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山拿起伍豪的档案,仔细研究,发现伍豪档案的记,当兵,当了一年多的兵就被退回地方,退回地方后,休息了半年就进入卢沟桥看守所,甫一进入看守所,就当上了监押科的副科长。
~~空降兵?~~
赵应山直接向局长吕毅请求,要求全面调查伍豪,重点是要搞清楚,伍豪的社会关系?是怎么当上监押科副科长?坐上如此关健要害的职位?
调查工作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伍豪不但是空降兵,而且还是飞来峰,他的背景,深不可测,不但超出了赵应山的想象,也超出了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吕毅的想象,有更上层的人士,直接打电话过来,质询道:工作认真负责,那是好现象,但也不能怀疑一切,做事情要讲究证据!你们现在,有什么证据?!
这简直就是指着赵应山的鼻子在骂,你小子是疯狗啊?是个人就咬?你有什么理由要调查人家伍豪?!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新的线索,在燕山的一处偏僻山沟里,发现了一具身穿军装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爬满虫蚁,更被摔的面目全非,但在整形专家的整形下,面貌还是在一定程度下被修复,随后被认了出来,这个人,叫宝林,是重大嫌疑人安子的铁杆兄弟,他是被乱枪打死的,在他的身上,有五处枪伤。
这具尸体的出现,使对安子的怀疑,有了铁一样的证据。
案子到这里,似乎可以明确了,劫囚车的人,就是以安子为首领的犯罪团伙,他们在劫囚车得手后,向燕山方向逃亡,也就是说,他们选择了北上,有流窜到东北三省、内蒙古的可能,当然,也不排除会偷越国境。
调查结束,剩下的就是抓捕工作了。
但赵应山仍然觉得自己的心口,象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难受,首先,没有抓到犯罪份子,案件便不算了结,其次,他仍然觉得,事情不会是如此简单,因为还有太多疑点没有搞清楚。
就算是安子从看守所里传出消息,他手下的兄弟为了救安子,假扮军人,设置路卡,成功劫持囚车,那么,消息是如何泄露出来的?如果通知给安子的兄弟伙?究竟有没有内鬼?如果有内鬼,内鬼会是谁?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说,六名狱警都已经被犯罪份子杀死,那么,他们的尸体现在在那里?为什么搜索至今,丝毫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宝林是被谁打死的?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打死的?如果是在劫持囚车的时候,被押车的狱警打死,那么,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听见枪声?
犯罪份子真的是往北逃亡的吗?有没有可能是烟雾弹、、、、、、
虽然赵应山心中,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这些疑问他又不能说出来,甚至都不能跟亲近的人透露,因为这件案子影响太大,北京市公安局由上至下,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出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拿得到台面上的说法,而如果想把所有的疑点都剖析清楚,需要太多的时间,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案子,现在只能以这个结论,暂时告一段落,所有的疑问,都要根据抓捕工作的进展而确定。
赵应山再次把他的目光,投注到伍豪的照片上,照片上的伍豪毫无表情,但赵应山却分明感觉到,他从照片上伍豪的眼睛里,看见了嘲讽的笑意。
就象是被毒蛇啮咬身心,他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耻辱。
一九七六年,因为周总理逝世,而引发天安门广场事件,赵应山也受到了牵连,被认定为左倾机会主义份子,在审查的过程中,他被确诊是胃癌晚期,并在一个月以后,猝死家中。
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三辆失踪的车辆,其时是被分成三个不同的地点,沉入密云水库之中。
他永远都不知道,死囚们真正的逃亡方向,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他永远都不知道,被公安局认定,并苦苦找寻的,这次劫囚车行动的主谋~~安子,早就变成了尸体,并和那五名狱警的尸体一起,都被浇上了汽油,焚烧成灰,撒落在山崖树林,永远的在人间消失了。
他永远都不知道,10.11大案,在他死..在快要被人永久遗忘的时候,又被他那矢志要继承他遗志,并且跟他同样优秀的儿子,再次从废旧的档案堆里捡起,并发誓要
大白与天下。
他永远都不知道,在伍豪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十一月九日,霜降已过。
晚霞如火,半个天空仿佛是在熊熊燃烧,远处的运河,近处的水塘,闪烁着灿烂明艳的光芒,秋风正劲,将山下的枯黄茅草吹得此起彼伏,如同大海的波涛,一直延伸到天地的尽头。
十来个军人,出现在山坡上,每个人的样子,都显得疲惫不堪。
陆野站在队伍的最站端,他身旁,是伍豪,是凌伟,是那些曾经的死囚,有的人已经变得很虚弱了,仿佛吹口气,便会倒下。
这近三十天的时间里,为了逃避追捕,陆野一直选择的是徒步,在他的手上,有一张军用地图,他依靠这张军用地图,领着众人,行走在采药人才会走的山间小路,望山跑死马,有的时候,一天也走不了十几里,到了晚上,随便找个山洞便宿营休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就象是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
太苦了!太累了!有时候想一想,如果当初,被一颗子弹枪毙了,或许还是一种幸福。
“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可以看见安阳了。”
陆野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兄弟们,我们已经成功翻过了太行山,进入到河南境地,也就是说,我们暂时安全了,明天,大家都可以放心休息,然后再从安阳买回来一些给养用品。”
听到这话,几名曾经的死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种想哭的冲动,此刻,他们的感情很复杂,既有逃出生天的欢喜,又有苦难行军终于完成的感慨,实在是不容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山坡上,响起了带着呜咽的欢呼声。
十五名死囚,现在只剩下十二个人了,安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消失在队伍中,没有几个人清楚,但还有二名死囚的消失,却是因为在徒步逃亡的过程中,生病了,无论怎样,跟不上大部队,然后就消失了,消失的就象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大家找个地方宿营吧。”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星光璀璨,缀满了深紫色的天空。
此刻,被星光照耀的山坡上,有两个挺拔的身影并肩站立,如同松柏。
“小豪,明天,我就领着拐七先走一步,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了。”
“哥,你就放心吧!”伍豪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会按照你说的那样,在这里建立一个小型训练基地,然后没日没夜的训练这帮家伙,再派人去招收军事技能过硬的退伍兵,只要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保证能给你训练出一批精英来。”
伍豪现在,精英这个词说得很溜。
“嗯,人不用太多,有五十个人就够了,但一定要是不怕死的角色,是那种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的硬汉,在训练方法上,你多琢磨琢磨,招人的事情,你可以交给凌伟去办,他也是退伍兵出身,在河南、山东都有一些老战友,你现在还是不要出头露面为好,我估计风声还没有完全过去呢,再等一等,这样更安全。”
陆野叮嘱道:“平时,跟刘宾他们多学学广东话,这很关键,钱、还有空白的介绍信,我都给你留下,如果有当地政府的人来询问,你就说是济南军区的警卫连,在这里进行野外训练、、、、、、”
“当地政府?”
伍豪哑然失笑:“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当地政府,哥,你来记得么?昨天,咱们走过的那个村、对了,叫什么村来着?小疙瘩村,我给那个象要饭花子似的村支书,递了一根烟,他激动的差点没抽疯,打死他,他丫的也不可能怀疑我们、、、、、、”
“小豪!”
陆野皱着眉头:“做任何事情,不要太大意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每天晚上,一定要设双岗双哨,在训练期间,千万不要惹事,三个月以后,你们潜伏到广州,按照事先约定的方法进行联络,如果有意外情况,可以采取紧急方案,直接偷渡来香港,刘宾以前就是联络员,对这方面比较熟、、、、、、”
兄弟两聊了半个晚上,最后,谁都不说话了,就那么沐着秋风,染着夜露,并肩站着,感受着彼此相托相依,体味着踏实温馨的亲切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