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顾奕的预料，苏玄的目光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下那枚上古妖兽灵晶，便随之移开，同时还微微摇了下头。
“还是算了吧。”
顾奕的手掌微微合握，将那枚妖兽灵晶攥在了掌心中，他看向苏玄，微微笑道：“莫非苏师弟认为，这个筹码还是不够，那你可以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只要师兄可以拿出的宝物，或者是可以办到的事情，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苏玄微微移开视线，见到云梦阑此刻也似乎已经结束了交谈，同样刚刚将目光移至自己这边。
虽然只与对方相处了几天时间，可苏玄却感觉自己能够感受出这一刻云梦阑眼中，表达的想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她似乎在询问自己，有没有吃饱……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苏玄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懂自己的目光，于是便尝试着同样回了一道眼神。
此时，顾奕正端起一杯灵酒细细品尝，余光注意到苏玄与云梦阑之间的目光交流，本已经碰触到嘴唇的冰冷酒杯，瞬间浮现出了无数个裂痕。
就在灵酒即将洒落下来的顷刻间，顾奕突然微微一笑，手指按在酒杯上将之缓缓放下，看向云梦阑，问道：“玄水师姐已有数个月没来过天奕峰，今日不如多呆一会儿，等饮了下午茶再离开如何？”
云梦阑面色如常，她看了一眼苏玄，问道：“你准备去修行，还是再待一段时间？”
本来也打算品一口灵酒的苏玄，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云梦阑。
瞧见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故意在拿自己做挡箭牌，略微思索了一下，结合着刚才顾奕的某些举动，苏玄突然站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甚至令一旁顾奕都不禁挑起了眼皮。
苏玄直接端起那一壶灵酒，痛饮了几大口，之后才将酒壶放下来，擦了擦嘴角，笑道：“刚才一直在说话，忘记了细细品尝这里的灵酒，现在灵酒也品尝过了，那师尊，咱们回去？”
他不知道对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内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总之现在云梦阑也同样起身，道：“也好。”
说罢，她转移目光朝向那名老者，道：“时间不早，梦阑还要带一带这顽皮弟子，便不打扰端木前辈休息了，改日再来拜访。”
甚至没有让顾奕去送，她伸手则摘下来一片灵云，直接拉着苏玄踏上了灵云，缓缓飞回了江雪峰。
喀嚓……
他们才刚刚离开不超过十五息，顾奕面前的酒杯与酒壶，一瞬间全部裂开，又过了一息，全部炸裂开来，碎片溅了一地，灵酒则是被那老者收了起来。
“怎会如此失态？”老者望着自己这个最不放心的弟子，微皱着眉头问道。
顾奕抖了抖小指，将一滴血甩下来，微笑道：“一些小事，师尊不必担心。”
“你小子，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为师？今日你这自作主张邀请梦阑来，怕是早就考虑很久了吧？”老者叹息道。
顾奕唇角动了动，迟疑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沉闷道：“是。”
“如此说来，奕儿打算追求梦阑？”老者却是笑了，此刻微微向后面靠了靠，仰望着上空，轻声问道。
顾奕将地面上的一枚碎片捡起来，缓缓握在手心中，他目光注视着师尊的面容，道：“谈不上追求，只是这些年来，每当她来我们天奕峰，弟子的内心，总会莫名产生一阵悸动，起初弟子以为是因男女差别，身体不适应，可渐渐的，弟子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开始的时候，弟子看到她，只将她当成是一个长辈、师姐，一个需要尊敬的存在；可是现在，弟子想要将这种关系扭转，不希望从此以后，她看到我时，一直将我只当做是一个晚辈，而是能够把我也当做一个男人看待，这种心情……师尊可否能够理解？”
老者轻声叹了口气：“痴儿呀，你可知当初为师为何要点拨她，又为何在最近将那苏玄推给她做弟子？”
顾奕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从先前的情绪几近失控，到此时渐渐拉了回来，此时已然可以冷静下来思考。
闻言，他则是垂下头默默思索起来，同时掌心向下翻转，洒落下来一堆已是碾成粉末的渣滓。
默默独自一人思索了许久，顾奕最终抬起头，看向那始终注视上空的老者，低声道：“弟子不知。”
“其一，这实际本来是为师为掌控第一宫埋下的一枚棋子，只是不曾想在关键时候出了差错，导致她已经与为师的道渐渐背离，而今愈发难以掌控。”
“第二点，云梦阑也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许多话即使她不说，但她心中都很明白，甚至有可能会比你我师徒二人还要明白，所以为师派给她这样一个弟子，便是为了试探她的底线。”
顾奕愣住了片刻，随后忍不住打断道：“试探？”
老者微微颔首，淡笑道：“最开始为师本想利用这个突然出现的，名为苏玄的小鬼来破坏云梦阑的心境，同时也可以使她的研究不断拖缓下去，而当初为师以为你也只是想看个热闹，却不曾想……原来你早已是将自己搭了进去。”
“可是说到现在，师尊到底有没有好办法？”顾奕抓着长发，微微吸了一口气，问道。
老者道：“办法，自然有。”
“而想要解，还是要看那个叫做苏玄的小鬼，如果他也是一个心思并不纯正的人，那么为师便有机会继续采取原计划行事，到最后，你若想要她，为师便将她送你。”
顾奕却是语气微冷：“这么说来，除非他们二人的关系能够有所突破，否则我们就还需要继续等待下去？”
老者沉默了一阵，之后微微点了下头。
见此，顾奕瞬间站起了身来，直视着老者：“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一切都太迟了些，万一那小子对梦阑做了些什么，岂不是……要让弟子接手一个……”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老者却是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奕儿，你自己觉得，你的心思纯正吗？”
顾奕愣了一下。
“你的本意，是爱她吗？”
“既不是，又何须在乎那么多？”
老者望着上空，眼神渐渐变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