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地想往门外走。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力气很大,几乎要弄断她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从手腕通过经络一直传到了心里。她低低的请求道:“放开我!”
四周安静异常,静得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他与她就这么拉扯在卧室门口,他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冬日里呼啸的北风,“放开你?我记得很早就说过,你自由了。”
“既然放我自由,现在拉着我的手,是什么意思呢?”
“我既然放你自由,你又巴巴的回来缅怀过去,又是什么意思呢?”
“谁说我在缅怀过去了?”林香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我只是没有地方去了,暂时回来住一下。”
“真可怜,听说你爸坐牢了,你后妈不要你了,然后,你无家可归?”
他表情很幸灾乐祸,好像她被家人扫地出门是件让他无比愉悦的事情。为什么他的快乐总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不明白。
“事实就是这样,但我不需要同情。”
“假如你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能好心收留你。”
“没有假如,我不需要。”
“哦,我忘了,你攀上了谢硕这根高枝,当然不用担心无处可去。不过,你这根高枝似乎不怎么高,一个小小的电脑维修店能养活你吗?特别是,最近他们的店铺每天都有人过去闹事。这对于我来说是小麻烦,但对于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说就未必是了。”
她深吸口气,道:“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解决好所有问题。”
聂晟扬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换了一个话题问她,“谢硕对你不好么?不能满足你么?嗯?”他脸上带笑,嗓音柔和,偏偏说出来的话字字锥心。
他总是这样,用最无害的表情,用最温柔的嗓音,讲出最刻薄的话语。众人皆评论,聂晟扬如何如何礼貌,如何如何温文尔雅,可谁知道背后的他是这样呢!
“他对我很好,我先走了。”她低头不看聂晟扬。
“对你很好?那你为什么没地方住,巴巴的跑到这里来重温旧梦?
林香皱眉,“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是在重温旧梦,你可以理解成,我是在寄人篱下。”
“怎么会是寄人篱下?这房子就是买给你的,你忘记了吗?。追根究底,是我私闯民宅才对。怎么样?要不要告我?”
林香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还是那么幼稚。”说完,她抬脚就要走,聂晟扬却一把抱住了她。
不待她惊呼出声,一阵淡淡的薄荷味袭来,她的嘴上被覆上一片柔软。唇齿之间的缠绵依熟悉的让人发晕,仿佛就如同以往的时光,一刹那间的恍惚,他与她,从未分开过。
午后的阳光,从尖尖的树梢扫过,光影微闪移到他们身上。她猛得清醒过来,他把她当什么了?她用力咬他的唇,他微微吃痛,却并不放开,紧紧的拥着她。
她用尽力气推他,咬他,他却毫不退让,纹丝不动,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那样的急促,让林香心中升起一丝慌乱。她无法抗拒他的气息,他的拥吻,他的霸道,身子渐渐软下。
直到她呼吸窘迫,快到窒息之时,那片唇才离开她。聂晟扬嗤笑一声,“你有没有觉得很得意?同时在两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我一向有洁癖,奇怪,刚才没想起来,竟然还亲了你。”
他退后两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接着说:“林香,我告诉你,想给我戴绿帽子,你还不够资格。如果真的寂寞难耐,我可以帮你转学去汉宁,让你和谢硕双宿双飞,省得你像现在这样,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她好累,没有一丝力气去争辩了。她拧上床头柜的包,转身大步朝着客厅走去。这一次,聂晟扬没再拦住她,只是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林香夺门而出,聂晟扬拂袖而去,前者在大街上游荡,后者到了朋友家喝酒。
室内,音乐淡淡响着,灵动的音符中透着悲伤。聂晟扬听过这首歌,忘记了是谁唱的,但记得歌名是Almostlover(无缘的爱人)。
Ineveranttoseeyouunhappy我不愿看到你的哀伤
Ithoughtyouantthesameforme我以为你也一样
Goodbyemyalmostlover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
Goodbyemyhopelessdream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
Imtryingnottothinkaboutyou我试着不再想你
Cantyoujustletmebe?请放过我让我独自离去
Solongmylucklessromance再见了我不幸的爱
一旁的钟越正举着酒杯,慢条斯理地摇晃杯体,里面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酒香。他听到聂晟扬在说,“怎么听这首歌曲,太不吉利,也不合适。你都没有爱人,哪来无缘的爱人!”
钟越不理会他,小口尝了一口酒,继续欣赏正播放的音乐。
Almostloversalaysdo无缘的爱人总是如此
Icannotgototheocean我再也无法回到昔日的海边
Icannotdriveinthestreetsatnight我再也无法行驶在午夜的街道
Icannotakeupinthemorning我再也无法在清晨醒来
ithoutyouonmymind若我的脑海中没有浮现你的面孔
SoyouregoneandImhaunted你已离去我却还被回忆缠绕
AndIbetyouarejustfine可我估计你现在过的十分自在
半响过后,聂晟扬悠悠的道:“你说,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大多都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据科学家证明,男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概率要大上很多。”钟越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你非要过来拉着我喝酒,陪你喝酒也就算了,还问这么高深的问题。”
“我没问你男人是不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我问你女孩子,年轻的女孩子。”
“你指的是......林香?上次绑架案救出的那个小姑娘?”
钟越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据说,她现在无家可归了。”
“她有男朋友,怎么会无家可归?”钟队,你操心太多了。
钟越纳闷,“她的男朋友不是你么?上次见你们,还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
“呵呵,如胶似漆?你看错了,我没有恋童癖。我认识她时,她才16岁,刚上高一。”聂晟扬突然反应过来,抿了一口酒,道:“我在向你提问。”
“我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细节,以便更准确地回答你的问题。”
“我昏头了,居然跟一个长期处于感情空白状态的人讨论这个问题。你就当我没问,来,继续喝酒。”聂晟扬轻轻碰了一下钟越的酒杯,“林启平的案子,多亏了你帮忙,还没跟你说谢谢。”
“咱们都是兄弟,说这个太见外了。另外,我擅作主张,同监狱那边打了招呼,让他们多多关照点林启平。哥们,我说,你这是活雷锋的节奏啊,做了好事不留名。我要是你,我就告诉小女朋友,省得她跟其他男生跑了。”
“你想太多了,别对号入座,我只是问你,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大多都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我不是问你林香是不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行,行,算我不会说话。对了,我们警队昨天晚上才在凉川抓到黑龙,林晓娜算是暂时安全了,不用到处东躲西藏。你见到林香后,记得转告她。”
“为什么要我转告?你自己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她,再说林晓娜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的安全与否,我并不关心。”
“噢,我知道了。”钟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
“你知道什么了?”聂晟扬边说边示意他给自己的杯子也倒上。
“我知道你只关心那个小姑娘,还知道你是个超级闷骚男。”
聂晟扬转动手中的杯子,不紧不慢道:“找你喝酒解闷是个错误,越喝越闷。”
车子驶出钟越住的小区时,天边的云彩已悄然离去,月儿娇羞的露出了头,渐渐的高挂空中。聂晟扬将车停在路边,内心烦躁不堪,他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接下来吸烟的动作行如流水,一支烟很快见短,只留一小截在他指尖,忽明忽暗。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她能去那里呢?
当手指传来明显的痛意,当天色愈发暗沉下来,他仿佛才回过神般,很快将烟蒂甩出窗外。片刻之后,手机被他握在掌心,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无法接通,聂晟扬微微蹙眉,再次拨过去,仍然是机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