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打听不到丈夫的消息,加上和娘家人关系也不好,陈姜氏也只有彻底认命,把这份痛苦和绝望压在心底,拼命的劳作压榨自己来换取生存下去的机会,换取一双儿女能过活下去的希望。
虽然现在苦尽甘来,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却没有可以依靠的男人,这种苦同样也只能压在心底。
因此对于儿子突然问起丈夫的事,陈姜氏本来欢笑的容颜慢慢沉默下来,眼圈开始微微发红,最后强忍着悲伤轻轻的摇头:“旭儿,你爹的下落娘也曾经去镇上找游缴打听过,但那个时候太乱了,娘又丢不下你和杏儿,也丢不下田里的庄稼,去问过两次就只能算了,死的人太多了,大石的爹跟你爹一起去,也一样没回来,小河村当初一共去了四个,一个都没回来……”
“娘,如今我们家不一样了,我按排人去当初打仗的地方打听一些爹的下落,您觉得……”
“旭儿,你爹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回家来,所以你也别胡思乱想,好好当侯爷辅佐皇帝……”陈姜氏轻轻的擦着眼泪摇头。
陈旭也只好作罢,这件事只能等回去见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之后再做打算。
如果老爹不想回家和老妈复合,这件事还有些头痛,毕竟夫妻一场,瞒着老妈一辈子也不是事。
关于老爹的事虽然虞无涯做的比较保密,严格叮嘱牛大石和马大伯不能说出去,但农村人的娱乐本就是那么贫乏,这么觉有轰动和娱乐性的话题陈旭也不敢保证两人不在家里说,说不定等陈旭回去的时候传的整个雉县都可能已经知道了。
勾起了陈姜氏的伤心往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状态也被打破,陈旭只好安排人送陈姜氏去安寝歇息。
杏儿也虞姬也被侍女带去睡觉。
然后几个女人就互相看看都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虞无涯一看自己是多余的蜡烛,于是站起来说:“恩公,归来旅途劳累,无涯先去歇息去了。”
“师兄等等,我有些话想问你!”水轻柔站起来陪着虞无涯走出房间。
“夫君晚安,诗嫚先去歇息了!”赢诗嫚羞红了脸站起来福身行礼。
今天是新婚第二天,但陈旭可不止娶了她一个,因此知道今天不能陪着陈旭就寝,而且身体也经受不起连日的欢愉,于是第一个站起来。
“嗯,去吧!”陈旭点点头目送赢诗嫚离去。
“夫君,妾身告退!”范采盈也赶紧站起来。
陈旭微微沉默了一下点头说:“你跟婉儿一起去吧!”
“夫人我们走吧!”范采盈牵着蒙婉的手,但蒙婉却脸颊羞红的看着陈旭说,“夫君,我……我想给您侍寝!”
陈旭站起来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婉儿,你现在还小,等过几年再给我侍寝,天晚了,和采盈姐姐去睡觉!”
“是,夫君!”感受到陈旭手掌的抚摸,蒙婉更加羞怯的低头行礼,然后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跟着范采盈离开。
“唉~”陈旭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等了十多分钟,水轻柔一个人转回来,发现只有陈旭一个人。
“夫君今天该陪婉娘寝睡,怎么还在这里独自一个人发呆!”水轻柔走过来温柔的蹲在陈旭的面前说。
“婉儿还小,太早经人伦之事对她身体不好!”陈旭轻轻的摸着她光洁无瑕的脸颊微笑着说。
“那您也该去采盈姐姐的房间睡啊!”水轻柔握着陈旭的手说。
“轻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旭把水轻柔抱起来搂在怀里问。
“夫君,我想先回鲁山一趟寻找师尊!”水轻柔靠在陈旭怀里轻声说。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这样吧,再等三天,我陪诗嫚和婉儿回娘家探亲之后就一起回南阳,路过鲁山的时候我和无涯大哥陪你一起上山,天以不早,今晚我陪娘子歇息!”
“谢谢夫君!”水轻柔温柔的点头。
“你若是不在身边,我睡觉都不安稳,今日我们继续努力可好?”
“嗯,轻柔一切都听夫君的!”
两人已经算是老夫老妻,回到寝室洗漱之后在暖炕上依偎说话,兴致起来自然又是一番温柔缠绵的云雨,而这一夜,水轻柔也是极尽温柔的服侍,虽然不是新婚的激情,但却更加水乳交融,让陈旭体味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和舒爽。
第二天一早,水轻柔照例温柔的早起服侍陈旭穿戴洗漱,吃过早饭陈旭再次出发去清河园招待宾客,一直忙碌到申时过后才回府。
赢诗嫚和蒙婉两人穿着裘皮披风在侯府门口张望迎接。
陈旭下车之后牵着赢诗嫚和蒙婉的手说:“天寒地冻,以后不用到门口迎接了!”
“夫君每日忙碌,我们在家也闲着无事,里面还穿着毛衣呢,一点儿都不冷!”两个女人挽着陈旭的胳膊往内院走。
到了内院,陈旭洗漱之后换衣去内堂,除开几个小侍女之外却仍旧只看到赢诗嫚和蒙婉,于是好奇的问:“轻柔和采盈怎么没看见?”
“夫君早上去了清河园,水姐姐便骑马出城,言说是要去别院取一些物品,后来虞大哥也跟着去了别院!”
“钱庄有事情,采盈姐姐午后去了钱庄!”
赢诗嫚和蒙婉说了两人的去向,陈旭也并没太过在意,不过一直等到申时中,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范采盈才坐着马车回来,但又等了半个小时虞无涯和水轻柔还是没有回来。
“夫君,想来虞大哥和水姐姐今日会在别院休息,您还是先吃饭吧!”赢诗嫚看着陈旭略有些焦急的样子劝解说。
“旭儿,还是先吃饭吧,眼下城门可能已经关闭了,婚礼宴请也已经结束,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出城去别院,这城里呆不习惯!”陈姜氏也劝说。
“嗯,那就别等了,大家都吃饭!”
水轻柔突然不在身边,陈旭虽然总觉得的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安宁,但一想水轻柔是和虞无涯在一起,也就没有太过细想。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暗,窗外寒风呼啸,似乎有下雪的征兆。
陈姜氏坐在火炉边继续教赢诗嫚和范采盈织毛衣。
陈旭和蒙婉陪着虞姬和杏儿坐在暖炕上下了半个时辰的跳棋之后就陆续回房歇息。
赢诗嫚还是第一个离开,然后是蒙婉,她央求也没用,陈旭嫌她太小了,哪儿都小,即便是搂在怀里安慰都觉得有负罪感,于是蒙婉只能再次伤心的回房间去了。
范采盈很高兴的伺候陈旭洗漱歇息,她终于是真正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侍寝,因此这一夜,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用全部的身心来抚慰侯爷的身体和心灵,同样愉,让陈旭有一种沉沦在她的身体里面完全无法自拔的极致温柔。
第二天一早,陈旭起床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吩咐收拾物品出城。
临走之时安排范采盈以后就住在侯府,打理钱庄的时候把侯府也照顾好。
目送陈旭带着陈姜氏和赢诗嫚蒙婉以及一大群宫女侍女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范采盈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种略微失望的神情。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一副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玉镯,脸色又慢慢变成了幸福和满足。
住在侯府,虽然陈旭不会常来让她侍寝,但这个待遇也表明了陈旭对她的信任和器重,更多的还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和安慰,以姬妾的身份掌控侯府的一切,这是在他变相的给与她正妻的待遇。
……
“侯爷,夫人和虞老爷昨天先后留下这两封书信就离开了!”别院的管家看着陈旭冰寒的双眼,心惊胆战的把两封书信递给陈旭。
“你……你……你昨天怎么不去城内通知我!”陈旭气的恨不得把管家按到马桶里淹死。
“夫人说已经和您交代过了,因此……因此我便没有想到夫人是自作主张!”管家惊恐的抹着额头的虚汗回答。
“哼,要是夫人有三长两短,你死定了!”陈旭咬牙切齿的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页雪白的竹浆纸。
“夫君恕罪,轻柔不告而别,轻柔不在身边,夫君切要仔细保重自己,有公主、婉娘和采盈姐姐照顾,轻柔也可以放心离去,轻柔无颜跟随夫君回家祭拜夫君先祖,因此先去寻找师尊,此疾若能治,轻柔必然会回到夫君身边服侍,若是不能治,夫君也切莫来寻,轻柔将跟随师尊云游四海,从此了却残生,轻柔此生以负郎君,来世必不相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夫君所著此曲,轻柔喜欢之至,今日泣别,望夫君珍重!”
纸上字迹娟秀,乃是水轻柔手书,而且纸张有反复折叠的痕迹,上面还有斑斑泪痕,一看就不是匆匆写就,定然是早已写好,然后曾经反复打开观看,伤心之下落泪染透墨迹。
“轻柔,你好傻,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陈旭看着手里这份伤心到绝境的书信,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嘴里翻来覆去的不断轻声嘀咕。
陈旭知道因为正伯侨的话让水轻柔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因此只能时常宽慰和开导她,但看这封信,她一定是早就打算离开。
而且陈旭也慢慢的开始回忆水轻柔一直以来的举动,也开始痛恨自己的粗心和大意。
此事已经早有苗头,水轻柔不断提醒他早日娶五公主和蒙婉,不断的让他去找范采盈,作为一个妻子,就算是列子门徒不太看重普通人的凡俗礼节,但也不会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的丈夫去娶别的女人,或许从在太乙神庙听到正伯侨的话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如今终于娶回了赢诗嫚蒙婉和范采盈,她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安排,在自己完婚之后离开。
再仔细细想,或许水轻柔无法怀孕的事虞无涯也可能知晓。
不然也不会数次提及让陈旭娶别的女人,而且是见一个好的就提一次,仿佛就像拉皮条一样乐此不疲,这也并不正常,可惜都被自己平日忽略了。
许久之后,陈旭打开第二封信。
这是虞无涯匆匆所写,字迹潦草。
“恩公,师妹独自离开去寻师尊,无涯放心不下,因此也就先行不辞而别,师妹之事恩公也切勿太过焦虑,我会好好照顾直到找到师尊为止。无涯此去可能两三月,也可能三五载,恩公乃是仙家弟子,必然看的比无涯更加透彻,天衍五十,所用四十有九,天道有瑕,总有不圆满之处,非人力所能改变,师妹之事师尊早已知晓,无涯也并非欺瞒恩公,只是师命难违,恩公委托清河镇诸事无涯都安排妥当,回去一看便知,恩公保重,无涯拜别!”
看着虞无涯留下的信,陈旭更加难受。
“你既然早就知道轻柔无法怀孕,当初为何又要把她塞给我当老婆,如今又突然都不辞而别,难道是觉得我脾气好……”
陈旭呆坐长叹一口气,把虞无涯的信塞进信封,然后又再次拿起水轻柔的信一字一字再看一遍,心中宛若有一把尖刀狠狠的捅了几下,痛侧心扉脸皮都跟着颤抖扭曲。
“轻柔,你曾经答应追随我的身边,天涯海角永不相弃,今日却又留下这封无头无尾的书信不辞而别,但你可知道,没有你陪在身边,我就会心神不宁,若是没有你,我的那些雄心壮志又做给谁看,普天之下,唯有你能懂我的孤单和寂寞……你既然是我陈旭的妻子,是我的爱人,即便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即便是踏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我也一定会找到你,让你回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