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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平叛调令(1 / 1)

朱延平的家眷都安置在镇虏卫城,卫所衙门后院几亩菜园里,女眷们穿着粗布衣裙,将屋内温室萌发的各类菜苗移植。

寇青桐擦着汗,心情积郁挥之不去。不是劳累,而是想朱延平了,想透透郁气。

朱延平一心扑到军镇建设的大工程上,全心全意心情愉悦,毫无杂念。他可以做到,寇青桐有些难了。

“杏妹妹,五千套军服今日入库,算起来明后两日解烦营会来卫里运输。家里准备些衣物用度,姐姐正好要去府里谈谈布料的事情,一并带去。”

卫里的布庄在阿杏看来就是军户家眷们将布料拿回家中裁剪,计件拿钱。利润基本上是家里与卫里均分,成本用度也是平摊。

虽然赵家姐妹很热心布庄里的事情,给她一直监看着,她也就知道有多少布料,有多少制好的军服,又有多少利润,其他的也多是迷迷糊糊。

她不关心布庄的经营,赵家姐妹看重利润分成,她真的不需要,因为朱延平的家财就是她的。再说钱是用来花的,她连花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所以对于钱财她真的不看重。

阿杏现在最上心的事情就是听寇青桐讲课,学琴等各种修养技术。

“布料不是月中运来了五千匹,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端着茶杯,阿杏看一眼寇青桐。

寇青桐自然不会明说自己要去干什么:“老爷麾下的军士衣甲戎袍与各部不同,现在布料染好多靛青色。过去问问,定好府中军士军服款式,用色搭配,能让老爷省不少事情。还有所需染料,也要提前囤积。”

阿杏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染料多买些,看着用度颇大。”

随着家业扩大,以前还买染好的成布,现在开始从织布农户那里收购原布,府中进行涂染,以节省成本。甚至,都打算收购棉花在卫里进行大规模的纺织,自己纺纱、织布。

寇青桐还想着等纺织技术上来后,托人制造更精密的丝绸织机,直接从三吴地区收购生丝,自己制作丝绸……

反正不愁销路,在成本上可以追溯根源进行一条龙产业链,以此层层消减成本,利益驱动下,垄断是最佳最直接的策略。

寇青桐眼中,产业链构成后节省的成本,自然是家里的利润。于情于理,没道理分给卫里。

二月二十五,寇青桐主仆登上马车去南皮。

曹州城内,刘泽清家宅,迎来了一位朋友,两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显然关系亲密。

“最近日子过不下去了,真真说不成。”

酒足饭饱,两个人在院中晒着太阳,抱着茶碗,刘泽清一脸阴霾:“陈金海那个混蛋跑了,有可能投到了车骑将军麾下。”

“朝廷命车骑将军于南皮练军,威慑山东寓意鲜明。可那些混蛋依旧不知收敛,越发猖獗,早晚必起祸端。所以陈金海跑了,担心弟兄们叛乱,牵连自身。”

来的这个人叫做朱炳南,童生功名,与刘泽清都是在万历三十五年山东大灾时逃难逃到曹州的,四岁的刘泽清跟着母亲贾氏入曹州郭家为奴,朱炳南被人收为义子,日子过的都很滋润。

朱炳南端着茶碗凝眉:“麻烦了,这人可知道不少事情。好端端的,他怎么就逃了?”

要跑,也该在事发后再跑,现在日子多滋润,兵匪一家人,占着曹州这片流油的地,黑白通吃要啥没有?

“女人,有个女人怀了他的种,也不知到底谁的种。前脚给赎了身,后脚就跑回泰安,不见了踪迹。泰安那边的弟兄也没收到他的消息,有人见他去了游士任招兵大营。”

刘泽清说着摇摇头:“弄他娘的,为了个女人……十几年的兄弟,同生共死的交情,就没了!”

朱炳南望着湛蓝天空,看着谁家的一群鸽子呦呦飞着:“游士任……行了,不用管了,有了家室的人都会变。他不会乱说的,毕竟兄弟一场,你也就别找了。”

“哥哥的日子也难过,也是说不成。”

刘泽清见他一脸愁苦,反倒是幸灾乐祸一笑:“说说看,家里买卖做砸了?”

“不是,也差不多。本来登莱那边要换装,什么都说好了,连染料都买了五十引,结果登莱袁公把军服的事情交给车骑将军府和镇虏卫来做,哥哥连血本儿都亏没了。现在,正筹谋着把染料卖了,先把借兄弟的钱给还了。”

刘泽清努嘴一笑,缓缓道:“难兄难弟,一辈子。”

朱炳南呵呵一笑,望着天空痴痴道:“一辈子呀……婶子年关时就说今年给你娶个婆娘,请郭少卿出力,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不封侯,谈什么家室?世道这么乱,孟弘略还活着,娶了婆娘害人害己。”

朱炳南听了摇摇头:“怕什么?当年我们兄弟又没跟着杀人,再不济也有郭少卿说话,也牵连不到咱头上。先把家成了,性子就稳妥多了。上面人要提拔你,你一个光棍怎么能让上面放心?”

“借哥哥吉言,小弟准备与那位车骑将军打打交道。生生死死,要死就让那些人去死,我们兄弟不想死。”

他们看来,孟学嫡流朱延平连进士都不考,督军南皮虎视山东,就是在等那帮邪魔了的人自己犯事情找死。

二月二孟府为孟圣祭祀诞辰,一千二百多士子汇聚宣誓,战斗不远了。

山东莱州府潍县,知县张岩胆战心惊,惶恐不可终日。

偷了县中王姓大户羊腿的贼兵在城门前自刎,整个潍县驻军炸窝了,潍县的辽民与本土居民发生大规模械斗,一旦闹出人命,必然就是一场叛乱。

张岩待在知县衙门不敢出去调解,担心出去了就被愤怒的辽人打死,于是一封公文发出,来到山东巡抚王惟俭手里。

有当年平叛大军功在身的山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徐从治建议调查清楚原由,并通报登莱,交给登莱方面进行内部处置。

王惟俭当初空降下来,就抢了徐从治内定的山东巡抚一职,两个人不和由来已久。巡抚巡抚,只是中枢钦差的巡查、监督官员。

山东的军、政、监察工作还是由省三司进行处理,强势的巡抚督管三司,强势的布政使就能在政事上架空巡抚。

而徐从治又有大军功在身,本身又是按察使司出来的,地方三司人心全在徐从治这里。这让王惟俭怎么过日子?两个人磕磕绊绊搭档了两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王惟俭受够了气,本来登莱巡抚归山东巡抚管,袁可立是山东巡抚时提议设立的登莱两镇和巡抚,当时就归山东巡抚袁可立管,归山东巡抚衙门管。

后来陶朗先因贪污下去了,袁可立当登莱巡抚,山东巡抚由赵彦接替。变成了登莱巡抚管山东巡抚,完成了以小吞大的逆举。

世人只知山东的袁军门,不知他山东巡抚王惟俭是谁!

被老资格的袁可立欺负也不算欺负,他王惟俭只能认了,他敢搞袁可立,袁可立会教他如何做人。又被一个官场后辈徐从治欺负,他可不能妥协,可斗了两年,受了两年的气。

前不久又被朱延平一个毛头小子欺负,硬生生抢走了济南府的赋税,王惟俭真的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现在莱州府的潍县辽军哗变,要造反,还查什么查!

亏你徐从治也是带兵出身的,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万一登莱方面与潍县辽军有染,走漏消息怎么办?这个罪,你徐从治担得起?

于是,九百里加急连夜派出,王惟俭将潍县知县张岩在惊惧中,处于一片妄想的奏折送了上去,还附了自己奏折,信誓坦坦表示张岩这个人不会有问题。

出于官场历练的本能,他没有一口咬定潍县辽军要叛乱,只是表示潍县知县张岩是可靠的,那谁不可靠?

“这王惟俭老糊涂了,还是另有隐情?”

内阁中,崔景荣拿着抄录的山东公文,环视诸人。潍县辽军闹哗变,你交给登莱处置就对了,山东这地方因为辽军待遇问题引发的哗变还少?

再说,潍县虽然在莱州府与济南府交界处,可依旧是登莱的地盘,你山东巡抚管的是另四府,你王惟俭未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作为积年老军伍,崔景荣一眼就看出来,潍县辽军顶多就是哗变,连作乱都算不上,谁吃饱肚子会好端端的去叛乱找死!

魏广微道:“但凡兵事不可不慎重,王惟俭不会拿这种事情信口开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做准备是应该的。”

新入阁的黄立吉急于表现:“诸公,王惟俭放着近在咫尺的登莱不通报,却先向朝廷通报。想来,其中也有隐秘、因由。袁公品性端正可为楷模,可登莱诸人便不好说了。故而,这件事情当格外看重。”

“另,不论原由,今年朝廷加拨登莱军饷一百二十万,却在年初闹出了哗变。这一百二十万,是否落到了实处,值得怀疑。”

黄立吉还要说,对于袁可立他认为这人太能干,又是出了名的东林元老,是士林中的一道道德楷模,一定是厂公的心腹大患!

结果魏广微歪着脑袋,看着黄立吉,声音阴冷,语腔怪长怪长:“这里不是都察院,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没有确实证据,乱说话会死人的,会死不少。”

黄立吉一噎,向其余沉默的三人赔罪。

首辅顾秉谦看一眼黄立吉,根本不留意黄立吉神色变化,这只是上来充数的,道:“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小了又是一起闹饷哗变,说大了可就是人头滚滚。我还是相信袁军门的,建议兵部火速催动登莱,弥平潍县祸患。”

崔景荣道:“最近奴子奸细四处奔走,登莱方面多辽兵,齐、辽军民冲突日增,不可不慎重。信任袁公是一回事,信任辽军又是一回事。不妨传令南皮,令车骑将军府出兵两千。若有苗头,以迅雷之势扑灭,决不可流毒四方,再度糜烂一省。”

成基命道:“附议。”

二月二十七夜,前戏做足了,军帐里寇青桐紧紧抿着嘴角还是发出嘤嘤叫唤,呼吸粗重似乎快要窒息而死。

朱延平奋力划水,享受着欢乐。

帐门前,春梅双腿紧夹着厮磨,手里还提着灯笼,灯笼摇摇晃晃似能熄灭。

在南皮县城里开了一间药材铺的陈雄被手下喊醒,抽出信鸽腿上的密信,陈雄打了个激灵:“备马,出城!”

至于夜里南皮封禁的城门会不会开?锦衣卫的腰牌一晃,看你开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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