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睁着眼睛直视眼前的一切,双手紧握却毫无办法。
玉虚门上突兀出现了一个紫袍的男子,男子黑发黑眸,像是撕裂空间般突然降落在玉虚门的主峰之上。
玉虚门的弟子还未来得及询问来者,就见男子双手一挥,整座九华山脉就像是被一个独立的空间笼罩住,失去了与外面的联系。
齐光的眼睛微眯,手中凝聚一团真元尝试着往前面挥去,毫无意外,真元就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连个细小的波动都没有引起。
男子将整个九华山脉控制住,手中凝聚起一团紫色的雷电,随着他的右手一挥,整个山脉之上被紫色的雷电笼罩着,而雷电所及之处,玉虚门的弟子毫无抵抗之力,身体四分五裂,残肢断臂,尸横遍野。
不过眨眼的时间,玉虚门之上几乎一个活口不留,而对于紫衣男子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间。
而后紫衣男子衣袖一挥,那种被笼罩住的感觉忽然消失,而后男子就如出现时那般,突兀地消失在了山脉之上。
齐光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前世见到漫山同门师兄弟的尸体时那种悲痛绝望的时候。
到底是他心底的心魔被激起,还是这就是前世玉虚门被灭门的真相?
紫袍男子到底是谁?跟玉虚门有何冤仇?为何他对那个男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后日月交替,不知道过了几天,齐光见到了自己落到玉虚门之上,而随之而来的是紧追不舍的玄魔。
之后便是他前世最后一刻发生的一切重现,生死之际,他引九天雷劫与玄魔同归于尽。
而就在他倒下之时,他看到了一只白色的毛团焦急地朝着他跑去。
原来前世的最后一刻看到的白色身影真的是毛团。齐光抚着自己的心口想到。
天上的雷劫原本已经消散,然而不一会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将已经毫无生息的他与趴在他胸口的毛团卷进了漩涡之中。
轰鸣声在天地间不绝于耳,而后九华山脉尽塌,而后蔓延至整个大陆,山崩地裂,海水翻覆,冰雪消融。
哀嚎声响彻天地,而遥远的天际似乎也传来阵阵哀鸣。
不过几日的时间,原本山河秀美的天地尽毁,无论是人类,魔族,妖族,在天地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根本没有任何生路,在天地倾覆那刻,天地间生息全无,慢慢成为一团模糊。
天地失去了界限,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
齐光心中震惊,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一下子炸开了,剧烈的震荡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团,似乎才真正明白过来,什么是混沌重现,众生之劫。
天地初始之时,便是一片混沌虚无,无声无息。
时间逆转,重回到那片虚无混沌,天地间不留任何生命,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在齐光还未从前世的浩劫中回过神,沙漠之眼里的棕褐色沙子流动的速度缓缓变慢,最后慢慢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而从前世的一幕幕中回过神来的齐光深深闭上了眼睛,在睁开是已经是一片清明。
沙漠之眼,传说中孕育无尽海的地方。然而经历了刚才的一切,齐光才知道,沙漠之眼存在于万物之外,却纵观万物,就就像是天道留于世界的一只眼睛。
然而此时齐光却没有心思去关注眼前这个神奇的地方,因为就在离他不远处,安柏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沙坑旁边。
齐光虽然心急,然而手上抱起安柏的动作依旧轻柔。
“安柏,安柏。”齐光检查了一下安柏,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安柏却没有一丝醒过来的迹象。
仿佛睡梦中有噩梦的存在,安柏眉头紧皱,眼角沁下了一滴泪水。
齐光轻轻拭去安柏眼角的泪水,将安柏紧紧地搂在了怀中,轻声安抚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齐光一直都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安柏微微动了身子,蝶翅般的睫毛轻颤,而后慢慢睁开了圆滚滚的眼睛。刚睡醒的安柏眼睛就像是浸了水的黑葡萄,雾蒙蒙的样子格外惹人喜爱。
然而还没等齐光好好欣赏,安柏却像走失许久终于找到家人的孩童一样,抱着齐光的腰,将脸埋入齐光的腰嚎啕大哭。
听到安柏的哭声,齐光微愣,而后轻轻拍打着安柏的后背给他顺气,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不怕,我在这呢。”
从毛团到小孩子再到少年,齐光与安柏朝夕相对几十年,然而他从未见过安柏如此痛哭流涕的样子,甚至连失落伤心的时候都是极少的,仿佛安柏天生就应该是快快乐乐,不知愁滋味。而齐光也愿意宠着他,把他养成乐呵呵的样子。
然而今天,安柏抱着他的腰痛苦,他仿佛能感受到安柏的眼泪在他的腰间带来的灼热感,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安柏紧紧地环住齐光的腰不放,似乎要在此刻将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光。
刚刚他确实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然而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梦,那是被他选择性忘记的一些关于前世的事情。
此刻他才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即使他相信齐光能成为天地之间唯一的神,他也回不去那个熟悉的世界了。因为在那个世界的他,已经死了。
学生宿舍私自牵拉电线,电线短路引起了火灾,而刚做完实验筋疲力尽的他无辜被牵连,死于这场意外。他该庆幸的是自己是二氧化碳中毒而死而不是被大火活活烧死,感受那非人的痛苦吗?
当他的灵魂从躯体飘出来的时候,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懵逼的心情,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一直在自己躯体附近飘荡着,看到姑姑姑父表妹表弟们伤痛欲绝地为自己料理了后事。他想安慰安慰那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表妹,然而手掌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他的声音她们也听不到。
一切结束之后,他看着表妹妮子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哭着将笔记本一页一页撕开,然后烧掉。从表妹泣不成声的自言自语中,他才知道那就是表妹之前发给他的的手写版,是她高三在学校忙里偷闲,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再加上表妹的现场解说,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时他还在感慨,怪不得之前一直追问自己喜不喜欢男主角,原来那是表妹为自己创造的灵魂伴侣啊。
就在表妹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烧完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吸走,天地之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一阵头昏脑胀之后,他便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只是逃避性地忘记了一些事情。
如今安柏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不由得悲从心起,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连平时最在乎的男子汉形象也顾不上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安柏的声音才渐渐歇了下去,松开了抱住齐光腰间的手,不好意思地偷偷瞥了齐光一眼。
齐光温柔地擦去了安柏脸上残留的泪痕,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安柏。
“嗝。”安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还没等齐光反应过来,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似乎是为了麻痹自己,安柏将自己的脸重新埋在了齐光的腰间,还蹭了蹭,似乎要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全部蹭到了齐光的身上。
齐光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安柏的头发,脸上闪动着醉人的温柔。虽然安柏刚刚大哭的样子让他心忧不已,但是此时他还是被安柏的反应给逗乐了。
“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安柏脸贴着齐光的腰,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只是睡迷糊了,才不是真的想哭的。”
“嗯,我知道。”齐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我以后就只有你了。”安柏闷闷的声音从齐光的腰间传来,就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之间的依赖。
听到安柏的话,齐光的心一揪,既然为安柏语气里的迷茫,也为安柏的话。
双手揽住安柏微微用力,齐光像是宣誓般地开口,“我在,我会一直在的。”
即使无法替代你心中亲人的位置,至少能再让你想起时不再觉得自己无助孤独。
安柏点点头,表示相信了齐光的话。而后离开了齐光的腰间,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就是不正眼瞧齐光一眼。
伸手弹了一下安柏粉红粉红的耳朵,齐光低低的笑声传入了安柏的耳朵里。
想起刚刚自己丢脸的举动,安柏恼羞成怒,伸出手扒开了齐光的衣襟,嘴里嫌弃地说道:“脏死了,快换件衣服。”
齐光双手还虚虚还在安柏的腰间不移动,任由安柏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也不揭穿安柏毁尸灭迹的企图。
蓝色的长衫被安柏用力地扯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亵衣。安柏一下子扯掉了齐光的腰带,笨手笨脚地将齐光的外衫给剥了。
虽然齐光身形削瘦,看起来就像是柔弱的书生,然而他的身体却不是白斩鸡形,松松垮垮的亵衣内隐约可以看到齐光胸前的肌肉。
目光在衣衫不整的齐光身上停留了一会,安柏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快找件衣服穿上,不知羞。”
虽然齐光还在留恋安柏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身上时带起的酥麻的感觉,但是此时条件不允许,他就是有心做些什么,安柏也肯定不会同意。为了不让安柏真的恼羞成怒,齐光乖乖地从储物戒里拿出另外一件衣服,乖乖穿上。
而地上被遗弃的衣服,在安柏看不见的时候,被齐光手一扫收回了储物戒,虽然他不在乎一件衣服,但是至少是一件有纪念意义的衣服。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安柏推开了齐光,对着沙坑左瞅瞅右瞅瞅,看在齐光的眼中就是欲盖弥彰的样子。
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襟,齐光才真正将心神放在了沙漠之眼上。
经过刚刚的插科打诨,安柏因为回想起前世而产生的悲痛的心情稍稍消散了些,当务之急是和齐光两人从这里出去。转身望向齐光,却发现此时的齐光看起来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看我的。”齐光难得调皮地朝着安柏眨了眨眼睛,一副让他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安柏见状,非常识相地后退了一步,将发挥的空间留给了齐光。
齐光站在沙坑的边缘,刚换上的蓝色衣袍在阳光下无风自动,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犹如神圣的光芒。而他双手展开,凝聚起真元将沙漠之眼笼罩在其间。
自以为见识不算少的安柏此时却觉得自己像是个土包子,齐光这个动作就跟收服法宝时是一样的,这是现在面对的是沙漠之眼,那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收了的吗?
然而此刻对齐光来说,却不是收服沙漠之眼,冥冥之中反倒有一种取回自己东西的感觉。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