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吴姑娘,然后向那人道:“无酒不宴席。”
他笑笑说:“这是自然。”
我领着吴姑娘上了楼,迎眼而来的是一排女卫,颇有姿色,若是在姑苏的客栈见着,每一个都是贵客。然而这般模样的人,也只能胡装紧束,列于楼上的两旁。
跟着眼前就是一张巨大的八仙桌,那桌子坐着一个白发老翁,由刚才那个女子伺候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那桌上当先两只烤猪,周围又一排五颜六色的热菜,还有冒油的烧鸭,我盯着烧鸭,走向桌子。
我领着吴姑娘入座,刚才在楼上和街道和我对视的,那一袭鲜红,长裙收腰抹胸装,绾着如意发,戴着黄金冠的女子看了一眼吴姑娘,说道:“想不到少侠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夫人。”
吴姑娘笑笑,说:“姐姐误会了,我并不是梁公子夫人。”
那白发老翁早知我肚饿,见我入座就立马伸手,说道:“这菜似乎要凉了,我们赶紧吃吧!”
我抖抖翅膀,冲对面笑笑,抓了那只烤鸭的一块,就要啃。吴姑娘却打掉我手中的烤鸭,转脸笑着递了一双筷子与我,小声道:“注意。”
看着对面笑脸模样的两人,我警惕起来。我真是被这美味乱了脑,怎会有人平白无故请吃饭?这些豪门富贵,最恨百姓,倘若在街上见到穷人,躲还不及,请吃饭是万万不能。
我放下筷子,说道:“老先生,若是有话,请先说,否则我不敢吃你的。”
那白发老翁收起笑脸,转而又微微一笑,拿起筷子,边夹烤鸭边说道:“你东西都没有动,我又能说甚么话。”
吴姑娘道:“老爷爷,我爹常说,这无功不受禄啊。”
“一顿饭,怎么又说到受禄这个份上,我爷爷夹了菜,就是开了桌,两位好歹也吃些?我看这少侠也饿了,再不吃,就真凉了!”那女子说道。
我望向吴姑娘,她笑笑说:“用筷子。”
我像是得了恩准,立马动筷。烤鸭外焦里嫩,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原本肚子也饿,这烤鸭到嘴里就嚼了几下,我又将筷子伸向那豆腐煲,豆腐太烫,我只吃了几块,眼睛又看向旁边的酱肘子。
看着我满嘴是东西,吴姑娘心疼道:“慢些!"
那女子见样,说:“姑娘和少侠郎才女貌,又结伴而行,如此关心,莫不是有了中意之心?可惜这少侠异于常人,否则我也喜欢。”
还未等吴姑娘答话,那白发老翁忽然想起什么,“哦”一声道:“吃了这么久,还未介绍。老朽姓花,名权子。不知道两位后生怎么称呼?”
那女子被这话一插,也补充道:“小女子花无泪,我是他的孙女。”
我只顾吃,前面说了什么也没有用心听,等到那老翁自我介绍,我才用力咽下这口,回道:“在下梁恕明,这位是我的患难朋友,吴巧岚。”
吴姑娘笑道:“方才姑娘问我是否中意梁公子,怕是不能。梁公子天赋异禀,日后必是天数,我只是他的朋友。”
“这常人必不会长翅膀,梁少侠,我花某人行走大地几十年,也是第一次见,你不简单啊!”
我不知那花权子是在套我话,但我也不知更多的信息,于是说道:“只是在一次受伤,便有了这翅膀,进城时还想着会吓着别人,没想到却无人稀罕。只在你这里,听到了一句‘不简单’,莫非先生知道些什么?”
花权子呵呵一笑,看了看他孙女,又向我说道:“我听闻这世上有四大本事,一是幻巨物,二是化东西,三是吞万种,四就是你这样的,也可能是长翅膀,也可能是多只手。”
那幻巨物,化东西,吞万种,我都见过。如吴卫,如欧阳真艳,如那天斗星络腮胡。可我是这第四样,定也是排第四位。这样想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这四大本事,我排第四,况且长着翅膀,走哪都不方便。在这零陵城还好,若是到了这姑苏,怕是要吓坏人了。这看来是很简单,为何老先生说不简单?”我道。
那花权子道:“且不说这个简单不简单。零陵城是长安与南边所有城沟通的枢纽,莫说是长翅膀的,下身是鱼是马的也经常出现。姑苏是南方的大城,我先前经过,还见过他们的主城官,叫什么笛来着?”
我刚想接话,吴姑娘打断我道:“这主城官岂是我们这些毛孩关心的,大了,父母就管我们要柴米油盐,哪里顾得那么多。”
那花权子站起来,踱步道:“我从楼下就感觉到了你的灵气,你哪会是那顾着柴米油盐的人?这触灵者肌肤百年不老,与万物通,南山老道点石成金,却像个不老妖怪。姑娘说话漏洞百出,看来人不大,触灵时间不长,瞒不过我。”
我少见这种话里有话,绵里藏针的场面,心想吴姑娘怕是有危险,那花权子步态稳重,气定神闲,又知这许多江湖与朝政之事,怕是不好对付。但自从我有了这轻功与飞翔的能力,打不过是真,逃得过也不假。
这样想着,我的手抓紧了椅子,这一幕也被吴姑娘看到。那吴姑娘竟以为是个信号,几条藤蔓就从桌子底下飞出,捆住了花权子。那几个女卫一看情况有变,拔刀就来,其中一个速度极快,仔细一看,竟然是那花无泪!刚还在眼前,转眼就到了身后,如何换装如此之快?
我轻步一推,扫倒了几个,那花无泪朝我砍来,刀法精准,速度不低。若不是我这感官变化了,还真看不清她的刀在哪。我左闪右躲,都没发现我的上身已经异常灵活了。
那花权子在藤蔓的缠绕下,仍淡定地说道:“我没看错,不过我并非要害你们。我如此和蔼,你竟以为我是坏人。”说完,居然从里面闪了出来,叫大家停手。
我站到吴姑娘身边,道:“果然要注意,这也吃饱了,咱们走吧!”
“且慢!”那花权子留道,说:“我且告诉你一件事,你定会留下来。”
我说:“你说。”
“你带着这吴家姑娘到处跑,朝廷一直在找你们。”
我抢话道:“你如何知这是吴家姑娘?”
“这酒楼外,现在怕是已经集齐了八大天罡,那天王星领了老天煞的命令,来辅佐桓荣王捉拿姑苏十八方地煞的余孽,紫云寨一战,消息半天传遍零陵城。若是在城外,你在哪可能不太好打听,如今在城内,进了什么奇怪的人,马上就有人报告他们。你说你无人稀罕,那遇见的必定也是耳目。”
我见他说了许久,打断道:“我看你刚才那一闪,武功肯定高深。那为何你还不动手,这靠功领赏,论你的本事,只在举手之间。将我们交去,又功又赏,岂不美差一件。”
他继续道:“我长话简说。这四大本事,灵武一贯为最厉害,有出神外化之能,我不想白帮你,若你答应帮我打一场,我也帮你。”
吴姑娘道:“有这等好事,为何还说这么直白?”
“我说过,我长话简说。”
我才想说话,就看见楼外一尊金佛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