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是让春娘帮忙也帮不上什么,无非就是帮自己弄两件男装,毕竟除了身上这件以外,再无能够换的衣裳。
要离仔细收拾好了以后,春娘帮她抚了抚身上衣裳的褶皱,仔细端详一番,忍不住红了眼眶:“你这副样子和你父亲倒是有几分相似。”
她也没说话,父亲活着的时候常说她与母亲像。大约是都在透过她来看那个思念的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生而为人,谁能无情无义?
“你别难过,我办完了事儿就会回来。”要离心里面默默的说,就算是死在了那边,灵魂也会回来看一看你,只可惜不能帮你养老送终了。
春娘勉强的笑了笑,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就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于的迷人,说不定公主就已经倒在了你的劲装裙下,到时候别说你是个女孩子,就算你是个狐狸精,公主也离不开你。那你可就真当了驸马一样,能想到福气了。”
要离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跟她也开起了玩笑:“当上了驸马爷就把你接进楚国城都里享福。”
两个人在这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其实都是为了冲淡离别的难过,大家就这么挥一挥手,刚刚才在一起,转眼就要分离,大概江湖儿女都已经习惯了,何况是在这丽春院里。
多少恩客,多少情郎在这儿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可在这呆够了,人拍拍屁股就走,要离如今就有那架势。
其实她也想留下来呆两天,但如今是不得不走。
昨个那个叫做阿三的壮汉自称是公主身边的人,觉得要离颇为不错,想邀请人去参加京中大赛,报名早就已经开始了,截止就在五天以后,一路上赶路也需要时间,所以需要尽快回去。
要离收拾了包裹,便去了前院,那阿三果然带着人在那等着,手一挥作请,便上了马。
春娘没有跟出来送要离,要离不让的,怕给她带来什么麻烦,索性出了这丽春院儿,大家就当做不认识。
阿三这边身材健硕,而且个个都是练家子,而且看得出来是面有素,能把这么一群人聚集到一起,除了楚国王族以外,也没人在有那人力物力。
一行人都会马术,纷纷骑马而行,在这个过程当中,阿三也观察着要离的骑术,相当不错。
在这群骑着马的人当中,只有一个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二十出头,正值青春靓丽的时候,也没有穿什么男装,只是干净利索的骑马女装,在这群人当中的地位也不差,大家都叫她杨姑娘。
根据阿三介绍,这个叫做杨姑娘的人是公主身边的婢女,因此也有几分倨傲,容貌长得颇为不错,就是总抬着那有些微翘的下巴。她平时不理别人,除了阿三以外谁都不理,倒是愿意和要离来说两句话,休息的时候还会给要离递个水果。
“谢谢。”要离盘腿坐在树根边,扬起头来道了声谢,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杨姑娘眼珠子一转,生出了几分坏心思:“给你东西你就吃,你怎么胆子那么大?我跟你们说我们可不是什么公主身边的人,我们是劫匪,你这果子上面涂了蒙汗药。”
她这样说,阿三等人听了直接默认,自顾自的安营扎寨。
要离脆生生的咬了一口苹果,用力的嚼了两口,直接无视。
她到底还是女孩子,胸还可以束起来,但是声音却是改变不了的,虽然声音偏中性,但也听得出来是女子,故而一直压低声说话,也尽可能的少说话。
然而这种无视让杨姑娘微微一怔,气的动了动唇,然后蹲在要离身边,小声道:“在我面前这个样子,在公主面前你也敢这个样子吗?”
要离将苹果咽了下去,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你长得挺漂亮,就是太吵了,骑了一天马你不累吗?”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对方可以躺过来休息。
杨姑娘再一次的怔住了,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呀?倘若是换个人一巴掌就扇过去了,偏偏要离生得还挺好看,也没说长得多白净,可是脸很细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她简略的回答。
杨姑娘挑了挑眉:“那恐怕是不行,公主今年二十,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是公主不喜欢年纪小的。”
要离实在是受不了她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拽了她一下胳膊,直接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按着她的脑袋停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不想娶公主,你别问了,快睡。”
以前婉兮也会吵吵闹闹,要离就会用这种方式让人睡觉闭嘴,手段极为粗暴,但抵不住好使,所以也就延续到了现在。
杨姑娘少被人这样对待,身子微微一僵,继而发现要离的肩膀很软,躺在上面很舒适,索性调整了一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靠着道:“看出来你不想娶公主了,胆子居然这么大,还敢调戏公主身边的婢女。”
要离不理她,自顾自的吃着苹果,嘎嘣脆。
蒙汗药?
这东西自己用过,有很刺鼻的味道,只能捂着别人的口鼻将人弄晕,想下药想都别想,傻子才吃得下去。
她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杨姑娘,心说这边是个傻子。
两个人在这边的互动自然落在了其他的眼中,有人却询问阿三这样行了,阿三轻轻地摇了摇头,别看生的虎背熊腰,看上去蠢萌蠢萌,实际上最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做手下的就是要有这股心思细腻劲儿,不该打扰的时候,千万别打扰,所以哪怕帐篷都架起来了,那两个人愿意在帐篷外呆着就呆着。
其实并不是两个人都想在外面呆着,至少要离并不小,只是杨姑娘始终不行,她就只好靠着树根躺着,和以往的风餐露宿并无其它区别,除了身边多了个姑娘,一个有点奇怪的姑娘。
要离在自己心里默默给加了个标识,可能有点傻。
不管怎么说,经历了两人有帐篷不睡,在外边靠着树坐着睡的一晚上,杨姑娘对于要离的好感直线飙升,经常过来跟要离说话。哪怕是骑马赶路,都要落在要离身边,那双眼睛总是在打量着什么,似乎是在帮公主考量眼前的这个少年行不行。
要离最大的优点就是任由你外面怎么样,我能俨然不动,甭管是谁盯着自己的瞧,哪怕是目光炯炯,能盯出一个窟窿来,她该无视还是能够无视。
就在这种你看我,我装作看不见的赶路路途当中,终于还是抵达京都。
楚国国都这叫一个热闹,人来人往,有不少剑客侠士纷纷聚集于此,多半都是想要参加这个全国招驸马。
这件事情一开始闹出来的时候,也是非常惹人震惊的,原因无他,公主的丈夫至少是官职三品以上,若是公主的丈夫没有也会被硬生生提到这个官职,并且是握有实权的。
也就是说这位楚国公主任性的要求全国选夫,就是给了那些平民百姓一个机会,谁要是能入了楚国公主的法眼,那就是一步登天。
像这种平白无故往出扔官职的事儿,楚王居然还同意了,也不知道这段父女是怎么想的。
大街小巷上也全都是议论这件事儿的人。
“——据说公主殿下已经过了二十岁,可满朝青年才俊就是看不上,楚王急得头发都白了,最终公主提出了这全国招选的事儿。”
“——本以为是什么一步登天的好事,我可告诉你们,楚王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窝囊废的,首先所有人就要被聚集到一起,天天比武,直到抉择出前十名,再开始比文,所以说有个要求就是文武双全,别看这么多侠客都跑过来,就算是进了十名,也会被生生刷下去。”
一个个掌握内部消息的人,在街上炫耀着自己得到的消息,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内部消息,但凡是家中有亲眷,在各个家族当中的,都能探听得到。
其实想想也能够明白,毕竟要给出一个三品以上的官职,就算是楚王能够舍下心来给,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呀!娶了个女孩,得到这么丰厚的嫁妆,任谁心里面都有疙瘩。
当然了,众位朝臣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盘,打的算盘最多的就是如果驸马能从自己家出就好了。
一个个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最终点头还是要看公主殿下的意思。
“你别害怕,进了前十以后虽然要比文试,但即便是输了也有面见公主的资格,只要公主相中了你,什么都好说,用不用我帮你美言两句?”杨姑娘骄傲的说着,等着要离来求自己。
要离单手撑着下巴,仔细琢磨了起来,之前的比武全都是在场外,只有进了前十在比文试的时候,楚王才会露面。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是自己的机会,所以她回绝:“进前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