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很庆幸他们能及时接获消息,一副侥幸的神情让胤祚看了好笑。
「怎么?难不成她还敢强压着爷去顺天府不成?」
梅梅对他语气中的轻蔑不以为然,说道:
「那是你舅妈,你就是看在姑爸爸的面子上,也得让她几分才是。不然你可让大堂伯难做了。」
胤祚心里根本不认为博启如今和索额图如此亲密的情况下,德妃还愿意插手娘家的事。但他明白梅梅真正在意的是舒鲁和福勇,也只是担心他们父子两会介意。反而是格特布,对本家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不如我们先从后门进去,听听格特布怎么说吧。」
「六爷,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宫吧。
胤祚看格特布毫无异状,还记得如同一般时候的赶他回府,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口气带了点赌气的成份,说道:
「不知道希勒犯了什么错?」
「不过是和另外几家的少爷们打了赌,各自找了个农家女子,看看哪位能化腐朽为神奇,将小家碧玉调.教成青楼艳女。」
「那些女子可签下卖身契?」
格特布原先不太愿意深谈此事,但还是答道:
「有几个只签下十年合同的。」
「虽说欺骗了人,但也没惹下大祸,想必顺天府不会因此押人的。」
胤祚说得轻描淡写了,其实光是希勒的身份,欺凌良家妇女都不见得有人出头,更何况还是卖了身或是签了契的。
「既无大过,不如我去帮个小忙,还是把人赶紧捞出来吧,大家都是表兄弟呢。」
最后三字胤祚加重了语气,很满意的看到格特布脸色微变,他果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格特布直看进胤祚挑衅的双眼,没有说话。反而是梅梅在一边静静得听,之后好笑的戳了胤祚一下,说道:
「我可不相信那些女子们签契前,能事先知道这些无聊大少爷们的把戏呢。好好的良家女子,又不是贱籍,这么着不是作践人嘛。」
梅梅扁着嘴表达不满后,又问格特布:
「大哥,顺天府怎么说?再不好好惩戒一番,希勒是学不了乖的,这样下去,祸可是会越闯越大,越难收拾。」
胤祚见梅梅还越说越认真起来,斜眼见到格特布一脸满意,便略微无奈的说道:
「行行行,交给我吧。我不会让这几名大少爷们太好过的,绝不辜负了格特布一番心意就是。」
胤祚离开乌雅府后,却不是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四贝勒府。
今儿个正是沐休,胤禛正好在府里,门房知道这位是自家四爷的同母兄弟,自然是好生迎了进去,好好招待后,赶紧把胤禛和那拉氏请出来。
那拉氏温和有礼的打过招呼,安排好茶点等,便留下两兄弟。胤祚看着胤禛对着那拉氏尊敬有加却带着点疏离感,心里替这位四嫂感到可惜。
自打大婚后,那拉氏善尽了四贝勒福晋的责任:对内是把胤禛照顾得周到,后宅也是公平对待、从不捻酸吃醋,眼看着佟佳侧福晋几乎专房独宠,却也不下黑手,对第一位怀孕的佟佳氏妥善照顾。正是在她的照顾下,佟佳氏难产时,胤禛不在京中,那拉氏竟干犯大不惿,要求以母亲为重,也才让佟佳氏顺利安全的产下胤禛的长女。事后胤禛承蒙她的情,倒是对她的态度亲昵了几分。
对外,那拉氏更是胤禛的贤妻,她和各家福晋的关系竟都是极好的,四方周旋之下,没有谁能说四福晋的一点不是。她还固定进宫向太后及德妃请安,对胤禛和永和宫之间的疏离感视而不见,对永和宫内上上下下都是真心相对。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拉氏两三年的功夫下来,九公主和小十四虽还没从心里认了这位亲四哥,倒是先认下了这位四嫂。就连梅梅对她也是颇感亲近。
但只可惜胤禛虽说不上宠妾灭妻,但对那拉氏的态度却和对一位大总管差不多。算了算了,他一个不亲近的弟弟,难道还想插手兄长的后宅不成?
「皇子阿哥,无事不应随意出宫。像你这般,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成何体统?」
胤禛一见面就是板起脸来训人,胤祚丝毫不放在心上,挥挥手,说道:
「汗阿玛都同意了的事,不用你来穷紧张!」
两人之间的相处,竟不似外面人们所以为的那么水火不容。
胤禛复杂的看了胤祚一眼,隐晦内敛的目光中,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于康熙如此无条件宠溺胤祚,究竟是欣羡多一些、还是同情怜悯占多些。
康熙对六阿哥的宠溺,向来让朝中众大臣感到疑惑;更让太子感到极度的不安及威胁感。
六阿哥一出生,就被取了个祚字为名,这一字的特别性,康熙不可能故作不知。当时还只是德嫔的乌雅氏,也是在生了胤祚后被升为德妃、甚至全家被抬进上三旗的正黄旗。若说这种种殊荣还能说是康熙宠德妃,所以子以母贵,爱乌及屋。那么胤祚渐渐长大后,康熙对他的种种特别,就连太子胤礽都为此吃过醋。
待在永和宫直至八岁才搬到阿哥所,胤祚还是宫里的独一个!尚书房随他爱去不去,师傅的告状从来也没能成功让康熙罚他哪怕一次;他偏爱习武骑射,康熙干脆另外请了几位武打师傅,专职教他一个。他幼时爱骑马,康熙把自己的坐骑配种后产下的良驹幼仔赐给了他,就连和他交好的格特布和格多里也赐予了好马。
其实光是看梅梅,也该知道胤祚的受宠。就因为他喜欢,梅梅基本上在宫中已被默认为未来的六福晋,就连康熙和德妃,也一点都不反对如此有损女子闺誉的现象。其他哪个阿哥敢在指婚前,对任何一位秀女如此随心所欲?
「找我有什么事?」
「希勒的事你听说了吧?我想你向顺天府尹透个意思。」
「想让他放人?他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不是放人,是想让他待在里面长些时间。」
说也奇怪,康熙如此盛宠的一位皇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实权,顺天府尹许是会给他几分面子,将原本就算不上大事的小问题小事化无。但若是他要顺天府尹抗着博启和其他人想救人的意愿,得罪几个家族,来关住几名纨绔子弟,那可就不值得了。
「我不便干涉顺天府衙内事务。」
「这是格特布和梅梅兄妹俩求的,估计希勒哪儿得罪格特布了。」
「那群女人中,有一位是华庆的亲戚。」
格特布待得胤祚离开好一会儿后,才转头看向梅梅,说道:
「梅梅,最近华庆那边会很忙,他额娘又病了,他得有一阵子不能上咱们府里来上课了。我先出去一会儿,妳代我向傅先生说一声吧。」
梅梅有点担心,问道:
「伯母怎么病了呢?请大夫了吗?我待会儿见过傅先生后,熬点滋养的补汤,再让小桃子送过去吧。」
「补汤的事,额娘会交待的,妳自己还有事要忙呢。额娘找了几个家生子ㄦ的小丫环,妳等等去选两个进妳院子。」
卓蓝对于自家女儿的直觉挺有信心,大概交待过几句话,就让女儿留下自挑选,自顾自的去忙碌。没想到华庆的表妹竟也会遇到这种事,希勒这小子真是越大越混账了。这次幸好让华庆和格特布给遇上了。富察氏还在大厅等着胤祚,还需要人去应付呢。
卓蓝自去忙于格特布交待的事情,这边的梅梅其实还另外有人陪着选人。
「小姐,您先选吧。」
保书和佑书两姐妹是格特布房内的大丫环,格特布让她们来挑人,紫云也跟着前来凑热闹,看到梅梅也在,自然是讨好的谦让。
梅梅看着身前立着的各色女子,有昂首挺胸的、有怯懦胆小的,当梅梅放开心怀去感受,不出意料之外,有着想要一个步登天的,也有老实诚恳的。在场的心里都清楚,让紫云挑中的话,将来就能留在府中,还有可能成为大少爷的人。但若是让小姐挑选上了,将来有可能一步登天,成了贵人,也有可能什么都落不着。
梅梅不喜那些个心里千百转的念头,还对主子挑挑捡捡这么不知安分的奴才。忽地感受到一股平静的想法,看过去却原来是紫云的姐姐,紫桐。梅梅记得这么个人,小时后曾定过门不错的亲事,她还记得当年紫云曾经很为姐姐的幸福兴奋过。但随着未婚夫的早亡,她被套上不祥的难听名声,没想到会让额娘选出来。
「我就要紫桐了吧。」
「小姐!」惊呼的人是紫云。「姐姐,年纪大了点,恐怕不适合吧。」
梅梅明白紫云的好意,紫桐长得娇媚漂亮,一般千金小姐可不愿意放在身边,把自己衬得像片绿叶似的。不这点梅梅却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