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程风悠悠醒来了,只觉胸口如同火烧般难受,先前好不容易壮大了一丝的真元又萎缩了一分。
“醒了?”米雅端坐在火堆旁,翻动着烤至金黄的角狮腿肉。
程风忍着胸口的灼痛感支撑起来,嘴里一股药物的味道,看来自己昏迷时米雅给他喂了药。看着被火光映红了脸的米雅,他久久无言,半天才憋出一句“谢了。”
米雅倒也放得开,平淡道:“你我皆是武道中人,不必介怀太多,事出紧急,只能如此。”
言毕,两人皆是一愣,程风早已不是武道中人。
“抱歉,说到你伤心事了。”
程风摇摇头,虽然获得了新的力量,但是那件事始终是他心里一根刺,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是事已至此,留恋过去不过徒增困扰,既然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相信,在武道上他是天才,在修真上他也能一路高歌。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修真者,他只能自己摸索,自己领会,他要走的路将是铺满荆棘。而米雅,她已经获得了成为四大门派内门弟子的钥匙,以她的实力通过四大门派的挑选完全没有问题,此后迎接她的将是一条康庄大道。前途难料,程风并不打算告诉米雅自己成为了修真者。
“你会加入哪个门派?”程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自己迟早会找明浪复仇,如果米雅选择了神武门,那么将来便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除了神武门。”米雅将角狮腿肉取下来,递给程风。
“为什么?”
“因为明浪。”
这句话后,两人再未交谈。
第二天,程风拒绝了米雅载他一程的邀请,并从神龙令中取出疗伤和解毒的丹药各两**,递给米雅。这些丹药虽然只是丹房中最普通的丹药,但是其疗效之好远不是空雪城药铺卖的那些金创药能比的。
“这是我程家祖传的两种灵药,对于刀枪伤和普通中毒有着非常不错的疗效,这些给你,算是答谢救命之恩。”
米雅没有一丝迟疑,直接收下放入空间戒指中,沉默着站了片刻,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决然道:“跟我一起走,好吗?虽然听说绝神丹无药可救,但是那已经是很久的传说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解救的方法。跟我一起去华京,说不定我能够帮你找到解决之法。”
程风惊讶道:“你知道了?”
米雅道:“你被逐出程家前,我到过门口,正好听到……”
程风叹了口气:“明浪是神武门掌门的嫡孙,如果有解救的办法,恐怕他就不会下这种毒了。”
米雅脱口而出:“就算如此,就算你永远不能再练武,就算你的人生只有数十载,你愿意陪我度过这短暂的岁月吗?”
这番话大大出乎程风意料。要知道,武者与修真者一般,拥有悠长的寿命,所以武者一般只会跟武者结为夫妻,而且夫妻双方都是天赋相近,修为相当。程风和米雅在多年的对练中早已不是单纯的把对方当作对手,只是彼此一直没有察觉。
程风的心砰砰作响,几乎要跳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情绪几乎要决堤而出,大声跟米雅说出自己的心声。但是,程风现在已经是名剑仙,以战证道是他的修炼方式,如果他跟随米雅呆在华京,那么他便复仇无望。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渴望,说道:“米雅,现在的我还有些事要做,不过,相信我,五年内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五年内?米雅瞬间联想到五年后年轻武者的盛会,十年一届的迷蝶山论剑,难道程风恢复了斗气?米雅看到阳光映衬下程风眼神中坚定而充满斗志的光芒,不由得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保重。”
“保重。”
于是两人再度告别。马车上,米雅将程风给的丹药取出攥在手里,目光投向北方,带着坚决之意道:“明浪,你等着!”
而告别米雅的程风再次进入密林深处,计划通过这片密林一边提升实力一边前往东北方清心谷,那里有他将来用的上的东西。
两人开始各自不同的变强之路,但是目标都直指北方,那个张狂而不择手段的神武门掌门嫡孙明浪。
与此同时,东北方向的七巷镇,镇长家中。
镇长柳默跪在自己家中书房,恭恭敬敬地道:“大人,我已经成功成为了这个镇子的镇长,镇子中护卫队也有不少被我威逼利诱操控的人,就连附近的城市也有不少城防军被我收买。”
柳默面前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发光的紫色晶石,从这紫色晶石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好。其他各路也顺利地安插在预定的地方,这样一来,我们的情报网就渗透了汉王朝各个角落。虽然不能直接进入汉王朝高层,否则以你们的实力一定会被发现,但是掌控了小镇的权力,便能迂回渗透城市窃取情报。”
柳默奉承道:“是的,大人英明!”
“嗯。记住,千万不要在蜕凡以上阶位的武者面前动手,否则你的气息瞒不过他们。”
柳默恭敬地答应,见那紫色晶石暗下去后,才站起来将晶石藏在墙壁上的暗格。
汉王朝依然没有人知道,成百上千的间谍已经悄然潜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作为人族唯一的国度,汉王朝占据光辉大陆近五成的土地,而光辉大陆上其他智慧种族占据的领地加起来不足三成。但是,由于人族势力庞大,高阶武者众多,其他种族对于汉王朝的领地并不敢有念想,除了好战成性的魔族。
自人族成为光辉大陆顶层种族以来,魔族就未停止过入侵人族领地。虽然魔族人数上远远不如人族,但是其胜在全民皆兵,每个子民都是战士,所以人族即使击败魔族,也没办法从根源上除掉这一族,甚至无法派军深入不适宜人类生存的魔族领地。为了抵挡魔族的入侵,汉王朝还在与魔族交界之处建起了坚固长城,但是并不能减少魔族入侵的次数。
半年前,魔族新魔皇池青登基。不同于历代魔皇,魔皇池青不再有勇无谋只知道战斗,相反,池青精于权谋,在曾经的皇位争夺中他算不得实力最强的,但是最能隐忍,最会算计的。几个实力远高于池青的候选人都对自我放逐的池青放下了戒心,然后在池青的设计中互相争战最后逐个死去,池青则一举夺得皇位,并传承了老魔皇的所有功力。
为了入侵人族,争夺人族肥沃的土地,池青对内学习人族的军队编制,铁血手段整顿军中要职,对外训练魔族首批间谍派往汉王朝各处。可惜魔族的气息太过强烈,只有三阶以下的魔族才能掩盖身上的气息,一旦达到三阶,魔气灌体便再难掩饰,所以这批间谍统统只有二阶的修为。不过,间谍并不是来战斗的,二阶足以。
对此一概不知的汉王朝贵族权臣仍然沉醉在歌舞升平中。
程风不断往密林前进,渴了喝溪水露水,饿了捕杀鸟兽采集蔬果,几天内又遇到了两只一阶前期的魔兽(为了区分魔兽的实力,以后魔兽直接以一阶等同于后天武者,二阶等同于先天武者,以此类推),但都轻松击杀。而程风的实力依旧停留在练气前期,突破到练气中期始终差上一线。
让程风尴尬的是,自己身上的破麻衣经过几次战斗被撕成了布条,完全不能穿了,只得裸着上身在密林中穿行。
“等到了七巷镇,把那些从魔兽身上取下来的材料卖了,得先去买几身衣裳。”
就在程风往前走了大约两里路后,一只受伤的魔兽忽然从他眼前窜出,似乎正在逃亡,血液洒了一路。这是一只一阶后期的魔兽,名曰吼猫,体形与成年男子相仿,在吼叫时能够干扰敌人的行动,但论攻击力在一阶后期的魔兽中不算强。
如果这吼猫是在全盛之时,程风就不得不退避三舍了,但是现在它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导致其实力大降,以程风现在极其接近练气中期的实力就算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于是,程风立即追了上去,准备拿这只不走运的吼猫磨练自己,看能否借机突破练气中期。而且,一阶后期以后的魔兽孕育出魔核的概率是一阶前期和中期的数十倍,魔核对于武者而言相当有用,比起在大地中孕育的灵石效果要好上许多,论价值,哪怕是一阶魔核卖出去价值也远比程风此前的收获加起来多。
“之前那两只魔兽太弱了,对我提升实力几乎没有帮助,现在送上门来的磨刀石怎能放过?”
吼猫本来正亡命奔逃,谁知竟然杀出一个看起来连斗气都没有的人类拦路,如何不恼?这样的人类对于它而言只不过需要一爪,便能抓碎他的脑袋。心存不屑的吼猫速度不减,只亮出尖锐的爪子,一爪抓向程风。
但是它料想的脑袋碎裂红白迸出的场景没有出现,必杀的一爪拍在了空气上,它以为毫无战斗力的人类扭身一闪躲开攻击,同时手握毫无威胁的木剑朝它刺去。见那人类竟然轻松地躲过它一爪,吼猫就明白了这人绝非弱手,自然不会任由对方刺中自己,哪怕只是用看起来没有威胁的木剑。吼猫一个错身,朝一旁走位,借助树木以强健的后腿一蹬,向另一个方向窜去。
但是吼猫还是低估了程风,如果是全盛时期也罢,重伤之躯的吼猫反应和速度都有所下降。程风那原本朝一个方向刺出的木剑忽然变向,正正刺中吼猫冒着鲜血的伤口,而且刺中之时,木剑上亮起金色的剑气,将吼猫那伤口刺穿得更深了。
吼猫大怒,本能告诉它眼前的对手并没有那么强大,否则木剑刺入时早就完全贯穿它的身躯,将它直接杀死了,但是以受伤的状态想要解决眼前的人类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势所迫,它没得选。
于是吼猫尾巴绷直,背后黑色的毛发炸起直指天空,口中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见眼前的人类没有接受警告离去,吼猫大吼一声,发动了天赋技能,带着吼猫阶位上的威慑力,那高昂的吼叫让程风真元运转慢了几分,连精神都出现短暂的恍惚。
吼猫趁此机会一跃而起,双爪亮出,携带着撕裂性的斗气拍向程风首级。若这一下拍中,就算是先天武者也难以幸免,更别说程风了。吼猫信心满满,这可谓是它现在状态下的全力了,就算后天中期的武者,都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何况眼前这个估计只有后天前期武者实力的人类?
确实,如吼猫的本能计算,若程风是后天前期的武者,很可能反应不过来死于吼猫爪下。但,程风可不是武者,修真者对于精神和能量上的修为是超越武者的,虽然在前期不明显,但差距依然是有。
就在吼猫的爪子从左右两边袭来,离程风脑袋只有一个拳头左右的差距时,程风几时清醒过来,朝后一仰,堪勘躲过致命的爪击,只被斗气在脸上划出一道几厘米的伤口。
吼猫大惊,一击不中,它又处于空中无处借力,根本无法躲开接下来的攻击。正如它所预料,程风仰头躲避同时,金属性的剑气覆盖在木剑上,由下而上朝无法躲闪的吼猫最柔软的肚子刺去。锐利的剑气穿透了吼猫的肚子,从脊椎骨侧边的背后贯穿出来。
吼猫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僵直不动魂归西天了。
程风将脸上的血液擦掉,从龙神令取出止血散洒在伤口上,流血马上被止住了。
虽然交手才短短两招,但程风依然品尝到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刺激感,这是当初他作为武者时都没有体验过的,不知为何,他竟对这种感觉产生了愉悦。
用剑气切开吼猫的头领,在其脑部红白交杂中,程风幸运地发现了一枚绿色魔核。
“朋友,那魔核是我的!”忽然远远一声带着怒意的男声传来,让程风眉头一皱,但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了,直接把魔核收入怀中。
程风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百米外一支八人小队飞奔而来,从气息上判断,几乎每一个都是后天中期的武者,只有一人依然停留在后天前期。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一支小型的佣兵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