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荣、陆凯,你们说西巡不宜太久,年底必须回鸾,可是如今皇后得了怪病,卧床不起,你让朕如何放心启程?”行宫正殿,忧心忡忡的明贡怒视着进谏的两名重臣,大吐苦水起来。
“启禀王上,圣驾逗留虎牢关,已经超过两个月了,臣担心夜长梦多,毕竟这里紧挨着西戎的边界,万一王上出了什么危险,臣等万死难辞其咎。”程荣一本正经地劝说道。
“慢着,程荣,你是说西戎?莫非你认为,前段日子,行宫里的怪事和有人刻意四下造谣生事,挑拨事端,跟西戎有联系?”程荣话音未落,明贡突然提高了嗓音,质问程荣道。
“这正是臣今日冒死闯宫,禀报王上的原因,不瞒王上,前几日,臣等在行宫里面,已经查到了西戎奸细的蛛丝马迹,请王上过目。”说罢,程荣恭恭敬敬递上了一瓶装着红色药粉的东西。
明贡仔细闻了闻瓶子里的药粉,断然道:“程荣,这分明便是西戎的安神香料,行宫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劳什子?”
程荣拱手道:“其实,这是臣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外发现的,臣以为,皇后娘娘突然病倒,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真相。”
“查!一定要严查,竟然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暗中勾结西戎刺客对皇后不利,朕要把她碎尸万段!”明贡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时火冒三丈,愤然立起大吼道。
“请王上息怒,虽然臣已经查出了蛛丝马迹,但是为了不动摇军心,保证此次西巡顺利,臣建议王上还是暂时隐而不宣,待回到京城再做决断。”程荣劝说道。
明贡思索再三,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程荣,这事便由你来办,记住,在朕回鸾之前,务必要保护皇后安然无恙。”
“是!”程荣跪下领旨道。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陆凯大人早朝后传来话,说程荣已经向王上禀报了褒姒得病的真相,王上正在正殿大发雷霆呢!”行宫秋云轩,慌不择路的重华,急急匆匆飞进宫门,向姜妃大呼小叫道。
“重华,你慌什么,好戏只是刚刚开场,你放心,不超过卯时,本宫保证,有人要万劫不复。”姜妃轻蔑地一笑,眼神充满了嘲弄。
“梅贵人,你的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梅贵人的寝宫,刚刚换下朝服,准备在梅贵人这里轻松一下的明贡,无意间发现,寝宫的屏风后面,留着一角丝绸,明贡趁梅贵人不注意,顺势将那露出的一角拉出,骇然发现,这屏风后面,竟然有一个包裹,明贡赶紧打开包裹一瞧,发现包裹内的衣物上,沾满了红色药粉,这种药粉,恰恰跟早朝是程荣呈上的药粉是同一种东西!
“王上息怒,这是我们家小主的氅衣,因为弄脏了,所以命奴婢拿去修补,没想到惊动了王上。”屏风后面的丫头淑儿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跪下叩首道。
“贱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贡的脸,霎时间变得铁青,冲着梅贵人的面门,便是一掌,打得梅贵人左颊微赤,泪眼婆娑。
“王上,臣妾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周,惹怒了王上,请王上恕罪,指点臣妾,臣妾一定改正。”老实的梅贵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哭哭啼啼地跪下乞恩道。
“朕原本以为你蕙质兰心,没想到,竟然背地里如此狠毒!说,这衣服上的红色药粉从何而来?”明贡震怒道。
“这衣服是臣妾今日在后花园小池塘弄湿的,不信王上可以看看衣服上,可有水渍?”梅贵人辩解道。
“弄湿了?那为何会有红色药粉呢?”明贡虎起脸来。
“这个?”梅贵人惊讶地回首望了望淑儿,淑儿赶紧倒头如葱道:“小主,您忘了,这一身衣服,可是小主命人亲自交给奴婢吗,让奴婢洗净的,奴婢可什么也没看到呀。”
“够了!梅贵人,你用心歹毒,居心叵测,怎可再为贵人?传朕的旨,将梅贵人幽禁,送到京城后,命慎刑司严加讯问!”明贡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寝宫。
这年的冬至,虎牢关已经是北风呼啸,寒气凛冽,在天子圣驾回鸾的前夕,关于梅贵人和皇后褒姒争宠的流言蜚语,被人暗中挑拨,传得沸沸扬扬,明贡为了息事宁人,决然下旨,冬至一过,立即回鸾。
“小主,静养了几日,您的眼睛怎么样?还不碍事吧?”皇后寝宫,担惊受怕的阿喜和明月,围在褒姒的床榻边,冲着褒姒问寒问暖。
“阿喜,明月,你们放心,虽然视力大不如前,不过倒也身子无妨,只是头有些晕,对了阿喜,你们刚刚议论什么?”面若冰霜的褒姒,捂着心口,颦眉喘了喘气。
“小主,不瞒您说,梅贵人被人陷害成谋害小主的主谋,已经被王上打入冷宫了。”阿喜愁眉苦脸道。
“岂有此理,狡猾的造谣者,不但没有认罪被擒,反而嫁祸别人,真是太可恨了!”褒姒顿时变了脸色,怒气冲冲道。
“小主,您的身体要紧,还是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吧。”阿喜劝慰道。
虎牢关行宫,这一日旌旗蔽日,车驾煊赫,大周天子明贡正式登坛拜将,将虎牢关五万铁骑改编为自己的禁卫军虎贲军,由镇西将军安童统领,暂守虎牢关,自己带领剩下的虎贲军,回鸾镐京,故而浩浩荡荡的天子车骑,连绵不绝,威仪万分。
褒姒带着病容,坐在宝车之中,随同大队人马启程,而明贡的身边,指定了宋贵人陪伴,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在天子仪仗的簇拥下,开始驶出虎牢关,却没有想到,在虎牢关之外,隐隐约约地露出几批黑色的战马,战马之上,坐着身强力壮的异域武士。
“陛下,大事不好,前方有西戎骑兵伏击,安童将军现在留在虎牢关,无人带兵,这该如何是好?”明贡听闻外间吵闹,赶紧不耐烦地掀开宝车帷幕,却赫然发现,阁臣陆凯已经拉着战马,战战兢兢地上前禀报道。
“西戎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会在此时出兵截击,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明贡顿时勃然大怒道。
“王上,臣认为,西戎一定是为了营救他们的内应梅贵人,否则,他们为什么兴师动众来包围王上的车驾?”陆凯肯定地说道。
“混账,都是周喜梅这个贱人,竟然给朕召来这么多的西戎骑兵,真是罪该万死,他们既然要这个贱人,便把这个贱人扔给他们好了!”明贡龙颜大怒道。
“慢着,王上,万万不可呀!”这时,中军虎贲纷纷让开,大周皇后褒姒带着阿喜和明月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向明贡郑重行礼道。
“姒儿,你这是干什么?你的病还没好,不要随处走动,至于梅贵人,是她咎由自取,你又何必替她说情?”明贡苦笑道。
“王上,梅贵人再不好,也是王上的妃子,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扔给野蛮的西戎?再说,西戎既是要劫人,何必如此明目张胆地兴师动众?臣妾怀疑,这一切的一切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请王上三思!”褒姒竭尽全力地劝说道。
“这个,既然本案有疑点,那朕应该如何退敌兵呢?”明贡无可奈何道。
“臣妾认为,这个好办,只要命程荣和褒尚带领弓箭手,乱射一通,西戎人若是不想营救,必然一哄而散,否则再定梅贵人的罪不迟。”褒姒敏慧地献计道。
“好,就这么办,立即传程荣和褒尚,带领弓箭手,把超过一万之箭都射出去!”明贡大喜道。
刹那间,随着一声梆子响,周军大阵中顿时箭如雨下,势如龙虎,漫天的箭雨射得西戎骑兵前仰后翻,立时乱了阵脚,纷纷逃跑,天子御驾立即开出了一片通道。
“皇后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呀!”欣喜若狂的程荣和褒尚不由得相视而笑。
“启禀王上,西戎兵已然撤走,臣等请示王上,应当如何?”群臣涌到明贡的车马前,跪下请示道。
“继续回鸾!”明贡立即威严地下旨道。
回鸾的路程,走了大概半个月,在风雪交加的那个正午,明贡的圣驾终于进入了镐京的城门,群臣聚集于水龙书人殿,向着明贡行三跪九叩大礼。
明贡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玉阶下超过百名的文武大臣,心中顿如波涛澎拜,这一次的西巡,历时将近一年,智勇双全的明贡,使用独立特行的政治手段,一举控制了边关的兵权,实现了天子权力高度集中的梦想,真可谓不可一世。
悠长的朝阳宫甬道上,兴致勃勃的明贡乘着肩舆,缓缓地行进在道路上,忽然,明贡隐隐约约地发现,宫墙的尽头,茕茕孑立着一名身材消瘦,亭亭玉立的女子。
“馨月?”明贡不由得轻声呼唤道。“婢子馨月给王上请安!”那名女子,怯生生地跪在了当前。
“馨月,苦了你了,掘突已经去世了很久,朕决定将你调回宫中,继续当水龙书人殿管事宫女,你看如何?”明贡下了轿子,缓缓步到馨月的面前,用手轻轻扶起了愁眉不展的馨月。
“王上,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奴婢自从嫁给掘突以后,就已然成了郑家的人,让一名将军的未亡人重新回宫,根本就是镜花水月。”馨月呜咽道。
明贡顿时伤感不已道:“馨月,朕知道,朕对不起你,从前为了挟制住掘突,朕把你安排在掘突的身边,这些年,害你吃了掘突正室不少的苦,不过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万象更新,朕保证,决然不会再负你,只要你愿意,朕可以封你为妃子!”
“王上请收回圣旨吧,否则,奴婢担心,奴婢会无言以对地下的掘突公子!”馨月黯然道。
“掘突,掘突,怎么又是掘突!这个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替他说话,替他守节?朕不想听,朕是天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朕只是想说,朕要你!”失去理智的明贡突然激动地拉住馨月的手,大声咆哮道。
“那王上就等着看奴婢的尸首吧。”馨月毅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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