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就这命,好两天病三天的,又有些吃不住,走了一点路有点气虚小喘……沐若松紧张护着他,牟渔则忧心:“地牢血腥冲天,要不换地方审问?”
沐慈虽不觉得自己是瓷娃娃,可也从不拒绝真正关心,只深吸一口气道:“无碍,我习惯这味道。”然后调整好呼吸,才一个一个嫌犯看去,“不过,搞得鲜血淋漓,的确不好看!”
众人:“……”
问供又不是搞行为艺术,还好看不好看?楚王果然没常识。
牟渔却对沐慈任何言辞习以为常,将供词给沐慈过目。
沐慈看都不看一眼:“这些东西价值不大,对他们也不值当费脑子,用更直接的办法就行。”
牟渔也觉得沐慈刚恢复,不宜思虑,便不勉强,只饶有兴趣问:“什么好办法?”
“逼供啊!”沐慈说。
牟渔:“……”还以为有新鲜的呢,便道,“这些供词就是逼问的。”也不避着人,嘴角噙着冷笑一一掠过墙上嫌犯,“按死士培养的,都是硬骨头。”
“在我手里还没有硬骨头。”沐慈道。
语气自然,声调平和,越是如此,越显出沐慈的内心自信。
问供的是嵠丘军中最好的刑手,看着外表娇嫩,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少年,心下有些不服。而之前被嵠丘军无声嘲讽过的锦衣卫刑手,则个个抱臂,准备看好戏。
楚王一出手,必不虚此行的。
沐慈并不在意两军的暗流涌动,指着一个被切了鼻子的:“造成残疾,譬如这种不可逆转伤害的,会让人绝望,一心求死,没有说实话的想法。”
有点道理,然后呢……
沐慈吩咐:“残了的不想活就送他一程,其他全须全尾的都洗洗干净……衣服不用穿了,浪费。我这儿诺大个王府要养活,钱得省着点花。”
众嵠丘军:“……”
谁都知道宫里那位都仰仗这位送钱养活呢,这话从这位嘴里……还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嵠丘军个个面瘫脸,可锦衣卫没这份功力,个个忍笑辛苦。
牟渔也是勾唇,无奈摸一摸沐慈脸:“别太累了。”
牟渔最清楚,沐慈不论作什么必定有十足的把握的,他也从不去猜沐慈怎么会懂得问供,只秉持一个原则——沐慈想摘星星,他扶梯子;沐慈想杀人,他递刀子……
……
沐慈走哪儿都更愿意过舒服点,便让人架了个小桌儿泡茶,优哉游哉招牟渔、石秩一块儿坐下吃点心:“这是朝阳姐姐送来的,我吃着不错。”
牟渔也捏了点心吃。
石秩一贯沉得住气,只偶尔看向沐慈的目中带着一丝探究。
沐慈从沐若松手里咬了块点心,自己捏了一块递给乐镜,问他:“让倪思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了吗?”
乐镜点头,接了点心塞嘴里,琉璃色的双眸紧紧盯着沐慈,不再沉静,而是闪动异彩。
沐若松忽然想起沐慈教倪思解剖尸体时,倪思也是这样……眼睛亮得发出绿光,瘆人极了……沐若松被这种科学家狂热求知的目光震了下,再联想沐慈会的一些东西……头皮都有些发麻。
沐若松的某种预感是没错的。
沐慈上一世在华国,因脑力过人被保护在最绝密基地做高精尖科研。基地里驻守着华国最精锐的一支两千人的战斗部队“神龙”,石澜只是其中一个支队的队长。
石澜后来成了军神,阿慈助力很大,歌中所唱“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对阿慈来说是名副其实的。
阿慈申请加入石澜的分队,因他妖孽头脑及数一数二的武术技巧,提出体术、灵术修习的概念,将整个支队的战力提升一倍不止,保持了100%的任务完成率及低于10%的折损率。且阿慈让石澜的战力,在整个华国,甚至全球成为NO.1。
各种训练方式也更科学,极大提升人类潜能,带动了基地的“神龙”部队把什么M国西点军校甩开了好几条街,其他国家纷纷派人来华国偷师。
能做到这样,沐慈对人体的了解已经超越了所有人。
疼痛耐受力训练,只是其中一小环。
之前的耐痛训练,普遍使用电击,微小的电流通过人体,就会产生剥皮抽骨的巨大痛苦,让人生不如死。而神龙部队所在的基地,有各种顶尖科研小组,奇葩又极多。研究生命工程的,研究神经医学的小组,与基地医院精诚合作,新发明了不少创伤小,后遗症少的致痛方法。
后来又有阿慈这个妖孽加入。
简直了……
后来,在常人身上会造成诸如休克,心脏骤停的巨大痛苦对神龙的战士来说只是毛毛雨,神龙战士可以在不使用镇痛剂的情况下,放松躺着一边手术一边聊天。
毕竟再好的止痛剂也会对神经系统产生影响,降低战斗力。
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
虽沐慈现在身处大幸,许多药物针剂无法制取,但一些最基本的手段还是可以用的。
当倪思带着沐慈需要的东西到达地牢的时候,嫌犯也被清洗干净,个个光秃秃用牛皮筋绑在了铁铸的架子上,想一个一个受难者。
带着轮子的工具台被推过来,上面摆着许多从未见过的瓶瓶罐罐及一些工具。比解剖用的那一套工具更丰富,寒光闪闪。
未知永远是恐惧的,剥光了衣服更是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有几个嫌犯眼底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惧,若非都是些死士,早就哀求,或者破口大骂。
沐慈扫过嫌犯,道:“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取了其中一个小瓶子,揭开来对瓶口扇一扇,闻一闻,问倪思,“都试过效果吗?”
倪思回答:“在鼠、兔身上试过,”然后目光闪动看着墙上一溜的现成试验品。
嫌犯下意识抖了抖……
牟渔也不知道沐慈和倪思凑一块儿都研究过些什么,只知道这下真可以放松看戏了,必不会让人失望。石秩更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知道倪思是沐慈身边第一外科圣手,用手势示意嵠丘刑手认真学着点。
沐慈目光从一排嫌犯中扫视而过,那眼神没有一丝七情六欲,冷到没有人间的温度,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更接近无机物的质感。
似来自地狱。
极度深寒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嫌犯身上,问:“杀了几个百姓?”
嫌犯用鼻子哼一声,硬挺着瞪视沐慈。
“三个?四个?五个?”
嫌犯继续怒瞪。
沐慈平直道:“我知道答案了,三个!”
那嫌犯眼里有一丝错愕闪过,显然沐慈说中了。果然没有任何人能在沐慈面前有丝毫隐瞒。
“手染三名无辜百姓的鲜血,按刑律是斩立决。”沐慈又问,“你可曾有一丝后悔过?”
那嫌犯视死如归般硬撑着。
沐慈面无表情道:“我不赞同在任何人的身体上做试验……但是,不知悔改,没有人性的话,便被剥夺做人资格。”
那嫌犯被这样一双没有情感的黑沉眼睛锁定,被轻描淡写剥夺做人资格,忽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寒气,是比面对死亡更恐怖的战栗。
他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在被抓之前,他曾有过的所有训练及心防,都在这一言、一眼中濒临崩溃……
他开始拼命挣扎,挣不脱便向后缩身体,只想距离这个魔鬼更远一点。
沐慈似并未察觉他给人造成的压力,从瓶瓶罐罐中选了一个,递给倪思:“去吧!”
倪思眼中闪动狂热的的光,拿着罐子,走向那瑟瑟发抖的嫌犯,热切的目光中闪动疯狂……
大家不愿面对冷酷的沐慈,也没一个人愿意被倪思这种剥皮剔骨的温柔目光看着——像看着情人,爱到了极致,便最好一根一根骨头吞入腹中去。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嫌犯挣扎更厉害,被倪思指挥人把他的脑袋掰起,一整罐黄色液体被直接从鼻腔内灌入……
呛人,窒息……这种灌法,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乐镜自小学医学毒,见多生老病死,比其他少年更沉静、甚至有点忧郁。这会儿却似情窦初开的少年遇到一见钟情的对象,心跳如鼓呼吸急促,眼睛里满满的渴望,凑到嫌犯身边看着,问沐慈:“爷,灌的是什么?”
“酒精提取的生姜素。”
吃过姜的,被辣过的人看着被灌鼻的嫌犯……一瞬间都齐齐打了个抖。有嫌犯不忍地闭上眼,立即就被人用工具撑开了眼皮。
“有什么用?”乐镜追问。
所有人竖起耳朵在听。
沐慈道:“身体对疼痛反应是有一定感受度的,生姜素可以降低阀值,也就是提高人对痛觉的敏感度。”
乐镜恍然:“就是说…一点小疼痛,会被放大?”
沐慈用授课的语气道:“是的,有辣味的东西都可以产生这种效果,譬如我们吃过生姜再喝水,微烫的水会变得更烫。能直接注入血管效果更好,但没有这样的空心针管,退而求其次便灌鼻。鼻腔和肺部有丰富血管,可以直接吸收,比吃下去效果更直接。”
这就是传说中的灌辣椒水。
沐慈在实验室培植的霸王黄椒提取的辣椒素,稀释涂抹皮肤都能让人痛不欲生,直接注射效果堪比注入□□,一弄一个死。只是沐慈在大幸没找到辣椒这种植物,暂时用生姜,茱萸等含辣素的替代。
嫌犯很快体验到灌鼻的痛苦,如一团火焰在鼻中,肺部燃烧,让他有被焚烧成灰的错觉……很快火焰流过全身……因嘴里塞了木塞,他便从喉咙里发出惨嚎,扭曲挣扎,没一会儿全身就被汗水浸透。
嫌犯本是从残酷的训练中脱颖而出的死士,自以为能够忍耐剧痛,可这种痛苦……已经超过人类能承受的范围。
沐慈气定神闲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动了动肩膀:“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众人:“……”您忘了这是逼供,关键在“供”不在“逼”。
沐慈却不待人回答,略挥挥手道:“忘了就算了,继续!”
嫌犯连嘴里的木塞都没机会被取下,想说也没机会说,便见到沐慈纤长精巧如玉雕的手,轻轻抖开一个布包,露出一排银针。
沐慈信手抽出一支,是加长加粗型号的,寒光闪闪。
不过如此……
嫌犯扭曲的脸上有那么一丝如释重负……
沐慈走到嫌犯脑后,用柔韧的针尖刺破皮肤,刺入了他的大脑,试探几次才截断嫌犯的运动神经,却保留了交感神经,也就是让嫌犯失去行动能力,却有感觉……被生姜素放大了痛觉。
然后,沐慈问:“乐镜,倪思,你们还没做过活体解剖吧?”
倪思有些犹豫,他是医者不是刽子手,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乐镜也知道,某些底线一旦跨越,会很危险。
沐慈道:“那我动手了,用签子撑开其他嫌犯的眼皮,好好看着。”
沐慈下一个极其残酷的命令,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像是习以为常,一点都不在意。
沐慈取了刀子,问两名医者:“你们大略知道人体结构,却没见过其运行,今天就给你看看脏器是怎样运行的。”
沐慈用笔在嫌犯腹部画了一个“丰”,然后手起刀落,用锋利的手术刀沿着线划破了嫌犯肌肤……过了一会儿,血水才从伤口流出。沐慈并不犹豫,戴着羊肠手套的手掰开这些肌肉群,手术刀跟着切割,却并没有流出太多血水。
大家被这双极具美感的手,行云流水的动作吸引,只觉温柔又美丽,完全不觉得这双手来自残忍的死神。
他还平淡道:“放心,我的手法不会伤到大血管,不会弄死的。”
可旁人生生在这种保证的话中听出了无限寒意。
沐慈很快切割完毕,打开肌肉,用生理盐水洗净血水,露出了被剃干净的人体肋骨和里面鲜活的内脏。
倪思和乐镜都在尸体上看过,活体却没见过,追求医道的心态占了上风,贪婪看着还在胸口飞快跳动的心脏以及起伏的肺部,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光。
嫌犯的瞳孔都急剧收缩,他们不是没在死人身上看过心肝肠子,可这是活生生的人啊……
最惨是被切割的嫌犯,痛得身体机械系抽搐,却不知魔鬼用什么手法,让他一点都不能调动身体动作,连声音都难以发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下看,结果看见自己大敞的胸腹和脏器。
他想挣扎,却只能摆动头颅,身体一点都动不了。
沐慈用手术刀敲击肋骨:“12对肋骨,保护心脏和肺部,人体最脆弱的脏器。”说完又开始切割腹部,露出大肠小肠,开始讲解消化循坏……
嫌犯发出“嗬嗬……”声,看着面色平淡的死神,最终疼痛和压力超过人体能承受的极限,晕死过去。肉眼可见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沐慈偏了偏头,然后……他伸手从肋骨下探入,捏住心脏,用极其温柔的手法一下一下,有节律按摩心脏……好一会儿,心脏才自主恢复跳动,将嫌犯救活。
其他看着的嫌犯晕死过去,无数堪称见惯生死的家伙,都有些反胃。看着满手血腥却习以为常的楚王,目中流露深深的敬畏。
……
沐慈最后给嫌犯的脏器用生理盐水冲一冲,撒点酒精消毒,然后命乐镜和倪思缝合。轻描淡写道:“抬下去用药,挺不过感染就算了。”
然后,沐慈看向其他嫌犯……其他被血腥折磨得快要疯掉的嫌犯,见沐慈淡淡的目光扫过,就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瑟瑟颤抖,甚至失禁。
沐慈毫无所觉,随手挑了一个出来,又拿起银针。
石秩冷硬如铁,牟渔却有些受不住,忧心问:“阿弟,你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又不伤筋动骨。”沐慈道,拿了银针在哆嗦的嫌犯腿脚及腰腹上比划游移……不徐不疾道,“针灸可以镇痛,反过来……也可以放大感官,让身体变得更敏感……”
被挑中的嫌犯疯狂躲避,却没办法躲开这个死神。
沐慈找准穴位,飞快几根针下去,有几个人下意识别开脸,再回过头,却见嫌犯并没有多大的痛苦反应。
“好了,拿几根羽毛来!”
众人:“……”要羽毛干嘛?
“这些针……”沐慈伸出青葱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