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路上颠簸,白秀蘭视线一直落在窗外风景上,只觉得讽刺。
偏偏顾钊不知趣,在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带笑意:“马上都到家了。”
白秀蘭:“……”
再次回到官邸,她是连一句话也不想说。
顾钊把她送到家,就直接开车去军部了。白秀蘭进门,管家丫鬟都迎了上来,管家当初没跟着顾钊走,才免于灾难。当初走的,丫鬟大多留在徽州,也算是方便。
白秀蘭扫了一眼后,就进了屋子。
当初她走的时候,没想过再回来。
快三个月时间了,物是人非。
白秀蘭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原本的那些人都不再了,管家上前:“夫人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那瞬间,白秀蘭心里空落落的,顾夫人在的时候,总是会安排好一切。
她是个称职的母亲。
白秀蘭看了一会儿,才回头说道:“清淡点。”
刚从山寨出来的时候,她和顾钊就山下面的酒店里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荤菜,狠吃了一顿后,近几天胃口都不是太好,大约是吃伤了。
“是的,夫人。”
管家要去厨房安排,白秀蘭却似想起什么,开口:“等一下。”
管家站定:“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
白秀蘭沉吟片刻:“三少爷回来过吗?”
管家表情只动了下,随后恢复如常:“已经回来。”
白秀蘭把管家的表情看在眼里,说道:“三少爷现在住在何处?”
管家犹豫,可看到白秀蘭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是搬到外面住了。”
白秀蘭眸光一转:“临城那边现在如何了?”
“夫人是指……”管家人人精,也明白过来。“白夫人那边吧?”
白秀蘭点头,声音缓慢温和:“最近局势比较乱,担心家中是否平安。”
“已经回到了徽州,夫人若是不放心,差人请白夫人到府上住上几日?”
白秀蘭抿了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顾钊没骗自己。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
白秀蘭靠在沙发上,表情渐渐沉下去。白启山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白启山和陈氏见上面了吗?她想起路七对爱情的偏执来,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太强烈的占有欲,那是一种病。
吃过午饭,天气晴朗,阳光浓烈。
她没有出门的*,就在屋中看书。
房屋已经收拾好,她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一方躺椅两本闲书,她眯着眼眺望远处,已经是春末,绿茵郁郁葱葱。白秀蘭看完一本杂志,就摸出了那天顾钊给她的枪细细看了起来。
手指微微敲击椅靠,顾钊再次给她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
“收好,不许丢了。”
那把枪上面的摩擦痕迹很重,也不知道顾钊用了多长时间。
白秀蘭不解,皱眉看他。
难得,顾钊微微躲闪了一下目光:“我送你的。”
谁的礼物会是一把枪?
白秀蘭握着手枪,上膛,抬手对着远处勾动扳机,啪的一声空响。
她弯起唇笑了,既然都撕破脸皮,顾钊还留下她是为那般?
难不成,真如他所说,是为了喜欢!
说起这个,白秀蘭不禁好笑。她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高脚酒杯浅浅缀了一口,顾钊那人无情无义,怎么会对那个人留念?没有对她出手,只是没到出手的时候!
撂下枪,她继续翻起书来。
刚刚看到达西向伊丽莎白求婚,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声。
片刻后,下人到了面前:“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白秀蘭虽然能猜出后面的剧情,可看到一半被打断和自己放弃看是两码事,可三少爷这个时候回来,她心里也是疑惑。放下手中那本,站了起来。
“只二少爷一人回来?”
“还带了一位小姐。”
小丫头老老实实回道。
“哦?”
白秀蘭挑眉:“那家小姐?”
至于那家小姐,丫鬟也是不知。
白秀蘭到达前厅,才算是明白,到底那家的小姐被顾恒带回来了!
她穿着淡蓝色旗袍,针织外罩,头发盘起,静雅而贤淑,步伐沉稳神态怡然,最近又胖了些,肌肤雪白,面颊丰腴秀丽。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白秀珠和顾恒,也只是楞了一下,随即很快就表现的落落大方,很有大家夫人的派头。
“三弟回来了,怎么不说上一声。”
她也不落座,看着顾恒。
顾恒和白秀蘭只得站起来,顾恒对待白秀蘭还算客气:“大嫂,今日到的徽州?”
白秀蘭视线扫过顾恒和白秀蘭,白秀珠如今变化着实很大,本来她漂亮夺目,如今她的漂亮中又多了风尘味道,凤眸一挑,妍丽多姿。
她如今会打扮的多,穿着一件深紫色旗袍,她穿紫色很适合,本就艳丽的长相搭上这衣服倒是衬得更有气质,美的纯粹了就干净起来。表情内敛而沉稳,站立姿势也规矩,只是,那刚刚扫过来的眸光,可一点都不规矩。
她怎么还没走?又在打什么主意?
白秀蘭不是善茬,她不会给白秀珠任何利用自己的机会。
白秀珠看向白秀蘭,微微弯腰致意,浅笑着道:“姐姐,好久不见,最近您过的好吗?”
白秀蘭原本是要坐下,一听这话,抬眸看过去:“哦?怎生叫起姐姐来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嘴角勾起笑意,眼睛望着白秀珠,又看看顾恒,这白秀珠是什么时候攀上的顾恒?开口说道:“又不是督军抬回来的姨娘,你既是三少爷的客人,叫我夫人就罢。”
白秀珠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紧咬着下唇。
“姐……姐姐,我不是,督军是我姐夫,怎么……姐姐,你怎么这般想?”
顾恒也是皱了眉头,指责道:“大嫂,你怎么这样讲话?秀珠可是你的妹妹。”
他原以为,白秀蘭是挺和善的人。
虽不温柔,可办事细致,气度不凡,有大家风度。
可今日对待白秀珠却是如此恶劣态度,原来真如白秀珠所说,白家人都是戴着面具过日子!
“三弟。”
白秀蘭表情严肃下来,看着顾恒:“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还乐在其中的你,我是第一次见。”
如果放在平时,白秀蘭是不会气。
可近些时日,原本白秀蘭心里就憋着火。这顾恒上门惹火依旧算了,还特别有能耐的拿白秀珠来恶心她,白秀蘭黑眸直直看着顾恒。
“如果不是娘临死的时候交代了,一定要善待你。”
她抬手指了下门口。“就凭着你办的这些事,门都不可能进来。”
今儿,白秀蘭是把话说的重了!
顾恒蠢起来简直让人无法忍,他竟把白秀珠带上门。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太自以为是了!
顾恒脸色青青紫紫,越来越难看,他怒视白秀蘭,梗着脖子半天,恼羞成怒道。
“白秀蘭,你不要太过分!”
白秀蘭转身就要走,根本就不想和他吵架。
顾钊的家事,让顾钊去处理,她可没这个闲工夫!
“秀珠一个弱女子,多大的罪?竟被你逼的不得不去卖身。”他的声音很大:“你——你这般恶毒,大哥知道吗?今日秀珠上门只是想看看唯一的亲人过的好不好,她是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不好言相对就算了,还出言讽刺,不配为人——”
话没落,白秀蘭抬手就是一耳光。
打的顾恒一头栽在茶几上,白秀蘭用了十足的力气,顾恒又是不猝防,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上。她居高临下看着顾恒,声音低沉:“这一巴掌是替你娘打的,打你的不懂事。”
管家听到声响进来,就见顾恒摔在地上,心里一惊,想要上前。
白秀蘭抬手示意管家退后,眼睛却依旧看着顾恒:“学会尊重别人,也许没那么难,你好好想想。”
她站起来要走,白秀珠身子瑟缩了一下,眸光却是放出别样光彩,可只有一瞬间,就隐藏的好好,她想要上前,却好似不敢。
“姐姐……”
她表情悲痛,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
“之前的种种都是妹妹的错,求姐姐别再生气,秀珠……”
白秀蘭猛的转头看向她,冷笑一声:“你如何?”
她倒是很想知道白秀珠用了这么长时间,勾-上顾恒,是做什么打算
刚刚顾恒口口声声都是她的错,这些白秀珠的功劳是占一大半吧!
白秀珠闻言,忽然就哭了,抹着泪苦苦哀求:“姐姐,我那里错我改好吗?”
她哭的哀怨。
一旁顾恒的怒火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白秀蘭竟然当着众人扇他耳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旁白秀珠也是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他站起来,捂着半边瞬间肿胀起来的脸,血红的眸光瞪着白秀蘭,声音悲痛至极。
“如若不是秀珠劝我,我定不会回来。”
他退后两步,冷笑两声:“白秀蘭,这家不回也罢!”
他去拉白秀珠,怒气冲冲往外面走:“别再求她,铁石心肠的女人,她不懂感情。”
白秀珠不愿意,回头泫泣欲滴:“姐姐,你为何不认我呢?我真的什么都不图,我只剩你一个亲人!”
白秀蘭今日是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两人,冷冷望着他们作秀,她不喜欢白秀珠,穿越过来,她唯一讨厌过的人就是白秀珠。她像个寄生虫一样,紧紧攀附着宿主,不死不休!一旁管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看出些端倪来,也是抹一把汗,三少爷怎么糊涂成这样!
“三少爷,听大夫人的,她历的多,有些事看的比你清楚!”
顾恒喉咙滚动,他一边脸渐渐肿了起来,黑眸看着管家:“你们都被她蛊惑了吗?明明是她的错。”他怒极反笑:“我又何错之有?我帮助弱者,行的是大义,怎么能和妇人的短见相提并论!”
他怨恨白秀蘭,恨得不行。
咬牙切齿说道:“我是对不住爹娘,可我并没有对不起你,白秀蘭,今日之后,你我再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