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负责人得到黎稚肯定的答复后,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他半点不拖沓地往上面打了个报告,简单和林助理协商了下便在主尚名下成立了一个半独立的研究所。
上面接到消息后,几乎是立刻拨下一笔研究经费进了主尚,速度快得像是已经守株待兔许久。
主尚如今毫无疑问是国际信息行业的巨头,国家提供的经费再加上主尚自身能够调动的流动资金,他们的初期研究资金已经充足到足以让所有中小研究所为之眼红的地步。
林助理和鲍负责人两个两方负责跑腿的看了眼这情况,默契地各自调动能够使用的资源,把所有用得上的设备都或买或租运回了研究所,每台都是如今最先进最好最贵的,豪气得让人目瞪口呆。
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并没有采取公开招募,而是在全国范围内暗中经过重重资格审查后,把邀请函递给了各方面都符合条件的科研人员,在双方面对面进行重重试探后,再次剔除了部分因为各种私人原因无法参与进此次研究项目的人员,最终确定下来的人选在签订了保密协议后才被告知了详细的研究课题。
这些人除了部分本就隶属于主尚,以及先前就因为操作系统芯片等原因直接或间接接触过黎稚的技术人员是抱着一颗对黎稚的闪闪红心放弃了先前的工作慕名而来的之外,剩下的都是个领域的大拿,物理化学生物,信息医学材料,只要能沾上点边的都一个不缺,这些大拿是得到了各方面的暗示才放弃了先前优渥的工作,又期待又好奇地加入研究所。
各大拿看到研究课题内心正兴奋地蠢蠢欲动着,结果就被告知他们以后要听一个毛都没长齐比他们小了好几轮的奶娃子的指令。
各大拿:“……”讲道理这是来寻他们开心的吗?!
不过虽然这时候是这么想,但没过多久以后,他们就会被刷新三观重新做人了。
为了占据各方面的主动权,在全息技术成果出现前,国家暂时还不准备让消息走漏,研究所的位置非常隐秘,周围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像是一块废弃已久的荒地,内里却五步一人,十步一岗,各个武装到头发丝。一般人通常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到了也会被牢牢堵在外面层层审查。
黎稚被领进研究所的时候,在场的研究人员已经身着各自的工作制服,着手做研究的前期准备工作了。
没有打扰他们,一行人径直迈向主负责人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置很是简单大气,空间宽敞舒适,窗台上点缀着点点绿植,壁上悬着一副抽象几何图,内里还有一间休息室,沙发躺椅电脑大床一应俱全,考虑的非常贴心周到。
输入指纹虹膜等信息作为密码,以后这便是黎稚的私人空间了。
鲍负责人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后便告辞离开,只留下黎稚和迟景年留在办公室内。迟景年虽然没有参与这次的课题,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也被默认给予了一个副头衔,这才没被拦在研究所外。
黎稚边迈着修长的腿边解开外套的纽扣,视线随意扫过深棕色的办公桌,一份白色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中心位置,在几乎空无一物的崭新桌面上极为醒目突兀。
黎稚看到丝毫不惊讶,捞过文件随手一扔,文件斜飞进迟景年怀里,他背对着迟景年,语调散漫道:“把文件签了。”
迟景年低头一看,却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吱吱?”
“之前让他们准备的,”黎稚躺在皮质的柔软旋转椅上,闲适地原地转了180度,微抬了眸望过去,“主尚的百分之三十按十一月底估值的八折给你,签名以后尽快转账,收账后,主尚的股东名册上会出现你的名字。”
迟景年不由自主地皱了眉,沉默不言。
主尚的股份,哪怕仅仅是半分之三十,也已经是一个天价,别看黎稚只给了八折,省下来的金额也足有数十亿。
这价格,哪怕是迟氏想要吃下来也得开好几次大会,虽然最后肯定会争破了头地同意就是了,毕竟傻瓜才会看不到主尚股份的价值。如今业内有一个共识,主尚最可怕的不在于如今的规模,而是在信息巨头这个奢侈的地基上,它甚至还在以惊人的不断飞速扩张发展,没有人敢想象它未来最终会发展成怎样的庞然大物。
黎稚不会给出迟景年拿不下的价格,这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已经降到最低,要是消息走漏估计会有无数人争破头。然而对迟景年来说,哪怕在求助迟康栩的前提下,他大约也得伤筋动骨了。
虽然回报是极为可观的就是了。
以上这些,都是迟景年在正常情况下,看到转让书时应当思考的。
然而只要遇到和黎稚有关的事,他从来没在正常情况下过。
迟景年隐约有些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但他不希望他们之间被定义为公事公办。
合作伙伴这条分界线,太过理智,太过清晰,像是要彻底拉开两人的距离,冻得人心底发寒。
黎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还在迟疑。
“别多想,这是你应得的。”
黎稚这是实话实说,哪怕如今对这家伙的感觉相当微妙,他也不至于卑劣到无视别人的付出。
从柯朔等人口中可以得知,在他沉睡的六年里,迟景年帮助了主尚许多。主尚的研究人员再聪明,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没有迟景年,主尚的研究进度起码会被放慢近一半。
如果没有迟景年,哪怕各势力对主尚的支持再惊人,主尚也无法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哪怕这点不论,以黎稚甩手掌柜的作风,今后迟景年为主尚做的也只会多不会少,迟景年如今已经着手制作的游戏就是实例。
既然如此,不如乘早把人绑上自己的船,使唤人的时候也更理直气壮。
迟景年沉默着,抿着唇不知所思所想,片刻后,突然沉声道:“吱吱,名册上,以后还会有别的人吗?”
“嗯?”黎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明白后登时挑起了一边眉毛,“你以为谁都可以让我承认?”黎稚的领域意识很强。和百草堂、黑焰堂与淘淘都不同,主尚是他唯一上了心做的事,因此主尚的所有权一直全额在他的手上。这次是他善心大发脑子一抽做的决定,否则就算为公司做了事随便找点奖励打发了就好,这家伙难道以为谁都有机会不成?
少年褐色的瞳孔在光线中宛如两块通透的琥珀,蜜蜡一般温润古朴,眉眼间原本凌厉的艳色不减,眸光流转间却是像极了琥珀表面变幻不定的雾色水光,华美而惊心动魄,看久了似能让人迷失在那片浓郁悠远的松脂香气中。
迟景年一顿,忽而低头弯了弯眉眼。
当面没收到回复,黎稚没有多想,需要多一段时间的思考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内。等晚上回了迟宅,黎稚才算是懂了这家伙哪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世上比他更能当机立断顺杆子往上爬的人总共也找不出几个。
黎稚拧着眉丢开手里的文件:“……名义下所有资产的百分之五十归甲方所有,今后乙方所得资产的百分之五十自动归属甲方,乙方死后由甲方遗嘱继承乙方所有资产,以此获取甲方主尚公司百分之三十股份,此协议永久有效……这什么意思?”
迟景年一脸无辜:“主尚如今估值已经破了千亿,我现在手上的微浪再加上父亲陆续交给我的迟氏企业,所有资产加起来也无法承担主尚的百分之三十。”但机会难得,没有人会傻到放弃。
言语间竟是完全无视了向迟氏寻求资金帮助的可能。
“所以你就把你的未来卖给我?”黎稚嗤笑了一声,“你这么相信你的未来值这个价?”
黎稚紧紧咬着牙。他独自漂泊了太久,这种类似把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做法让他感到不适应,甚至难得的心神不定,自己却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
迟景年识相地保持沉默,然而保持沉默就是默认。
不论是他自己还是黎稚,其实都心知肚明他的未来当然是值这个价的,不过几百亿而已,不提他是迟康栩如今唯一的亲子,迟氏早晚是要落到他手上的,哪怕他白手起家……不会有人比黎稚更清楚他的能力。
或者说,迟景年未来的价值根本无法用这些来衡量。
比起黎稚的脑子一抽,迟景年做的这个决定在别人眼里估计是中了毒才会出现的。
黎稚见状简直气乐了,他直接拿起笔:“哈,你自己神志不清拿出这个,吃了亏能怪得了谁,有便宜不占的都是蠢货。”
他似笑非笑地刷刷刷写了几笔,把笔一扔,站起身就迈着长腿进了浴室,磨砂门隔绝了来自外面的视线。
黎稚走后,迟景年淡淡吐出一口气,片刻后翻开被随意扔在桌面的文件。
看清文件上的字眼,他一愣,转眼间便默然笑开,冰雪初融的笑意恍若在深冬悄然怒放的红梅,惊艳至极,可惜无人看见。
他抬起手,像触碰清晨初绽的美丽花瓣一般,轻柔抚摸纸张的一角,满怀谨慎和珍视。
——洁白的a4纸上,“以此获取甲方主尚公司百分之三十股份”一句中的三十,赫然已经被改成了五十。
作者有话要说:1、镜砸今天骑着小黄车全寝室突然夜游,所以又立了flag抱歉,特地买了无线发更新。不过这周镜砸有榜,更新可以保证,毕竟镜砸不喜欢小黑屋嘤嘤嘤
2、甲方黎稚一方迟景年,有bug欢迎法学学霸指出,能改的窝就改
3、所以年年签的合同像什么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