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壁灯、祭坛的蜡烛、还有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华丽的枝型水晶大吊灯都被点亮,嵌金镂彩的壁画、银器打造的祭饰器物,都折射着耀眼光线,使近千平米的教堂大厅显得神圣庄严、金碧辉煌。
祭坛蜡烛的两侧,堆满了盛开的鲜花,四十多名负责咏唱的小女孩,穿着雪白色连衣裙,呈雁行排列,整齐的站在鲜花的后面,她们光洁而纯静的脸.,在鲜花和烛光的映衬下,就象是小天使。
一条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祭坛前面,地毯上,洒满了花瓣,清香四溢。
大厅中,几乎是座无虚席,至少也有三、四百人,男的西装革履,梳着苍蝇都站不住脚的大背头,女的都是经过刻意打扮,珠光宝气,他们或者相互之间小声交谈着,或者东张西望,等待着婚礼的举行。
在所有宾客中,有两个人,最引人注意,其中一个是何家老太爷何贤,他坐在女方亲属位置的最前端,仍然穿着他的那件绣有福、寿字样的白色唐装,微闭着眼睛,在那里打瞌睡,他那枯干、瘦弱的身形,似乎散发出某种无形的力量,坐在他周围的人,因此而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他。
很多人以为,何贤不一定会来教堂,因为何贤身体不好,一贯深居简出,便是他几个孙子举行婚礼时,他也从都没有出席,所以何贤的露面,等于是再次印证了何琳是何贤是痛爱的孙女的传闻。
不过,大家对何贤痛爱何琳也都能够理解,何贤有四个儿子,五个孙子,却只有何琳这么一个孙女,那还不当公主一样娇惯到让人奇怪了。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把订婚典礼和结婚典礼合二为一,同时举行,多少都显得有点仓促,好象是何家担心嫁不出去孙女似的,但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就是,主人不说,就算是有再大的疑问,客人也不应该打听,否则,就会显得没有教养。
还有一个人,是梁家的老太爷梁念松,梁老太爷的岁数比何贤还要年长十多岁,但是,他的身体看上去要健康许多,大腹便便,须发皆白,整个人就象是一个扣在地上的钟,此刻正坐在男方亲属团位置的最前端,红光满面的左顾右盼,谈笑风生,对梁何两家联姻一事,很是满意。
或许,每一个站在祭台前,等待新娘到来的新郎,多少都会有些许急燥情绪,但无疑,今天的新郎梁锦文是表现最明显的人,他用一种对‘望眼欲穿’这个成语最佳诠释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教堂的门口,连伴郎跟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
昨天下午,就在梁锦文愤懑、痛苦、伤心、绝望,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阿琳的时候,阿琳的父亲何德霖亲自来跟他道歉,并跟他说~~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明天,订婚典礼和结婚典礼一起举行~~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象是迎面挨了一记千斤重的棉花锤,不疼,但晕。
他一夜没睡,但精神仍然亢奋,没有丝毫倦意,他后悔与阿琳争吵时,说的一些过激话语,阿琳不爱他没有关系,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是这样的优秀,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而且两家门当户对,阿琳最终一定会被他的诚心所感动,而爱上他,他觉得自己就是《乱世佳人》中的白瑞德,他都想好了,婚礼晚宴之后,便连夜乘坐何家的私人飞机去欧州渡蜜月,让阿琳和陆野没有机会再见面。
梁锦文那英俊非凡的脸上,除了热切、急燥以外,还流露着呼之欲出的担心,这到让坐在大厅里的宾客们因此而悄声赞叹,说:看啊,看啊,这小子,是多么的爱阿琳啊!就这么一会,都惦记着呢!也有一些曾对梁锦文这个帅哥,怀有想法的大家闺秀,目光忧怨的咬破樱唇。
风把钟楼的钟声,吹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午十二点到了。
钟声就是信号,礼乐队奏响了婚礼进行曲,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向教堂门口望去,在万众期待中,肩宽体胖的阿德霖牵着女儿阿琳的手,踏着石阶,缓步走来,早已准备好的司仪人员,开始欢呼着、喊叫着,向半空中抛洒金色纸屑。
漫天飞舞的纸屑如金色的细雨,身材高挑,穿着白色婚纱的阿琳,从中穿行而过,踩踏着红地毯,就象是童话故事里的仙女,仪态万方的走入众人的视野。
所有人都在惊叹,
的美丽,站在祭台前的梁锦文幸福的浑身哆嗦,他觉最大的梦想,正随着阿琳的一步步走来,变为真实。
很少有人注意到,低头顺眉走来的阿琳,脸上布满了失意,就象是被暴风雨摧残的雏菊,她的步履僵硬而机械,仿佛没有了灵魂。
就在要走入教堂大门时,她忽然站住了脚步,转身向身后瞅去。
台阶下面,有上百名看热闹的人,其中还有一些暴力特征明显的壮汉,在维持着秩序,阿琳从婚车走出的时候,已经悄悄的逡巡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她希望看到的那个身影,她绝望了,她诅咒陆野,痛恨陆野,她甚至都已经决定要认命了,但在这既将迈入教堂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瞅去,就象是死刑的犯人,在最后时刻,毫无意义的挣扎。
她的眼睛一亮,她看见了陆野。
陆野并没有站在人群里,陆野站在的是人群之外,钟楼下面,空阔的水泥地中央,她刚才没有看见陆野,是因为被周围的人群挡住了视线,而此刻,她是站在石阶上面,居高临下,于是,她一眼便找寻到了陆野那与众不同的身影。
空中乱云飞渡,陆野迎风而立,衣襟猎猎。
陆野的投射过来的目光,深邃温柔。
阿琳的眸子一下子濡湿了,傻了似的站在教堂的门口,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陆野。
何德霖很是奇怪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忽然不走了,他拽了阿琳两下,发现阿琳没有任何反应,他瞅瞅女儿,又顺着女儿的目光瞅了瞅站在一百米以外的陆野,似乎明白了,他皱了皱眉头,低声喝道:“琳儿!”
他万万没有想到,随着他的这一声低喝,阿琳就象是受到惊吓的小鸟,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忽然挣脱了他的手掌,提着婚纱,飞似的象那个人跑去,似乎是为了跑得更快,半路上,她还把高跟鞋给脱下。
她的脸,如阳光抚过大地,绽放着灿烂眩目的美丽,她奔跑的样子,就是草原上的梅花鹿,她身上的婚纱服在半空中飘舞,仿佛是一面飞扬的旗帜。
何德霖目瞪口呆,抬在半空的手掌都忘了收回,就象是练习托盘子的服务生。
目睹此景,坐在教堂大厅里面的宾客们登时大哗,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追了出来。
站在祭台前的梁锦文,目睹阿琳忽然又从自己视线中消失,虽然他并没有看见陆野,但他似乎有所预感,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
看着提着婚纱礼服,从石阶之下,不管不顾奔跑而下的阿琳,陆野的眼眸瞬间亮如火炬,呼吸也骤然变得粗重了,他就象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身子微微向前一跄,接着,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迈出,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摧枯拉朽、千军避易的气势,仿佛是一辆无敌坦克,只要开动了,便绝不会停止,谁要是敢阻挡,谁就要有被碾成灰尘的觉悟。
那些在教堂外面看热闹的人,特别是那些负责维持秩序,脸上暴力特征明显的壮汉,一时间也都茫然失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们把他们目光,投向他们的临时主事人~~肥哥,等待肥哥的指示。
肥哥的那张胖脸,有显尔易见的紧张,小眼珠子四处乱转,豆大汗珠‘噼啪’下落,他的手攥握着他的左轮手枪的枪柄,都快要把枪柄攥变形了,他接到的指示是,如果陆野捣乱,那就用不客气,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下杀手,但是,如果陆野没有捣乱,那就不允许动陆野一根毫毛,甚至在意外情况下,还要保证陆野的生命安全。
肥哥已经知道陆野的身份,更知道他如果开枪把陆野打死、打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虽然对陆野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此刻,不是陆野捣乱,而是大小姐、、、、、、
肥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了。
众人仿佛波分浪破一般,让开了道路,手足无措的看着陆野和迎面扑来的阿琳搂抱一起,搂抱的是那样紧,众人觉得自己似乎都能听见,这两个人身体彼此用力收紧时,发出的脆响。
天地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就连风也停止了吹拂,所有人都用眼珠子瞪爆的表情,惊愕的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