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夜,乾清宫里天启执白子与张嫣对弈,和其他人下棋,天启喜欢执黑先行。而和皇后,永远都是皇后执黑。
曹少钦跪在地上,一旁刘时敏烹茶,魏忠贤手里抱着一叠司礼监批好的折子,念着。
天启一心二用,棋子落盘清脆作响:“这么说,黄河这边,打明年起,每年要多一百二十万到一百八十万的修缮钱?”
“这是户部和工部的预算,理由是这五年以来,黄河失修,地方懈怠河政,未曾用心维护。导致明年修缮费用高达百万,或许后年的费用会降到七十万两以下。”
天启握着棋子迟疑:“这钱省不得?”
魏忠贤摇头:“一读都省不得,修堤是持续工程,一处出差错,整条工程就废了。老奴觉得,这事咬牙也要办好。崔呈秀可以,不如让他执掌工部事。”
抬眉看张嫣,天启问:“皇后是开封人,这黄河皇后一定是的看过的,皇后说说这钱该由谁出?”
张嫣右手指尖一枚黑子捏着,如玉面庞带着永远挥不去的微笑:“河政松懈,这是情理之的事情。朝廷的钱要花在战事上,边塞战事才是紧要大事。所以这钱,还得河南来出。”
见张嫣这个河南人毫无顾虑的卖了河南人的利益,天启露出笑容,毕竟不是真的河南人。
黄河、运河都经过河南,河南是平原、人口、交通大省,可在给朝廷上缴的钱粮赋税里,还有此时征发的辽饷里,河南只上交规定的三分之一。余下三分之二,是河政专用款项。
万历为了抓好修河的事情,派出的河道监察宦官都有死命令,谁负责哪一段施工,下雨、发洪了谁就去河堤上睡觉。河堤毁了,你就去死吧。
就这样,河道监察宦官和矿监、税监一样乐着骂名,因为这帮人为了确保税源和工程质量,断了无数人的财路。这些无数人自然不可能是平头百姓,就算得罪了百姓,几年后谁记得这件事?
到宫里当宦官的都是苦命人,活的下去的人谁又会来宫里?这帮人多数心里扭曲不假,可有时候比那些代表百姓的人要有良心。
真按国法来,此时大明的官员、士绅包括士林,老老少少都要砍头!
太祖高皇帝有祖制,除科道官外,向朝廷进言只能是士农工商军里头的农、工、军!
士子一律不准进言军政国策改革大事,当年犯了这一茬的一名赵姓士子脑袋被剁下来,在南京城挂了很久。商人也不准,士人与商人心思复杂,又有诡辩口才,这些人对朝廷提的意见,必然对他们是有好处的,那么必然会影响到朝廷。
朱元璋就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的蛮横做法,从国法上明确不给士人和商人提议权。对于目不识丁的农民、工匠、军人,他都会随机抽取,听取他们的意见。
现在的士林,之前东林搞清谈议政,评击朝诸党署政措施,执掌舆论裹挟民意。说白了就是骂皇帝派矿监收矿税,矿税该不该收?该收,万历派了矿监监察而已。
还有富裕州府一律有设有宦官税监,只是监察而已!
河道方面水患频发,造成灾民百万,派出河道宦官,也是监察而已!
真正意义上的党,第一个是东林党!为了对抗他们才会有沈一贯的浙党,看不惯东林,才有方从哲的学生组建的齐党,之后冒出楚党。
铤击案、争国本两件事,东林捍卫了光宗泰昌皇帝的长子继承权。泰昌皇帝一上台,就废除了万历派出的种种监察宦官。听了哪些人的话,自然是不需要说的。然后,继位一个月他就驾崩了。
连自己的陵墓都没时间修,用的还是代宗景泰皇帝废弃了的陵。
握着白子,天启没心思下了,投到棋盘上清脆作响:“将河南军政换一遍,换些能做事的去做。河政费用容不得压缩,告诉工部、户部和通政使司,该用多少报多少。所缺费用,河南负责成。若派去的人连成都挤不出来,那就追查。事情摆在那里,人还都活着,总是能查出来的。”
魏忠贤躬身应下,转身从刘时敏手取了一杯茶,呈送天启手,天启继续说:“河政关乎两岸千万百姓生计,这件差事若办砸了,也可见他们良心如何,该杀的杀,不必再禀。”
说着饮茶,扭头看曹少钦,曹少钦赶紧将额头贴在冰冷地板上。
“至于曹少钦,胆子倒是不小,不愧是从净军出来的。”
“老爷饶命!”
曹少钦也是从师傅刘时敏这里才知道,朱延平竟然是宗室!
天启嘴角带笑,拉长声音,一字一顿咬字极重:“恕你无罪,既然有交情,那就多走动。兴许,以后你还能当当齐王府世子大伴。不过,在此之前你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曹少钦连连磕头,刘时敏起身在一旁拱手俯首,以示感激。
“起来吧,本打算让你去天津镇做个镇守。现在你还是去管御马监,朱宗柔怎么操练的,你就怎么给朕操练!镇虏军有多强,御马监就要有多强!这差事办好了,朕给你肥缺。”
“谢老爷开恩!”
曹少钦磕了三个头,磕的咚咚作响,抬起头额头一片红肿。
天启读读头,曹少钦跪着后爬几步,起身后又行礼,退了出去。
左右看一眼,天启道:“事情就这样了。此外宗柔的事情,老魏你全力帮衬,这件差事务必不能出丝毫差错。事败事小,泄密丢的人可就大了,会摇动朝廷威信!”
“老爷安心,老奴晓得轻重,分得清先后缓急。”
魏忠贤自然知道,事情能做成最好。做不成,驻扎在榆林的宣大军精锐,还有崔景荣原来标营改编的新三千营,东边还有神机营,就是给镇虏军补刀的。
保密是第一位的,得罪朱延平也要杀掉那些底层军士。
魏忠贤与刘时敏告退,留下天启两口子,天启看着浅笑的张嫣,歪头斜视:“皇后说说,这事能成不?”
“宗柔要做孤臣,臣妾觉得能成。除了他,没人再敢这么做。他们想不到有宗柔这样的人,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皇帝。更是想不到,你们会合起来。所以,臣妾以为,此事有七成把握。”
“出其不意,也符合兵法要义。”
天启起身,背对张嫣走向层层帐幔遮着的床榻:“借皇后吉言,若成了,朕送块庄子做妆料地。成妃那些人,也缺这些。”
张嫣面上的笑容敛去,起身走了。
而此时北安门外的骁骑将军府,朱延平裹着斗篷来到后院南厢房,见房灯明,轻轻一推,嘎吱轻响,门开了。
正堂无人,只是水汽热浪清香弥漫,关好门,朱延平来到堂,这里水雾更浓,看不清四周家具,只有一座大木桶,桶寇青桐背对他,长发湿漉漉,肩背光滑。
“老爷?”
声音若蚊,朱延平左右继续看着,血液加速流淌:“嗯,是我。鸾儿相邀,不来不成。”
寇青桐闻言,恨不得将脑袋沉在水里,在桶转身,俯首不敢面视:“老爷,要回西北可是还有紧要战事?”
左臂搭在桶边,朱延平右手探进水里拨开泡开的花瓣,沉默片刻道:“怎么鸾儿觉得不对?”
“猜的,今日老爷脾气大了些。对四老爷过于苛责,可见老爷心里有事情憋着,又说不得。”
朱延平挑眉,笑道:“倒是聪明,这事藏心里就好了。再说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好高骛远,眼睛长在脑袋上根本不看脚下是什么路,更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板资质。总觉得,这是个祸害。”
“老爷杀气就是大,今日妾身的诗,老爷可能回个诗?”
寇青桐说着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朱延平努嘴低眉发呆,良久道:“不是时候,我总觉得不是时候。”
“为何不是?妾身入了朱家,身无寸功,心里总是不安。只是想着,老爷为朝廷征战,瓦罐难离井边破。想着伺候老爷,最好也能留下一份期盼。”
朱延平叹一口气,寇青桐心里更是难受,听过守身如玉的男子,没见过这么守的。一起也睡过,也知道朱延平不是不行,可就是紧守着。
“知道么?你若再年长两岁,在太仓就会与共赴巫山极乐。身子骨没长开,有孕生子会危及性命。一时之欲好忍,难忍的是阴阳两隔。”
说着,朱延平摇摇头:“没法子,这年头儿医术就是如此。我可以不眨眼灭人满门杀其妇孺,可偏偏就是舍不得自己亲近人犯险。”
一听这话,寇青桐垂首摇摇头道:“未曾想,老爷却是如此的心柔。皇上赐的字,真是贴切。”
“这也是没法子,没有十全好人,也没有十恶之徒。外刚内柔已是我能达到的极限,内外俱刚亲不认的境界,只有海瑞能成。外柔内柔烂泥似的,连宦官都不如还活着作甚?”
朱延平也在遗憾,这年头怎么就没有可靠的套套?也有,动物肠子做的,有韧性也够薄,看的杂书上就有介绍和使用方法,只是要拿根绳子扎紧……
寇青桐听了,再度抬头面红的跟红纸似的:“老爷,男女之乐可不止于阴阳。抱妾身出浴,妾身自有良方相待。”
朱延平一怔,他自然也知道,只是觉得那些手段太糟践人。看着寇青桐目光,他将双手在水里泡了会儿,卷起袖子将面前站立的十八岁寇青桐,一手拖着脊背,一手探入水托住光溜溜腿臀抱了出来,寇青桐则水淋淋双臂缠住朱延平脖子,挂着出来了。
几步来到床榻火炕上,两人已经嘴对嘴,咬了起来,都是生疏。斗篷、单衣落在地上,暖融融的火炕上,交缠片刻后喘气。
寇青桐翻身压住朱延平湿发垂下,素手下摸,嫣然一笑:“老爷终究不是圣人……”
朱延平只觉得自己思维飘散,喘口气道:“情不自禁,我又不是宦官。”
身下一凉,被染湿的腿裤被扒掉,寇青桐伏在朱延平身躯上,双手抚着朱延平胸膛,侧耳听着朱延平咚咚心跳,又扭了下头,将耳朵搭在朱延平右胸,胸前柔软摩挲,紧绷的小腹也贴着朱延平火热处若即若离。
浑身****,朱延平控制不住双手探起来扣住寇青桐紧绷光滑挺翘处,抓着,向下按着。
“老爷怎么动起手来了?”
寇青桐身子向前,彻底伏在朱延平身躯上上下摩挲,一软一硬处,刚柔并济,一个软磨,一个硬蹭,弄得朱延平思维空白。
一般人,这种时候谁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