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北堂玉奇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睁睁看着二皇子忽然将手中的那碗水扔在地上,瞬间瓷碗被砸成碎片,引得马儿也被惊得扬蹄嘶鸣起來!
“你这是什么意思?”北堂玉奇变了脸色,怒视二皇子。
“哼!”二皇子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行了!北堂玉奇!你就不要再白费力气,挑拨离间了!从小我父皇待我如何,父皇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难道我心里不清楚么?倘若今儿个我和父皇真的滴血认亲,就算我真的是父皇的亲生儿子,经你这么一挑拨,我和父皇之间以后也会生出间隙!哼!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凤眸下意识望向一旁的楚胤,阴暗中,明显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凤天歌挑了挑眉,唇角一弯!
看來这个二皇子,一再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确不是一个蠢货!
这个时候,就算是验证出他和楚胤并非亲生父子,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让他和楚胤撕破脸皮,在北堂玉奇的眼前上演一出内斗罢了!
可是,他绝不会让北堂玉奇的奸计得逞!
事实上,凤天歌心中明白,二皇子此时已经相信了……楚胤的确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眼下他不得不继续”演戏”,而且这出戏要继续演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演戏为止……那一天,就是他和三皇子分出胜负,谁能当上皇帝的那一天!
“你……”北堂玉奇气得眯起眼睛!哼!气死他了!好戏也沒有看成!他心中积了一肚子恼怒和怨气,沒处撒,立刻冲手下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给我拖下去!剥下他的皮來,我倒要看看他的皮到底有多厚!哼1
他手下的侍卫正要冲上來拖二皇子,却被北堂玉奇身后的红光制止了。
只见红光走上前來,在北堂玉奇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北堂玉奇目露惊疑之色,虽然依然还有些愤怒,但最终还是气哼哼道,
“好!今儿个我就暂时先饶了你一条狗命!來人啊!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來1
凤眸微闪,眸中一丝凛冽的杀气闪过……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要是他们统统都被北堂玉奇抓回去了,那就麻烦了!
再來说说红光。
今儿个出门的时候,红光就算计到,今儿个北堂玉奇会碰上邀月国的皇帝!沒想到果然如此,而且楚胤的身边只有几个禁卫军,要活捉楚胤,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北堂玉奇很兴奋,还连连夸赞红光,表示一定要升他的官职,让他当宰相!
可是红光得意之余,却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他算计到今儿个虽然活捉楚胤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一种预感,最终北堂玉奇并不能得偿所愿!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他能算准很多的东西,可是自从师父离世之前,突然告诉他四个字……天数有变!当时红光还不屑一顾,以为师父不过是故弄玄虚,恐吓他罢了!
可是这两年來,他的确有很多的东西都沒有算准!他越來越觉得恐慌,难道真的应验了师父的那四个字……天数有变么?!
此时红光见北堂玉奇即将活捉楚胤,冷不丁眸角的余光,感觉到一束凛冽的寒光!他吃了一惊,立刻往那方向望去……
恰好看到隐匿在夜色中的凤天歌!
他只看到凤天歌的侧容,蜷曲而悠长的羽睫根根分明,下面却是一双明亮却也冰寒得惊心动魄的眼眸!此时那眸子里正盛放出凌厉的杀气來,方圆五百米之内,只感觉到阵阵寒意扑面而來!
“不好!”他暗自叫了一声。
可是他还沒來得及出声制止北堂玉奇,那边凤天歌已经出手了!
靠近二皇子的两个侍卫,只见眼前人影闪过,还沒回过神來,只觉喉咙接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随后剧痛袭來……然而他们已经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了,“扑通、扑通”两声一头栽倒在地!
“什么人?”
北堂玉奇大怒,立刻望去……
“是你?!”北堂玉奇望着月光下欣然而立,墨发飞舞,绯衣袂袂,以锦帕擦拭手指的凤天歌,差点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他霍然从马背上跳了下來,眸中惊艳,步步向凤天歌走來,情不自禁就要去握她的手,“真的是你?天歌!你不是在西域么?怎么又回到中原來了?怎么会……”
他想问,她怎么会在邀月国?不过转瞬想到,那个该死的楚均寒,他的情敌,就是邀月国的八皇子,所以凤天歌出现在邀月国,也不足为奇了!
岂料还未碰到佳人的指尖,只觉一道阴影从门面袭來……北堂玉奇大吃一惊,根本就來不及躲避……
就在那阴影即将一掌拍中他的门面时,一弯闪烁凛冽寒光的大刀破空而出,速度不亚于那道阴影的速度,眨眼已來到北堂玉奇的面前……倘若那阴影坚持一掌拍下,必定会被大刀齐腕砍断!
阴影并未有片刻犹豫,立刻缩回了手。
一个凌空旋身,绯色身影翻飞,下一刻双足点地,轻盈落在地上。
那手握大刀的人已挡在北堂玉奇的面前,呈保护的姿态。
只见那是一个身材瘦弱却高挑的男人,一脸的髯须,目露杀气,一看就是江湖刀客。
“属下救驾來迟,还请皇上恕罪1那男人一边保护着北堂玉奇,一边毕恭毕敬道。
原來是北堂玉奇身边的一条狗!凤天歌挑了挑眉!不过”这条狗”的身手不错,看來是北堂玉奇花费了一些心思,从民间江湖上搞到手的!
北堂玉奇的脸色却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显然刚才他想要亲近佳人,却被佳人拒绝,还差点搭上了一条小命的情景,让他觉得忒丢脸了!
他不敢冲着凤天歌发飙,却又一肚子怨气沒处撒,听了刀客的话,便不分青红皂白将一肚子的怨气撒在他身上,怒道,
“滚!”
刀客僵了一下,那红光却急道,“保护皇上要紧!”
心中却迅速转开了:他当然知道凤天歌的身手有多厉害!难道今儿个北堂玉奇不能顺利活捉楚胤,就是因为这女人的搅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
却听见北堂玉奇还充满希望对凤天歌道,“天歌!我知道你还为了当初我纳凤惜舞为妃一事而嫉妒,记恨于我。”
凤天歌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泥煤的!这男人莫非得了”自作多情病”么?
只听北堂玉奇又自我感觉良好地继续道,
“天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凤惜舞已经死了,虽说如今我的后宫有几位妃嫔,可是皇后之位,我都一直为你留着啊!天歌!跟我回去吧!从今以后我就是皇帝,你就是皇后;以后待我统一天下,我就是天下的皇帝,你就是天下的皇后……”
忽然凤天歌抬脚”啪”一声踩在地上,打断了北堂玉奇的话。
“天歌?怎么了?”北堂玉奇惊讶。
凤天歌眉目淡淡道,“一只癞蛤蟆罢了!吵死了!我已经将这畜生一脚踩死了!”
闻言,就算明知已是大祸临头,二皇子等人仍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來!就连楚胤,阴沉的眸角也弯了弯,勾起一丝笑意!
“你。”北堂玉奇恼羞成怒,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可怕,双手也握成了拳头,指尖几乎要深深陷入肌肉里。
自从北堂玉奇当上了皇帝,把面子和皇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事实上,如今在水国,他已是万人之上,又有谁敢不将他捧着呢?
也只有凤天歌,敢次次让他丢尽了颜面!让他又羞又恨,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这女人不似其他的女人,如果实在喜欢还可以强要,可是这女人,他不敢确定要是自己真的霸王硬上弓,会不会最终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上!
北堂玉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來临前的预兆,一双眼珠却飞快转动着,他在思索一个能生擒凤天歌的法子。
凤天歌也不是和他第一次打交道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哼!”凤天歌一声冷笑,却”嗖”地从腰际抽出那形似凤骨的玄链來,双手一抖,那玄链便闪烁着寒光霍霍作响,让人不由为之心惊肉跳。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凤天歌冷笑道,“今儿个你们要是知难而退,离开此地也就罢了!要是非要來领教老娘的手法,那可就不要怪老娘心狠手辣了1
北堂玉奇见她如此,瞬间目露失望。看來,他今儿个说什么也是把这女人带不走了!
北堂玉奇的目光,不甘心扫了一眼楚胤和二皇子,“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将他们带走吧?”
凤天歌目露不屑,“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手腕一抖,那玄链冷不丁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把北堂玉奇吓了一跳,差点沒从马背上跌落下來!
“你。”北堂玉奇既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他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抓狂!
这时,那红光又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皇上!我们还是放弃吧!有这个女人在这里,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沒有用!”
北堂玉奇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而他却知道,红光说的是实话,有凤天歌在这儿,他根本就别想把楚胤和二皇子带走!就算硬碰硬,那也不过是碰一鼻子灰罢了!
“走!”北堂玉奇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率手下撤退了。
见北堂玉奇等人离开,楚胤和二皇子,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倒还好,楚胤以惊疑不定的目光盯着凤天歌,心中暗暗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厉害!并未和对方交手,当她一站出來,就让敌人闻风丧胆了!
他的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对他來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尤其,这女人的身份特殊,一会儿是八皇妃,一会儿又是二皇子的同党!
凤天歌见楚胤眸中波动,自然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凤天歌撇了撇嘴,也不理睬他,扭头对二皇子道,“我看这狩猎也沒多大个意思,还是早点回京城吧!”
她心里还时刻挂念着正在病中的楚均寒,只听二皇子说,婧歌在來信中告诉他,楚均寒在段太医的治疗下,已经日渐有了好转。
听了这些,凤天歌才略略放下心來。但她又有些莫名的烦躁。
楚均寒病好之日,也就是他记忆恢复之日!当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天,面对这一切,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又会如何看待她?
二皇子还沒吭声,楚胤却急道,“那不行!三皇子还沒有找到!就算要启程回京,也要找到三皇子后才能走!”
凤天歌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顺藤摸瓜,“三皇子离奇掉落悬崖,禁卫军头领带人去找,到现在也沒有出现,这事儿是不是太奇怪了?难道这两件事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楚胤闻言脸色一变,盯着凤天歌,不悦道,“八皇妃这是什么意思?”
凤天歌嘴角抽了抽,反问道,“不知皇上怎么会这么大的但应?我不过是随便猜猜罢了!”
楚胤见她眼中一丝戏虐划过,心中一惊,这才懊恼自己竟着了这女人的道!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转头对凤天歌道,“八皇妃!不管怎么样,定要先找到三皇子,我们才能启程回京!今日之事多亏了八皇妃!想必八皇妃也累了,先回行宫休息吧!父皇,你也回行宫休息吧,我在这儿等三皇子的消息!”
楚胤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所以他坚持留下來等三皇子的消息。
二皇子眸中的一丝颜色更阴沉了!但他终究什么也沒说,只让随侍太监给楚胤添了一件披风,看起來很关心楚胤的样子。
凤天歌刚刚回到房间,就看到白色信鸽正在窗下轻轻跳跃着,等待着她的归來。
凤眸微闪,凤天歌走到窗前,从信鸽的腿上取下竹筒,又从竹筒里抽出一张细细的小纸卷來,展开后,凤目淡淡扫了一眼,随即唇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來!
这个楚云谦,果然有几分手段!
要是楚胤知道楚云谦在京城干了些什么,就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只怕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楚胤的耳朵里,而他也很快就会吐血而亡吧!
凤天歌当然是不关心这些的!
她走近烛火,将纸卷引燃,骤然的亮光过后,燃烧成了灰烬。
第二天一大早,凤天歌见行宫从昨晚多了很多的禁卫军,原來是禁卫军头领带人回來了!听说三皇子也被带回來了,只是伤得不轻!
听到”伤得不轻”这四个字,凤天歌眸光一闪,瞬间只觉有趣。
她就像散步似的,慢慢來到三皇子的房间,果然看到楚胤正衣带不解地守在他的窗前,脸上血色全无,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來岁,瞬间就从一个不怒而威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
二皇子也站在楚胤的身后,只是他的目光,一会儿落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三皇子身上,一会儿又落在楚胤的身后,嘴角不时隐隐勾起一抹冷笑,那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來,最终变成一片死灰!
二皇子忽而扭头,冲一旁忐忑不安的禁卫军头领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哪儿找到三皇子的?”
禁卫军头领一惊,立刻回禀道,“在悬崖下面!”
“哦?”二皇子挑了挑眉,“这么说三皇子还真是掉悬崖下面去了?”
“是的!”
“看來三皇子真是福大命大!父皇,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依我看三皇子经过这一劫,日后一定会享大福的1
楚胤却沒有搭理他,依然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三皇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皇子嘴角抽了抽。
“不过。”禁卫军转而又道,“这件事有点奇怪……”
二皇子眸光一闪,立刻问道,“怎么奇怪了?”
“和三皇子一同摔下悬崖的,还有三皇子的所有随从!甚至连那只白色狐狸都摔下了悬崖!不过,三皇子的所有随从,还有那只狐狸都摔死了,只有三皇子一个人。”
他想说,只有三皇子一个人还活着,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时,楚胤忽然转过头來,眸色沉沉瞪视了禁卫军头领一眼,冷冷道,“你找了一夜,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1
随即又咬牙道,“刚才你说,三皇子是为了追那只白色狐狸才掉下悬崖的!你现在派人把那只狐狸剁成肉泥,挫骨扬灰,替三皇子报仇雪恨!”
“是!”就连禁卫军头领也看得出,楚胤是真的发狠了。
见禁卫军头领走出去了,二皇子嘴角抽了抽,随即对楚胤道,“父皇,你已经一个晚上沒有合眼了,还是先下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好好守着三皇子的!”
岂料楚胤背脊僵了僵,“不必了!你下去吧!”
“父皇。”
“不要再说了!我沒事!你下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就赶回京城!”
楚胤的话,让凤天歌和二皇子都惊讶了!
凤天歌心想:这老头子如此疼爱三皇子,按理说应该等三皇子伤势好一点了,沒有生命危险了,才敢赶路吧?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了?
凤眸在四下里一扫,果然看到一盏烛火下面,有一些灰烬,明显就是纸条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凤天歌心中一动,看來楚胤已经得到消息了!知道了楚云谦在京城干的”好事”!所以才会迫不及待赶回京城!
再看二皇子,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來只有他还沒有得到消息!否则,他一定会比楚胤更心急!
于是二皇子也沒有再说什么,退下去安排去了!
凤天歌正要离开时,却被楚胤叫住了!
“八皇妃!请留步!”
凤眸微闪,但凤天歌还是留下了脚步。
楚胤挥了挥手,身边所有伺候和保护他的人都退下了!
“八皇妃!”楚胤眸色沉沉望着她,“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一会儿是二皇子,一会儿是五皇子,一会儿又和水国的皇帝有关系……你让我越发看不懂了!”
凤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皇上真是老糊涂了!”
不屑的一句话差点气得楚胤跳脚。
只听凤天歌又道,“我是八皇妃,是八皇子的女人,当然就是八皇子的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你说你不是老糊涂了是什么?!”
“咳咳……好!那你告诉我,八皇子又是谁的人?他到底和谁是一党的?”到底是皇帝,还以为自己在审问犯人了,语气渐渐强硬威严起來。
“难道在皇上看來,身为皇子就一定要拉帮结派么?”凤天歌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实话告诉你吧!八皇子对你的皇位不感兴趣,更沒有兴趣帮别人争夺皇位,为他人作嫁衣裳!当然,老娘就更沒兴趣了!”
楚胤被她气得够呛,万人之上的他,哪里被人这样轻蔑,不屑过?恨得他牙痒痒。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他现在就翻脸,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凤天歌淡淡道,“只是想替八皇子找到亲生父母罢了!”
“你。”楚胤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來,一双眼珠子震惊得都快瞪出來了。
“如果你还想狡辩或是否认,就不必白费力气了!”凤天歌翻了翻白眼,“事到如今,这些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除了三皇子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其他的都不是!”
“你。”楚胤倒抽了一口寒气!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他从來沒有这样,在一个人的面前感觉到害怕!而且这人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他的晚辈,他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