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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里好像有人。”
身后的吃土少女忽然出声，吸引了萧文远和杨柳杨的注意力；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就见吃土少女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面色有点儿骇人。
萧文远猛然转头，果然，他们前进的左侧面、约十六、七米外，一个身影在树木之间一闪而过。
“追！”萧文远精神一振，给人精神压力的通常是“未知”，能发现到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反而就没那么怕了，还能生起探究的胆色。
少有人踪的山林行路是相当困难的，他们三人追的速度不能说很快、但那个身影也快不起来，虽然模模糊糊、但一直在前方十几米处显形，这距离还在慢慢被拉近。
萧文远尝试着丢了两个技能，碍于茂密的树木和缠绕各处的藤蔓、总是不能够攻击到那奇怪的目标，追了没多会、他的喘息声就加重起来。
“见鬼了……杨柳，你从那边绕一下、我走这边！”萧文远在队伍频道喊道。
“好。”杨柳杨立即转变追击方向。
知道吃土少女比较怕这个，萧文远没让她也分出去围堵；又追了一阵，他的体力降了一多半后总算是把那身影逼到他和杨柳杨的中间，这回萧文远很果断、逮到空隙后预判着丢出去一个神封术。
“神之封印”
“让目标在四秒内无法施展任何招式。”
牧师的救场神技神封术，cd时间五分钟，哪怕是甩到boss身上也能生效1秒以上；这个技能命中、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就停顿了下来，萧文远精神大振，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东西跑动时没有脚步声、虽然速度不快但转向非常灵活，明显是利用某种技能在移动。
紧接着……萧文远就看到了颇为惊悚的一幕。
他的右前方、和他一块儿围堵这神秘人的杨柳杨举起法杖、释放了一记闪着白光的白魔法攻击技能：“神圣放逐”。
“驱逐亡灵生物，对亡灵生物造成致命一击。”
神秘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和人类的叫声不同、倒是有些近似于猿猴、猴子之类；跟在萧文远身后的吃土少女也举起法杖、放了一记“神圣放逐”，那神秘人……或者说，已可以确定属于亡灵类生物的小怪基本上就残血了，瑟缩着扑倒在地。
杨柳杨快步靠近只剩半口气的亡灵小怪，蹲下去看了看，在队伍频道里出声：“这怪物能交互。”
“真的吗。”吃土少女越过萧文远、靠了过去。
“……”萧文远慢慢抬腿、慢慢地向前蹭，表面上看去他只是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有汗迹，实际上吧，他的心脏已经快跳出胸口了、眼睛里的惊色更是掩藏不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萧文远确认杨柳杨绝对不是一个出手时会想到放攻击型技能的人！更符合杨柳的攻击方式、应当是上前一脚踹倒才对！
——但特嘛不是杨柳杨，那个和杨柳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不仅仅是一模一样，还能使用队伍频道、能说话能动能思考能用玩家技能、甚至是说出“交互”这一类的玩家用语，作为一个正常人，实在是非常难以产生“这不是杨柳杨”的想法——但杨柳这人的攻击方式实在是太有特色太让人记忆鲜明了，哪怕是萧文远给恐怖剧情吓成沙包了都不可能会忽略掉这大到无法直视的破绽！
“是战斗剧情还是解密剧情？不对、不对，伪装的俩队友明显是引导我去跟那亡灵怪对话交互，策划会这么好心的就给玩家提供任务线索？！陷阱！妥妥的陷阱！”萧文远越想越悲愤，“解密剧情的话用得着搞出这种诡异场面吗？真被骗上去交互就得触发瞬死flag了吧……还是说这个任务会因为一起做的人多了增加难度？这样的话现在这状况是战斗剧情没跑了！那特嘛是要我去一挑二？打个奶牧还罢了，杨柳杨我要怎么打……”
萧文远的脸色忽然诡异起来、并在转瞬间变得坚定，立即站定开了暗牧的爆发技能、一套连招甩向背对他的吃土少女——组在一个队伍的队友明明是伤害免疫的，他丢出去的技能却是实打实地打在了吃土少女身上，而且第一发“疫病缠身”就打出了带全能法戒特效的暴击伤害。
“疫病缠身”
“使目标感染疫病的同时降低精神抗性。”
暗牧的起手式“疫病缠身”带有易伤效果、降低目标对负面攻击的抵抗力，再来就是补dot、并且用一个精神鞭挞将所有的毒一次性爆掉；萧文远算是玩家中的顶尖高手那一类，一套连招又是在偷袭下打出，四个公共cd转过去、“吃土少女”悲鸣一声就倒下了。
没错，是倒下变成了尸体、而不是跟玩家一样变成白光消失！
“你干什么！”“杨柳杨”一声怒喝，但也只能是照萧文远丢过来一记攻击亡灵生物才有十倍伤害、打其他目标只是普通技能的神圣放逐；这也没办法，伪装者只能用玩家技能栏里面摆好的技能，而杨瑞的技能栏完全就是转职时的默认状态，并没有放上暗牧输出技。
“……麻蛋不是杨柳本人的杨柳杨哪来的威胁性！狗币系统以为谁都能用杨柳杨吊打小朋友吗！！”萧文远吃到神圣放逐的伤害，心中大定，哪怕是带上神装“张的护目镜”的百分百破防特效，杨柳那垃圾的四点基础智力……讲真，别说打他这种装备华丽到牙齿的人民币战士了，对付一般的玩家都挺艰难的。
数秒后“杨柳杨”倒下，萧文远身周的场景也是瞬间大变——只是有点儿阴森的山林猛然间撕去表面上的伪装，变成了枯木残藤、地面焦黑、满目苍夷、白骨成堆……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残酷场景。
“我操操屮艸芔茻！！”萧文远的惊吓值瞬间就飙升了几十个百分点。
坐在屏幕前看着类似的2d画面有些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拟真游戏的身临其境？萧文远惊叫着又蹦又跳、结果就是踩碎了好几堆风化的白骨，还差点给凸出地表的枯藤绊倒；过了十几秒他才稍稍冷静下来，忍着不去看地上那层白骨地毯、强迫自己冷静地检视自身信息，打开队伍面板，另两人倒是还存活着，就是看不到他俩的坐标；但是打开了队伍频道，萧文远刚刚平静下来的惊吓值又开始上升了……
杨柳杨和吃土少女缇町都在说话，用的是语音，但是他们并不是在对话、互相之间的用词用语没有半点联系，就跟自说自话还聊得挺欢实的蛇精病一样……当然，也像是在跟别的什么人在交谈……
“杨哥、杨哥，跑慢点，我快没体力了。”这是吃土少女的声音。
“文远，这东西不太像人啊。”这是杨柳的声音，没等被他叫到的萧文远给出啥反应，杨柳又继续出声，“这样呢？难怪，要不索性弄死得了，看着挺恶心的。”
“……”萧文远白毛汗都出来了，尝试着在队伍频道里大喊，“缇町、杨柳，能听到我声音吗？你们跟谁说话？跟谁在一块？！”
“咦，萧哥，你怎么知道这边有东西啊？”吃土少女这明显不是在回答他。
“晦气……换地方找找看，还有没有别地。”杨瑞貌似把那个有瞬杀flag的亡灵小怪捏死了。
……很明显，在同个队的俩队友，不但互相之间听不到、也听不到萧文远的声音。
萧文远顿时就是一阵哆嗦，一半是吓的，另一半还是吓的。但他一时间也不敢乱走，他大约想到他们是从进入山林就到了啥镜像空间里面了，然后这镜像空间又二次分|裂、把三个人都划分开来。现在他出来的地点是在这里，另两人出来大约也是这个位置，再怎么惊疑惊惧，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
也不知等了多久……队伍面板里吃土少女缇町的头像变成了灰色，这是挂回去后进入了死亡虚弱debuff状态……
“……”萧文远这会儿已经有点神经麻木了，尝试着私聊吃土少女失败，就淡定地关了信息框，“……至少杨柳挂不了，那个亡灵怪的瞬杀flag已经给他捏死了，唯一要操心的，就是他什么时候能识破伪装出来……”
同一时刻……刚随手捏死只亡灵小怪、并继续开路的杨瑞，压根就没有发现身周的异常。两只伪装者没像之前那样聒噪不停让杨瑞觉得耳朵清净多了、再说这俩偶尔也会跟他搭话，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毫无破绽……
不过随着时间渐渐推移，粗神经如杨瑞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开路中的他不时回头张望，忽然停了下来。
“有发现吗。”跟他后面的“萧文远”和“吃土少女”立即很有玩家素质地做出提高警惕的样子。
杨瑞蹙眉盯着他俩，抓抓脸颊：“别的倒是没有……就是文远，我怎么忽然觉得你怪怪的呢？”
“萧文远”一怔，“我怎么了。”
杨瑞还真不太好说……萧文远这个人的情商很高，很多时候用不着别人表现出来、他就能很细心地发现别人的为难之处，并且以不让对方察觉的方式体贴地给出配合。他们这三人里面，虽然能打首数杨瑞没错，但杨瑞在游戏里的体力上限其实并不高——他的体能基础数值摆在那儿，三人之中他的“体力上限”是最低的，一路开路到现在他的体力已经到了危险线，要么该休息、要么就该萧文远跟他换了。
换成是真正的萧文远，至少在几分钟之前杨瑞还没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就会主动提出跟杨瑞交换，而且会用一个非常自然非常不显眼的借口或说法、不会让人察觉到半分刻意。杨瑞也是发现到自己的体力数值降得比较低、想叫萧文远跟他换时，才猛然发现到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萧文远，以往组队活动时队里的人也会互相留意下、不让谁的体力枯竭，毕竟体力要是一丝不剩、那玩家就会陷入五分钟持续之久的“脱力”负面状态。
产生了疑点……杨瑞看着这个要比本人木讷、呆板少许的“萧文远”，就更加感觉不对劲了，神经粗不表示蠢，从某些方面来说、杨瑞的感觉还是挺敏锐的；蹙眉盯着这个“萧文远”看了几秒，杨瑞低头在队伍频道输入了一排文字发出，然后问道，“文远，你能把这句话念出来不？”
“萧文远”当即以标准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念：“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看打！”杨瑞大脚踹出。
十秒后，杨瑞的身影刷新在白骨山林中，一出来就惊得小跳蹦起：“卧槽，这特喵是啥？！”又看到一个萧文远，手指头戳过去，“何方妖孽！”
“本人、本人。”萧文远嘴角抽搐，他这边是能看到杨柳用了啥办法去识破假货的，“这句话我没法念出来，就别让我念了吧……”
“……表情这么生动，也不像是假的了。吃土姑娘呢？就你在？”杨瑞左右张望着走过去，站定后摸了恢复体力的食物出来吃，“哦，她挂回去了啊，这任务关节是够诡异的……我们这是在哪呢？”
萧文远瞧着这家伙踩碎一地白骨还能吃得下东西，对场景的排斥感降低少许，“我也说不准我们是在镜像空间还是场景副本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我们进入山林，就跟外面不是同一个世界了。”
“嗯……”杨瑞打量下遍地的骸骨和张牙舞爪的枯木枯藤，再抬头看看血色发暗的天空，“这么一说，这里还真像是某个游戏的那啥……里世界？”
“里世界？寂静岭？”萧文远一愣，“等等，要是可以用这种模板来套的话……卧槽！！”
他忽然惨叫着吼了一句，吓得杨瑞手里的食物差点掉地上，“你冷静点、冷静点，咋了？”
萧文远面目狰狞：“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多重镜像世界！发布任务的npc是个镜像npc，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提示了！”
“……”杨瑞没说话，就用眼神表示自己没听懂。
“克拉克村虽然不是什么任务胜地，但是离城镇近、泡这里的玩家不会少。但我们来的时候没看见玩家也没觉得奇怪，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受到了一个暗示……任务无关的npc在夜晚的时候处于休眠状态，我们是天亮后的清晨来的，下意识的就把本该在这里活动的玩家和npc划了等号、潜意识里以为玩家也是会在游戏时间的白天才来这儿……问题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是不一样的，玩家怎么会受游戏时间影响呢？！”萧文远痛心疾首。
“的确，这个npc村子一个跑任务的玩家都没看见。”杨瑞也明白过来了，“而且我们进村以后直到现在什么虫子啊、鸟啊、动物啊都没瞧见过、连声音都没听到，村民们家里的马厩、牲畜栏都是空空如也——”
“对的！”萧文远点头，“不容许被许可之外的生命体存在，这不是镜像副本、只能是某个生物创造出来的镜像世界。村庄范围内是一重、山林里是一重、我们进入山林后又再次分|裂了一重把我们三个分开。”
“……那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全村村民被灭口的景象不是真的？”杨瑞吁了口气。
“应该是，目的大约是……为了给我们制造精神压力？或者让我们潜意识里猜测这个村子隐藏着一个颇为强大的、能杀掉所有村民的存在？毕竟我们看到的村民尸体都没有明显伤痕、却飙血飚得厉害，像是在故意夸大炫耀杀人的能耐、又不愿意让人看出这些村民是怎么被‘杀害’的。”萧文远若有所思。
杨瑞嘴角一抽：“故弄玄虚啊……不过这样的话又有疑问了，按照任务剧情来看，我们只是作为接到任务的玩家进入这个村庄，目的是任务的主线、找到露易丝……阻扰玩家做任务真的需要搞到这个程度吗？”
萧文远苦笑：“你没发现吗？我们现在不能跟外面的人交流。”
“……假的吧？”杨瑞一愣。
“真的。”萧文远蛋疼地。
杨瑞半信半疑地刷了下玩家论坛，打不开；点开好友名单挨个发私聊，全都石沉大海；他不信邪了、开启了外网连通，给鲫鱼兄的手机发了条短信……一秒后就给退回来了。
“……卧槽！”杨瑞惊了。
“不仅仅是和别人交流受限制，就连我们队伍里的吃土少女缇町，我们跟她也无法联系了。”萧文远说着在队伍里连续刷了几次吃土少女的id，对方全无反应，“她那边估计是看不到我们这边发的消息、也没法跟我们联系，没猜错的话，她也进不了我们所在的这个镜像世界了。也就是说，玩家想做这个任务只有一次机会，死回去就任务失败、没法重来。”
“这样不是更让人想把这任务做下去了吗……”杨瑞摸下巴，“换个角度想想，这么诡异的任务，真能完成的话动静指定小不了吧。”扭身看看诡异的死亡森林，杨瑞随意比划了下，“我们现在也算是突破了一重镜像世界，要是没啥问题的话，露易丝的尸体能在这一重找到吧？”
“哥，亲哥……你注意到地上的白骨光是头骨就有多少个吗？”萧文远面无表情。
“……是要像我们找约瑟夫那样，一个个摸过去？”连杨瑞都觉得……恶心了下。
“或者你和我有那种只用视线就能分辨出头骨男女老少的本事。”萧文远继续面无表情。
“嗯……任务策划会恶毒到……不把重要的剧情人物头骨特别摆放、而是把树叶混到树叶堆里吗？”杨瑞提了个自己都不确定的问题。
“会。”萧文远简直想滴几滴伤心泪下来。
……没有自杀回城放弃任务的想法，那他俩还真只能把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累累白骨搜上一遍。好在……这游戏的节操没有负到地心，和任务有关的道具玩家用手碰触到后就会弹出系统提示、而不是强求玩家必须要有识骨寻踪的本事……要真敢那么干，杨瑞是会想去游戏公司真人快打任务策划的。
从两人刷出来的地点为圆心、逆时针展开来搜索，摸了几百个头骨后、运气和人品皆为上乘的萧文远这边弹出了系统提示。
“露易丝的头骨”
“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两人的任务界面也出现了变动，“寻找露易丝”这条主线下面多了一条支线任务：
“让露易丝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系统提示弹出来后，萧文远摸到的这颗头颅就被凭空冒出来的精致木盒装起来了、变成了一件任务物品；这也是游戏里稍稍有人情味的地方，要不然让玩家直接装着个白骨人头到处走、谁也受不了。
“任务道具上的说明和支线任务要求是相互呼应的。”萧文远把装头骨的盒子递给杨瑞看过了才收起来，“就是对于咱们的任务进展没啥用……鬼知道该把露易丝送回哪去？约瑟夫家的桌子上？还是找女鬼莎丽丢给她？那样的话根本没必要给这种莫名其妙的提示吧。”
“老五不是经常说啥，任务流程可以变态、任务剧情可以曲折离奇，但必须有能自圆其说的逻辑吗？如果自身毫无逻辑，那完全是在侮辱玩家的智商、必须要被投诉啥的……”杨瑞直到现在也没受过啥惊吓，倒不像萧文远那样怨气深重，“按照这种思路来看，我们要把露易丝送回去，不管送哪去、也得先打破这个类似于里世界的镜像世界，对吧？”
……不得不说，思维方式简单的人也有简单的好处，迷惑性的花招对这样的人不咋管用，人家只管走自己的路就行。
“我觉得你的思路有道理……但我想不出这种打破镜像世界的想法该怎么执行。”萧文远苦笑。
“当然是先找到能着力的点啊。我们往村子方向倒退，要么我们就会碰触到这一重镜像世界的‘壁’，要么那个弄了第三重镜像世界来迷惑咱们的东西就会出来拦路，对吧？”杨瑞奇怪地。
萧文远一拍头：“嗯……确实有时候简单粗暴的做法更有效，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