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再度一惊。
这老妖女果然不简单，竟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天苍神变。
在万龙圣庭待了这么久，除了万龙圣主一开始有意无意看过自己的侧脸一次，其余时间，从没有人质疑过自己易容之后的模样。
当初得到天苍神变时，苏玄便清楚，这种变化之术，哪怕真神，都不见得可以看出真伪端倪。
而今夜居然被面前这个初任圣女，直接点破了。
难道又是因为轮回珠的缘故？
苏玄知道自己彻底掩饰不过去了，便伸手触碰到侧脸，轻轻一扯——
这一世苏醒以后，最为原原本本的模样，终于又一次重见天日。
自从数年前差点被上界的人发现行踪，苏玄就长了记性，走在外面必须时时刻刻维持着天苍神变。
唯有在各个姑娘面前，才会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虽然变来变去的有点怪，但是倒也不算麻烦。
况且那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苏玄也早已经习以为常，如果不是今晚上被这初任圣女点破，估计自己压根都不会动这天苍神变。
此刻，苏玄原本的模样，已经浮现出来。
初任圣女刚开始还绷得住的表情，在看见这张脸之后，终于维持不住了。
她的双眼瞬间被恨意所蒙蔽。
并非是想要杀人的恨，而是源自于灵魂、骨髓、血液中的怨恨。
“果然是你……”
初任圣女已经静不下来了，她此刻朝着苏玄一勾手，苏玄便径直飞了过来。
看到悬浮在自己面前的苏玄，她又冷冷一笑：“曾几何时，我也需要如此面对你。”
“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玄整个人一头雾水，从自己这一世苏醒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
可是关于眼中的这个老妖女，苏玄哪怕挠破头皮，都没想到关于她的任何印象。
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还是说，前一任的轮回珠之主，也跟自己长得很像？
刚想到这种可能，苏玄自己就差点把自己吓住。
若是这个世上真的出现此等巧合，那还不如说……曾经导致天穹都差点崩裂的人，也是自己。
毕竟在那个画面中，那人将轮回珠交给的自己，在那之后差一点灭世的人，也是他。
苏玄便在心中下意识将那人当成是第一任轮回珠之主，而现在他怀疑对方与自己长相一致，那许许多多原本离奇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于是那个家伙做得了。
结果苏玄这边话音才落下，就看到初任圣女嘲讽道：“误会？那么多事情，岂是一句误会就可以彻底掩埋的？”
苏玄眉头一挑，这两人之间的确有故事，但是结局好像不太好。
以至于这老妖女直接将那股恨意，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只好说道：“我说过了，这轮回珠是别人给我的，也许你认错了人，你该恨的……是那个将轮回珠给我的人才对。”
“声音会变、性格会变、但是你的样子永远也不会变。”
初任圣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真是没有想到，你自诩算无遗漏，可终究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当年的你曾说再也不会出现，可现在呢，就算你只是他的转世，我们终究还是又相见了。”
苏玄无奈，只能低下头去看水池发呆。
谁知道这老妖女究竟是不是在说胡话，这番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可不好说。
自己不理会，装死就完事了。
况且他也不傻，岂能听不出这老妖女言语中的怨念，这时候要是承认了，我是他，你有什么事冲我来，那估计等下就会被这老妖女撕成碎片。
小姑娘还可以解释，越是这样的老妖女，在陷入死结里的时候，越是难以跳出来，甚至在对待这种事情上，也会越疯狂。
谁知道前一刻还能平心静气讲话的初任圣女，会不会转眼间变成一个魔头？
苏玄不回应，对方便接着说道：“你也无须否认，更不用担心我会要求你做什么。”
“近万年都过去了，你当真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小女孩？”
“对你的感情，也早已经随着时间流逝逐渐不复存在了，如今再次见到，其实无非是在争一口执念。”
“而现在，我对你无恨也无爱，你可以走了。”
说罢，初任圣女一拂袖，终究是将苏玄放了下来。
而且是轻轻放在了地上，并非是直接丢下去。
苏玄还在诧异着，结果对面也出现了两道身影。
看清楚来者，苏玄顿时捂住了脸。
感觉今晚事情要大条了。
楠儿将南宫嫣送来之后，悄悄看了眼苏玄和初任圣女，便退了下去。
南宫嫣则是犹豫片刻，而后轻移莲步，径直来到苏玄和初任圣女面前。
“南宫嫣参见圣女。”
面前的这位，几乎可以说是远古老祖级别的存在了，南宫嫣哪里敢有半点质疑，刚过来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不论是初任圣女，还是苏玄，都知道南宫嫣此行的目的。
如果换成是一盏茶之前，初任圣女绝对会不由分说，直接赶她回去。
可是现在，她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南宫嫣，这一瞬，简直像是看见了近万年前的自己。
一模一样的愚笨，也是一模一样的……天真。
思绪至此，初任圣女道：“起身吧。”
南宫嫣心中还纳闷，这老祖怎么如此好说话，随后她抬起头看向苏玄，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苏玄身边站着了。
看见两人并肩站着的景象，初任圣女忽然蹙了蹙眉：“你既作为本圣庭未来的圣女，那么道途才是你最终的归属，现在与一个男人挨得如此近，像什么话。”
换做之前，苏玄还会怕她。
可是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这老妖女的命门。
因此，不等南宫嫣解释，他便替她开口说道：“奉道那是你的事，凭什么强加在嫣儿身上？”
干脆省掉了后面的称呼，反正最多只会气一气对方，也不至于让对方彻底失态。
况且……越是冷静下来的老妖女，就越难以相处。
说不定当她也进入情绪化的状态中时，还可以讲讲情面的？
苏玄说完话以后，便察觉到身旁南宫嫣似是轻微颤抖了下。
他便朝着她微微一笑，而后拉住她，示意不用担心。
初任圣女自然还是蹙眉，她没想到苏玄这会儿说话居然如此胆大，而且竟然也敢堂堂正正承认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了。
一想到，苏玄之所以如此干脆的承认，都是为了南宫嫣，初任圣女顿时呵呵笑了起来。
她看了眼南宫嫣，道：“从明日起，你来看守龙祖祀堂，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准踏出祀堂半步。”
“至于你……”
看到苏玄的时候，初任圣女眼神竟变得复杂无比。
“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再让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