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屋时夏妤收到一条短信,提醒她明天上班不要迟到。
陌生的电话号码,简短而又像是命令般的口吻,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谁。
夏妤没有回复,在床上呆坐许久后给自己下了碗面,天色幽暗,在钢筋铁马的城市里很难看见星辰明月。
心情像是被捆绑起来的乱绳,一截缠绕着一截,圈固着人的思想。
她即将要去面对那个对自己,从骨子里都透露出厌恶的男人了,没有人给她做防护盾。
那天夜里的事情,她一直选择逃避,所以才没有发现出任何的可疑之处。或者说,她是太相信夏心洁了。
但要她去怀疑自己的亲姐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夏心洁也没有什么动机。
夏妤心情难辨地睡过去,在隔日的闹钟轰炸中醒过来,彼时晨光初乍,她怀揣着不安打开走进了一尘。
按着记忆走至秘书部,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各自谈论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夏妤融入不进去。
招呼声在她们的交谈声中被彻底无视。
隔壁桌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年轻靓丽的姑娘笑着道:“欢迎新同事走进夜总的后宫。”
夏妤弯着唇角配合地笑了,她也觉得这秘书部就像是那个男人的后宫。
片刻后笑容变得僵硬,她现在好像也成了他后宫中的一员了,而且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孩子。
想着还真是让人唏嘘。
那短发姑娘很是自来熟,不出几分钟便同夏姝聊得火热,而且脾气也甚是对人胃口。
夏妤在办公室待了不足一小时,便被人给请到了男人办公室,她站在门口看男人工作。
那人没让她坐下,也没说叫她过来是为了什么,沉默像是最大的惩罚,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迎接你的将会是什么。
许久后,她站在那里脚都开始酸痛,那男人才慢悠悠地从文件中抬头,用幽沉的眼神扫视她一遍。
“过来。”久未开口,嗓音显得有些低沉磁性的沙哑,语气依旧是高高在上。
夏妤认怂地走了过去,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等着男人的吩咐,或者说是刁难。
她弯着唇角满是无奈,嘴角边的酒窝越发明显。
“地上有钱捡?还是面对我连头都抬不起?”男人抬手轻敲欧式原木桌,唤回女人的神,只是那表情一如既往地带着鄙夷。
好像他面对她的时候,除了面无表情就是满脸不屑鄙夷,总之是没有一个好脸色。
夏妤颤着睫羽抬头,视线却是不敢聚焦,只开口呐呐地问道:“请问您叫我有什么事?”
在这人面前多待上一秒都是煎熬,不管是什么事情,她只希望早点到来。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嗤笑起来,装得还真是我见犹怜,当初给他下药时难道就没有用脑子想想后果?
“摆出一副奔丧的样子给谁看?一尘聘你是来工作的,不是和我大眼瞪小眼。”男人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许是感觉到她的紧张,男人的心情有些微微的变好,轻笑着抬眸看她。
大手一抬指着她身后半人高的文件,眸色毫无变化,却让人觉得有些邪气,“把这些都给我复印了,急用。”
明知这是在公报私仇,可夏妤却连瞪人都不敢,只能焉巴着点头认命。
文件还没全部复印下来,就已经快要到中午,想她好歹也是一个名校出来的人,结果却只能待在复印室守着一方小角落。
为了赚宝宝的奶粉钱,她忍!
看着那些复印到一半的文件,夜桀澈抬了抬眼皮继续吩咐道:“会议完结后,给我磨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完全不去看对面人那足以黑到媲美锅底的脸,我行我素的指挥着她。
呵,这样的代价能算得上什么?
“收到。”夏妤抿着唇应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个迷糊蛋。
夜桀澈却是有了打趣的意思,看着她那低头不语的模样,撑着头道:“呵,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再下药了,公司里我可不能满足你。”
这话惊得夏妤都忘了害怕,猛地抬起头看他,那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出去。”夜桀澈看着她,突然觉得心情烦闷,开口毫不犹豫的驱逐人。
看见这女人,他总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让她离自己远一点,他怕自己彻底爆发。
夏妤也不多做停留,迈步直接离开。
他不待见自己,她又能有多待见他呢?
就算他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怎么说,也是她比较更加吃亏,这磨磨唧唧让人无比鄙夷的男人。
作为他的秘书之一,夏妤自然知道他的所有行程,等她的文件复印完成,他的会也差不多开始。
已然午饭时间,和同事挥手离开,她像是逃般进了复印室,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
肚子不和谐的咕咕叫起来,夏妤叹着气轻轻抚摸小腹,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越来越容易犯饿。
手上动作不断,扭头看着桌上一撂的文件,忍不住轻声吐槽:“还什么大公司老总,这就是一个周扒皮,复印文件,这是把全公司会议的文件都给我凑过来了吧。”
“不仅公私不分,还虐待员工,什么破福利都是骗人的,真怀疑这人是不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她说得越发起劲,在这不大的空间里,语气愤愤。
说得越发离谱,完全只为让自己心情能够好受一点。
可,夏妤到底是不敢造次,指不定在哪个抬头间,便碰上这男人的脑残粉,就算是在此刻满心怒火时,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却偏偏对上了听力极好的人。
夜桀澈路过复印室时下意识地停了一步,身后的夜绝及时停步,在离他不过半尺的距离擦了把额上的汗。
复印室的人却仍旧不知危机的开口,低声控诉着男人惨无人道的对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夜桀澈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黑幽的眸子里透着凶光,这矫情而又不可理喻的难缠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