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澄逃跑的动作僵住,回头,见禹楠脸色很臭地大步走来,卫澄缩了下脖子,然后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好吧,她的确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但她这副作派,分明就是故意装可怜。
禹楠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但却依然黑着脸,走到卫澄面前,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又看了眼四周,当看到废品收购站几个大字时,禹楠轻哼一声气笑了。
“所以,上学第一天就逃课,是为了出来捡破烂儿?澄澄,你可真有出息啊!”女孩儿一身的汗水,加上脏污,一身的泥水,整个人都黑乎乎的,还有股异味。禹楠明知女孩儿是不想上课自愿来这里的,但还是止不住的鼻子一酸。
这幅样子,真是……禹楠心情有些复杂,心疼,心酸,生气,无可奈何。
卫澄翻了翻白眼儿,再抬头已经楚楚可怜,“我不是故意逃课的,学校太可怕了,老师一说话我就磕睡,还让背单词,背不会单词还要罚我上讲台表演吃零食,能不能不上学了?”
禹楠的脸色黑中泛青,冷冷瞪了她一眼,“想都别想。”
对,想都别想,你这个年纪不上学做什么?连郑子传都在旁暗暗点头赞同。
禹楠这才看向郑子传,一眼看去,那双并不多么犀利的眼睛,带着看透人性本质的睿智,甚至是温和的,但是,郑子传就是有一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看透就看透,他有野心,有**,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郑子传也没躲,反而有些倔强地与禹楠对视起来。
事实上,与禹楠对视,是一件特别有压力的事儿,反正,很少有人能够真正与禹楠对视。这时,禹楠反倒是要高看郑之传一眼了。
这小子挺有意思。不过,把注意打到澄澄身上,就不对。他心疼的女孩儿,不舍得让女孩儿受一点儿委屈,看看这小子做了什么?把澄澄给折腾成小泥猴子了。
“哼。”禹楠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拉着卫澄转身就走。
郑子传握紧了拳头,额头的冷汗密密麻麻往下掉,这个男人,好强。
卫澄灰头土脸的任由禹楠牵着她走,经过胖女人身边的时候,胖女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双眼呆滞地看着禹楠,目光本能地追随着禹楠的身影,看向了那辆她从没见过,但漂亮气派到无法形容的车,车子旁边,还有一个长得挺贵气的老外。
“侄女儿,你今年多大了?禹楠什么时候生得你啊,这家伙一直说他是处来着,没想到闺女都这么大了!”外国男人热情地走上前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卫澄。
禹楠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然后,外国男人就捂着鼻子一脸惊恐地连连败退,“天呐,侄女儿,你好臭!”
卫澄莫明奇妙地看了他一眼,道:“叔叔,我今年十八了。”然后,卫澄上前,张开双臂抱了男人一把,还刻意蹭了蹭。
外国男人浑身僵硬,呼息都自动停止了三秒钟,反就过来后闻了闻自己,发出‘噢’地一声惨叫,眼神充满控诉地瞪着卫澄。
三人上了车,老韩正在驾驶位上等着,老韩寸步不离禹楠,基本是禹楠在哪,老韩就在哪,见卫澄这副脏兮兮的模样,老韩无奈地摇了摇头,主母毕竟年纪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家主有的受了,本来有一个老顽童已经够受的了,这下好了,主母的顽皮程度堪比老老家主。
“侄女儿,你真的十八了?”外国男人上了车凑近卫澄问,但马上就缩了回去,实在是卫澄身上那股垃圾堆里的酸臭味儿不好闻。
外国男人不可思议地看了禹楠一眼,“禹楠,你十三岁的时候就生女儿了么?”
“禹楠,这个老外脑子有毛病吧?”卫澄讨好地晃晃禹楠的手。
禹楠敲了她额头一下,故意板着脸:“礼貌。”
“礼貌什么?他说我是你闺女哎,他想占我便宜,还想占你便宜,当咱们长辈,我分明就是你包养的小情人嘛。”卫澄不满地反驳道。
在我眼里,你现在就是我闺女,一点儿都不省心,哪里像个体贴的小情人了?禹楠一言难尽地看了女孩儿一眼,无奈的叹气。
老韩忍笑发动车子,卫澄连忙探出脑袋朝郑子传和他的妈妈挥手,“阿姨我走啦,再见!”
“澄澄再见,下次再来玩啊。”郑子传的妈妈高兴地挥手。
外国男人中途下了车,到了一家酒店下榻,禹楠和卫澄到了家,卫澄就被禹楠拎着到房间里去洗澡。
卫澄磨磨蹭蹭地洗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香喷喷白嫩嫩地走了出来,小脸上还挂着讨喜的笑容,朝着禹楠走过去。
禹楠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见女孩儿走过来,微微抬了抬了眼皮。
“金主大人,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卫澄巴眨着水汪汪的猫瞳,装可怜,讨好地在人家怀里蹭了蹭。
“当然真的生气了。”真不生气吗?第一天上学逃课不说,还逃课去捡破烂儿,还把自己搞的狼狈无比,真是又生气又心疼,最初是生气的,但后来就是心疼,也正因如此,他更生气了。
卫澄小脸一苦,正想着如何讨好,就觉得一双手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天旋地转,脸朝下,然后只听‘啪啪’两声,屁股上传来两阵剧痛。
卫澄呆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候,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又打我屁股!”
比上次打的还用力,上次被打屁股是因为什么来着?卫澄忘了。但这次屁股一定被打红了。
“你还哭?逃课的是你吧?”禹楠也有些后悔,似乎打的重了点?大掌放在女孩软软的屁股上,想给她揉了揉,又狠了狠心拿开了。
“逃课怎么了?我不想上学了。”卫澄也发飙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禹楠刚软下来的心顿时又怒了,脸色难看地道:“都说了想都不要想。今天晚上没你的饭。你给我好好反醒。”
卫澄猛地抬起头,猫瞳里射出两道凶光,“你敢不给我饭吃?”卫澄剧烈地挣扎起来,边挣扎边掉泪,“不给我饭吃,我还要你干嘛,我不跟你玩了,我要找个听话的金主去玩。”
禹楠被卫澄激烈的反应震住了,实在没想到,一句不给饭吃就引来她这么大反应,看着女孩儿跑出去,禹楠脸上罕见的有些无措,然后起身,有些慌乱地快步追去。
卫澄也没跑哪去,就是跑到了老头房间里。
老头正无聊地在房间里打转呢,见卫澄闯进来,眼睛红通通的,还掉着泪,老头眨眨小眼睛,再眨眨小眼睛,“老大,你肿么了?”
老头担忧地走上来问。
“我要换金主,禹楠不给我饭吃,太过份了,我干了一下午活,正饿着呢,特别想吃炖排骨。”
“他为什么不给饭吃啊,老大,你别伤心,他不给你饭吃,你可以抗议嘛,换金主什么的,没有人比他更有钱了。”
卫澄抽抽咽咽地哭了一阵儿,“你说的也是,没人比他更适合了。”
“不过……他为什么不给你饭吃啊?”老头搓了搓手问,心里为他那可怜的孙子点了根蜡烛,他孙子还没有一顿饭有价值,他跟卫澄相处过,知道卫澄对吃非常执着。
“我不想上学了,上学一点儿都不好玩。”卫澄说。
老头呆了一下,看着卫澄半晌无语,讷讷道:“我觉得他不给你饭吃是对的。”
“你也欺负我?”卫澄瞪圆了眼睛。
“你也不想想,你这个年纪除了上学还能做什么?叫你上学是为你好,你可以和同龄人玩啊,交朋友啊,学知识啊,免得你以后后悔。”老头挺正经地道。
“可是,老师一讲课我就想睡觉。”卫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她是真的痛苦。
“老大,你不是挺聪明嘛,不想上课的时候可以逃课嘛,顶多下次逃课的时候手段高明一点儿,不要被禹楠知道不就行了?”
老头小眼睛骨碌碌直转,“最好你逃课的时候让班主任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可以替你去善后啊,我还可以顺便摸摸你们漂亮班主任的小手什么的。”
老头边说,边陶醉地傻笑起来。
卫澄一呆,还能这样?
一老一少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然后动作一致地眨眨眼睛,卫澄拍板,“好吧,以后就这么办。”
禹楠缓缓转身离开,一老一少的对话他不是没听见,可是目前这是最好的安抚卫澄的办法了,他转身走进厨房,吩咐厨师炖排骨。
卫澄呆在老头房里没有出去的意思,她现在还不想理禹楠。
大概是累了,卫澄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卫澄是被饿醒的,揉了揉肚子,卫澄打算去厨房偷点儿东西吃,不给饭吃,还不让她偷吃啊。
饿肚子的感觉实在不美妙,前世她精神力还是鸡肋的时候,没少吃苦,饥饿是伴随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那个时候,很多人都食人裹腹,但她并没有选择去吃人肉,而是忍着饥饿,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后来变强了,收集各种可以入腹的东西,几乎成了她每天唯一的目标。可以说,她能够成为末世第一强者,填饱肚子这个理由,占了大半。
卫澄怕饿,到了厨房门口的时候里外看了看,见没人发现她,这才放心地溜了进去。
但一进去,她就愣住了。
桌子上放着一盆炖排骨,看样子是刚出祸的样子,旁边还有米饭,和几样清淡的炒菜,以及热汤。
肚子发出一声轻响,卫澄挺别扭地坐了下来,开始慢慢吃饭。
吃的差不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边,“晚饭少吃点儿,明天早上再吃?”禹楠摸了摸女孩儿的头,柔声说道。
卫澄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
“还在生气吗?别气了,今天是我不对,不该打你屁股,还威胁不许吃饭。以后有事,咱们慢慢商量好不好?”禹楠继续说。
卫澄不甚自在揪着衣摆,抬头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许打我屁股,也不许不给我饭吃。”
“好,我说的。”禹楠握住女孩儿的手,牵着她往卧室走。
经过这件事,禹楠隐约明白,吃,是女孩儿的逆鳞。
卫澄看着牵着她的大手,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吃剩的炖排骨,不知为什么,鼻子有些微微的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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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