去祸害将军的娘子和孩子?
姜舜骁脸色平静,黑眸如渊,他负手而立,沉声道:“我心中自有成算,若她真能伤害到我的人,你觉得我会放心让她留在府上?”
林准:“……”
姜舜骁深深地沉了口气,久久不语。
他的女人,怎舍得让她身处险境?但做他的女人,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的,她总要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总要懂得自保。
他不介意她坏一点,只盼着她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因为,他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她们母子身边护着她们。
他的女人,必须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