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也颇做了些稀奇古怪的梦。
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秦潇,又仿佛在和一个女子拜堂,待走入洞房、拿竹箫挑起盖头才发现,这女子居然是赵婕!
他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赶紧揉揉眼,定睛一看……
还真是赵婕!
她正跪坐在自己身旁,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祁天辽不由得大吃一惊,猛的坐起身来。
这房间的摆设很熟悉,正是鹦哥镇客栈的客房。他正躺在榻上,上身没有穿衣,左肩处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还有点隐隐作痛。
“呃……”他四下里扫视一眼,飞快扯过一件衣裳披上,“赵小姐,你……”
赵婕一言不发,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潇潇……”
“哼!就知道你会问她!”赵婕撅了撅嘴,“她守了你两天两夜,眼下去睡啦!”
“赵小姐,你的伤……”
赵婕又闭上了嘴,一双眸子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请问……潇潇……在哪间房?”祁天辽不知她这是要干什么,确认自己穿着裤子后,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衣裳穿齐整,拿布条束住发髻,开口问赵婕道。
赵婕站起身来,拦在房门口,嫣然一笑,朝祁天辽说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潇潇在哪间房。”
“请说!”祁天辽也朝她报以微微一笑。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赵婕收起笑颜,开口问他道。
“呃?”乍一听赵婕如此说,祁天不禁诧异的一怔。然而他思忖片时,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日夜里,他和秦潇在长林镇的褒河边发现赵婕受了重伤,正是他褪去赵婕上身的衣裳,用火给她烫伤口,再和秦潇一道,给她上金创药。如今她显然是知道了这回事,找他祁天辽问罪来了。
“那日情形紧急,潇潇又下不去手,我只得从权。”他垂下眉眼,向赵婕解释道。
“哼!从权?一句‘从权’就把我打发了?”
“赵小姐要我怎么样?”
“我什么都被你看到了,你说应该怎么样?”
祁天辽心念一转,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抬起头来,看着赵婕,正色说道:
“对不住,请恕我不能从命。”
“你……”虽然赵婕也曾想到他或许不会答应,但却万没料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她一张紫铜色的脸上登时渗出了一丝潮红。
“我做小……”沉吟片刻,她垂下眉眼,轻声说道。
“赵小姐,”祁天辽微一蹙眉,“你何必如此?”
“这你都不愿意?”赵婕圆睁双眸,直盯着祁天辽,“那……你……你拿命来吧!”
“如果你觉得一定要我这条命你才解恨,那我没什么话可说。”祁天辽轻吐一口气,“不过,劳烦你等潇潇睡醒,我和她交代后,再动手,行么?”
“你……”赵婕禁不住扬起手来,却悬在半空,打不下去。
沉默良久,她忿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去拉门。
“等等!”祁天辽一把拖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儿?”
“你管我!”赵婕想甩脱祁天辽的手,却未能挣开,“我不打扰你和潇潇!”
“别这样,”祁天辽紧紧拖住她的手臂,“一来,你伤未痊愈,不便奔波;二来,那个事也就你知、我知、潇潇知,你再这样大喊大叫,还想让第四个人知道么?”
赵婕怔怔的朝祁天辽盯了半晌,才将手臂放了下来。
“你也累了吧!”祁天辽扶着赵婕的双肩,按她坐到榻上,“好好歇会儿,我先出去。”
祁天辽拉上房门,穿好鞋,缓缓下楼,来到客栈大堂里。
“哎呀!秀才,你终于醒啦!”掌柜正同一个退房的客人结帐,“等等啊,秀才先坐!”
祁天辽冲掌柜微一点头,寻了副空座头坐下,伙计忙不迭的给他端上茶汤。
“秀才呀!你可算没事啦!”招呼毕客人,掌柜赶忙过来陪坐。
“请问……今日是初几?”祁天辽意识到自己定然昏迷了不止一天,带着几分窘态的问掌柜道。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秀才是初五出的事,已经四天啦!”
“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哎,秀才是好人有好报啊!”掌柜朝他嘿嘿一笑,“你骑着马来到镇子口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上回……那个,嗯?你知道?”
祁天辽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应当是碰上了上次被撞死那少女的家里人,是他们把他送到客栈来的。
“那……我那两位朋友……”
“噢,那俩小姑娘是初六到的这里。她们一到这儿就打听秀才你的下落。上次跟秀才一块儿的那位,是娘子吧!她从初六晚上就一直守着你,昨天晚上才去睡的!就睡在秀才房间往东去的第二间。”
“那……那个戴幂离的女人……”
“没来过。”掌柜摇了摇头。
“多谢了!”祁天辽冲掌柜浅浅一笑,“中午劳烦把饭菜送到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