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听说衡武轩那边的素妃动了胎气,太医查出,是掘突公子进贡的螺子黛出了毛病,王上正在大发雷霆呢。”骊山行宫蒹葭宫,褒姒正在窗棂下绘制丹青,忽然细帘子一开,慌慌张张的阿喜步进来,急促地向褒姒禀报道。
“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掘突?”褒姒颦眉细问道。
“小主,因为掘突公子这次进贡的螺子黛里面,被发现掺和对孕妇不好的雪莲香,王上怀疑是掘突公子故意为之,所以十分恼火,现在王上正在水龙书人殿召见重臣,想必要对掘突公子动手了!”阿喜焦急地说道。
“阿喜,我们走,到水龙书人殿,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王上处置掘突!”褒姒把心一横,扶了扶云鬓上的步摇,拉着阿喜的手,便出了宫门,直向骊山离宫的水龙书人殿步去。
“启禀王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水龙书人殿内,怒气冲冲的明贡正与程荣、陆凯等人谈话,突然,御前太监小如子犹犹豫豫地步近明贡,小声向明贡禀报道。
“岂有此理,寡人正在处理政务,后宫妃嫔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求见,小如子,你去挡驾便是。”明贡把脸一沉道。
“王上,处理边疆重臣,应当慎之又慎,怎么可以以一面之词,和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便骤然处置功臣,如此下去,将会天下大乱的!”此时,水龙书人殿外,萦绕着褒姒悠悠的奏请声。
“皇后今日是怎么了?小如子,快去看看!”明贡眉头紧锁,立即吩咐小如子道。
须臾,战战兢兢的小如子进来复命,一头跪下道:“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在殿外长跪不起,一定要万岁爷听她的申辩,否则绝不回宫。”
“姒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大庭广众之下,群臣皆在,她这不是要干预朝政吗?小如子,跟寡人出殿,亲自看看。”无可奈何的明贡,立即下了玉阶,命令小如子带路。
阁臣程荣和褒尚,惊讶得面面相觑。
水龙书人殿外,悲働不已的褒姒,带着阿喜,长跪在玉阶之下,默默无语。
明贡瞧见褒姒这个样子,不禁心疼起来:“姒儿,你这是何故?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你身子又不好,怎么可以在这长跪?阿喜,快扶你们家娘娘起来。”
褒姒双眉紧蹙道:“王上,臣妾眼看着王上即将失去左膀右臂,情急之下,不敢不一死相告,请王上详实调查素妃宫中螺子黛一案,还掘突将军一个清白。”
“姒儿,你这是在为掘突求情?为什么掘突每次犯错,你都要帮他?难道真像外界有人传说的那样,掘突被你收买,成了你的马前卒,素妃险些堕胎这件事,也是你和掘突里外勾结做的吗?”明贡顿时怒火中烧,大声质问道。
“王上难道不相信臣妾吗?臣妾也是堕过胎的人,怎么会对素妃记恨在心,暗中毒害她?再说,掘突在关外奋战,与素妃从无仇怨,为何要暗害素妃?”褒姒昂首辩解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掘突要保证你这个皇后生下皇子,别的妃嫔有孕,自然在打击之列,掘突将军对你可是真好呀!”明贡犹如急火攻心,气急败坏地讽刺道。
褒姒生平,尚未受过如此恶言恶语,顿时痛心疾首,大声地咳嗽起来,一旁的阿喜吓得面无人色,赶紧递上帕子,褒姒就势捂住樱唇,几点红腥,沾染在洁白的帕子上。
“不好了,皇后娘娘吐血了!”褒姒身边的几个太监顿时吓得惊呼起来。
“快!来人,把皇后娘娘送回蒹葭宫,立即叫太医!”明贡痛彻心扉,歇斯底里地命令左右道。
夜深了,骊山的秋风萧瑟,激起怀远殿书房明贡的无限悲切。
“王上,皇后娘娘突发急病,掘突毒害素妃的案子,是否暂时停滞?”书案前的阁臣程荣和陆凯,向着明贡请示道。
“都是这个该死的掘突,寡人要杀他,有超过一万个理由,偏偏又是他,让寡人下不来台!”明贡目光如炬道。
“王上,衡武轩发现螺子黛中有毒这件事,尚未查明,究竟,这螺子黛中,是事先掘突大人进贡的时候,就有雪莲香在其中,还是有人故意掺和,蓄意谋害掘突大人,依旧是个谜,请王上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一定配合周太医,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程荣拱手恳求道。
“寡人也奇怪,掘突就算再放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掺和进雪莲香的螺子黛毒害寡人的龙子。”明贡沉吟道。
“启禀王上,掘突居功自傲,又深知王上宠爱皇后,所以才敢肆意毒害后宫嫔妃,向皇后邀宠,这种人若是再姑息,久后必为大患!”陆凯白了程荣一眼,上前反驳道。
“好了,究竟掘突是否蓄意毒害后宫妃嫔,寡人自会派人详查,程荣、陆凯,素妃中毒这件事,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封锁消息,千万不可让外界知道。”明贡目视着两人,细细叮嘱道。
八月中秋之际,大周天子浩浩荡荡地从骊山回銮镐京,一路上,旌旗蔽日,宝马香车,络绎不绝。褒姒回到朝阳宫,病势一直没有起色,蒹葭宫内,连日来煎药熬汤,使得殿宇内外,药香扑鼻。
忽然间,躺在病榻上的褒姒耳际传来了阵阵冷嘲热讽之声,吹入心扉,隐隐约约,似乎在议论自己残忍刻薄,不禁触动了褒姒的心事,顿时急促地咳了起来。
“小主,您这是怎么了?”阿喜和明月听到褒姒的呻吟声,赶紧靠近褒姒的榻前,询问褒姒道。
“阿喜,明月,你们有没有听到,宫墙外有人咒骂我们?”褒姒颦眉问道。
“小主一定是疑心,这深宫之中,谁敢说小主的坏话?”阿喜微笑着安慰道。
“这就好,阿喜,素妃那边怎么样了?龙胎安稳吗?”吧褒姒虚弱地问道。
阿喜皱了皱眉,欣然回道:“小主只管放心,素妃龙胎安稳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这就好,那王上就不必欠我们一个人情了。”褒姒淡淡地浮起了笑容。
阿喜拉了帷幕,拉着明月的手,气呼呼地出了宫门,这才对着明月埋怨道:“明月,最近那个素妃,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有孕,哄得王上日日都到她那,她还不满足,日日派人到我们蒹葭宫辱骂,这王上也不管一管,小主是玻璃玲珑心,万一被气着了,病势加重,那该怎么办?”
明月沉吟道:“八成,是王上恼我们家小主在骊山为掘突求情的事,所以故意一回宫,便冷落小主,王上也真是的,小主为了他和他的江山,操碎了心,他倒好,跟我们家小主耍起了小心眼!”
“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要是素妃生下了皇子,王上还指不定会不会回心转意呢。”阿喜担忧道。
朝阳宫后花园,传来,阵阵欢快的嬉笑声。阁臣程荣,老远看见兴致盎然的周天子明贡正陪着娇滴滴的素妃,在绛雪阁欣赏桂花,不禁暗暗咳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来到明贡面前跪下行礼。
“程大人,螺子黛的案子,周太医有没有查清楚?”明贡欣然问程荣道。
“启禀王上,螺子黛的原委查明白了,其实掘突进贡的螺子黛里,本来没有雪莲香,是因为送进行宫的时候,被宫人错用了檀香盒放置,结果檀香和螺子黛掺和,便成了雪莲香。”程荣一五一十地回话道、。
“原来如此,不过一场误会,不过掘突依旧是可恶,好好的,进贡什么螺子黛?”明贡咋舌道。
“是。”程荣漫不经心地拱手道。
距离御花园不远的重华宫,当禁足在宫中的姜妃听到御花园中的欢笑之时,不禁心中暗暗喜悦起来,她面对着身边的女官重华,舒然一笑道:“重华,原来王上依旧是那么的厌恶掘突,看来这是个机会,说不定,咱们暗无天日的冷宫日子,就要到头了!”
蒹葭宫,竹影深深,气呼呼的雪贵人,一掀寝宫的细帘子,委屈地嘟着嘴,来到褒姒的床榻前。
“原来是雪小主,怎么了,今日又是谁惹着您了?一脸怒气冲冲的?”一旁的阿喜,关切地询问道。
“还不是那个武素素,王上为了安抚她,天天到她的淑芳殿,她还不满足,竟然像市井泼妇一般,日日派人到蒹葭宫这里辱骂,我真是怀疑,外面那些悚然听闻的风言风语,一定是武素素派人造谣的,还散布皇后姐姐是坏人的流言,真是卑鄙!”雪贵人气呼呼道。
床榻之上,心思细腻的褒姒已然听出了话中的真谛,不禁一阵气恼,又连续咳了起来。
“哎呀,不好,给皇后姐姐听到了,皇后姐姐,您千万不要着急,武素素她只是暗中捣鬼,不敢怎么样的。”雪贵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后悔不迭,赶紧上前安慰褒姒道。
“好妹妹,不打紧,王上不来,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褒姒悠然一笑道。
“姐姐,这些日子,你消瘦了好多,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否则,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家伙。”雪贵人真挚地劝说道。
“好,姐姐明白雪儿是最乖的,不过不要只想着姐姐,你自己也要小心,武素素狡诈的很,没有到紧急的时候,千万不要被她激怒,明白了吗?”褒姒弱眼横波,细细地叮嘱雪贵人道。
这时,已经到了黄昏,窗棂外,微风潇潇,丹桂飘香,阿喜、明月和雪贵人,陪在褒姒的身边,其乐融融,褒姒总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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