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首|发.0125有情人却道无情话,得厚福难承宫闱中
这厢温柔吩咐登高去了,只过了一时,便听着围屏里头林玦唤:“登高。”
温柔放下茶盏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围屏道:“登高他们瞧着累得很,奴婢方才使他们去吃东西了。爷有什么吩咐,奴婢并上有嬗在这里伺候。”
只听里头林玦顿了顿,旋即道:“既如此变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要一人待着,你们都出去。我知道你们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跟着我赶路,也是委屈你们。你们回房去歇着吧,这里暂且不必你们伺候。”
温柔并上有嬗一贯都极听林玦的话,他既然说了是一,他们便没有提二的道理。故得了话便立时应了,二人对视一眼,将方才吃过的茶盏归置了,当下出门去。
热气缭绕,林玦赤|裸|着身子,泡在香椿木桶里,靠在桶壁上,闭着眼久久不言语。又过了一时,因着腰酸背疼的缘故,再坐不住了,便想着穿了衣裳往架子床|上去躺一会。才站起身来,便听着外头有推门声。
林玦只当是登高吃罢了东西回来,便又坐了回去,道:“赶巧你回来,且进来罢,背上酸疼得厉害,你过来,给我擦一擦。”
脚步声渐近,却没听找登高回话的声音。林玦心觉不对,陡然回头望去。
虽一早有了预测了,现下真见着他站在自个儿面前,却仍然吃了一惊。
那惊愕十分短暂,不过须臾之间,便收了回去。
来人身着鼠灰锦绣万字如意纹的衣裳,只定定站在围屏那处,也不言语,也不走近。只是静静站着瞧他。
分明只是一个眼神,里头藏着那样多炙热的情绪,却半分不减,尽数传到林玦眼里。恍如烈火相传,将他周身焚出一片烈烈。
林玦沉在水中,隔着水汽与桶壁同他对视,许久才缓缓道:“多日不见,王爷瞧着倒像是更清减了些。孤身在外,更要仔细着身子才是。”
立在不远处的正是合睿王慕容以致。他闻言道:“你见了我,倒不是很惊奇的模样。”
林玦转过身子,将白|皙后背对着慕容以致。他近来也瘦了许多,肩胛骨瞧着越发明显了。偏偏这样背对着,格外显出一种张力来,分外诱人。
慕容以致取了一旁的澡巾上前,伸出手去,几乎有些颤抖。再没料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一日。能这样接近。他还能隔着澡巾,触碰到林玦。
手下就是林玦光滑的脊背,入|浴时身子微烫,微凉指尖触及,每一下都叫慕容以致如饮鸩酒,无以解渴。
慕容以致喉间干涩得不得了,偏偏还要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内心依然如惊涛骇浪了,却还想着再强撑一刻。每回都是他这样烈火焚身,每回都是他如此寸断肝肠。好歹这一次,他也想瞧瞧,林玦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他竭力叫自己的话听来平淡些:“你一早知道我不曾往边疆去。”
慕容以致力道足,擦在背上,每一下都搔到最麻痒处。背上火辣辣地疼,可这份疼里,又夹杂着几分爽快。林玦眯起双眼,瞧着很惬意模样。
“你也一早知道了,那些话,原都不是真心。”
慕容以致手下顿住,林玦这话听来委实太过斩钉截铁,叫他再不能装下去,陡然扔了手中澡巾,恨恨从背后将他脖颈扣住。指腹将他喉口盯住,那样脆弱的地方,只消稍稍用劲,林玦便再喘不过来气。可他却仍端坐着,一动不动。
“算不上早,不过都在你的算计里头。”
机关算尽这四字送了林玦,才是相得益彰。他原是最厌勾心斗角的,故而才离了这锦绣繁荣乡,往边疆疾苦地去了。再没料到,有生之年竟能遇着这样一个人。他处心积虑处处算尽,却依然不能叫慕容以致生出半分厌恶来。
“我原也不知,能做得这样。苦读圣贤书数十年,如今竟只用来欺人骗己罢了。”
慕容以致某种带怒,携着势不可挡,低头重重将林玦脖颈咬住。那是极脆弱的地方,便是林玦一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将自己放过,他陡然将脊椎那处咬住,既然叫林玦汗毛倒立,四肢尽数蜷起。似是要挣,却又被他伸手桎梏住,竟半分挣扎不得。
“你……唔……”林玦正欲开口,背后却伸来一只大手,死死将他口唇捂住。
私下危机,触手皆是无助。林玦陡然睁大双眼,脖颈往后仰,露出极度难耐的表情来。
待二人呼吸渐平稳,浴桶里头的热水一早凉了。
慕容以致光着身子自浴桶里出来,取了软毯,将林玦整个裹得严实,横抱着走出围屏,放到架子床|上。
慕容以致不曾穿衣裳,抖开锦被,自倾身往里躺了,伸手将林玦搂在怀中。“过会子就是用晚膳的时候,方才欣馥已去瞧过了,虽比不上你家里,到底也有几样可吃的东西。明儿还要赶路,很应该吃些爽口的东西。”
林玦才释放了一场,此刻懒懒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原不肯躺在慕容以致怀里,现下却是半句话不肯多说,只躺着平复气息。
见他不答,慕容以致也不以为忤。他原只是随意寻些话来与林玦说,并不是真要他回话。林玦不言语,他自又往下说:“还是你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了就是。”
林玦休憩了一刻,自觉气力恢复些,便转过身去背对慕容以致,不肯瞧他,口中道:“你出去,别叫我瞧见你。”
慕容以致也不恼,撑起半边身子,倾身过去瞧他,笑问:“好好地,这又是怎么了?”
“倒没怎么,只是累得很,想歇息,不想听你在耳旁絮叨。”
慕容以致听他语气冷淡,面容倒真是极疲乏的模样,自然疼惜,当下道:“你且睡罢,过会子我唤你就是了。”
说罢,也不再躺着叫林玦睡得不便,掀开锦被起身来穿衣裳。
偏林玦睡了一时,又是睡不着,心烦意乱,陡然坐起来,转过身去朝慕容以致道:“明儿我上路,别再叫冯紫英跟着我。这苏州,我一人也去得!”
慕容以致才穿了中衣,闻言知道林玦使小性,也不回头,含笑道:“这不能。你一人上路,我不能放心。”
“他时时将我说过的话说了与你听,这才叫我更不放心。”昔日除夕宴上他说了那一通话,方才还不觉,如今躺着想来,却是悔得很。怎么就这样说了出去。
慕容以致回头,一腿跨上架子床,膝盖抵在他身侧,一手捏着他肩膀,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倒像极了贼喊抓贼。万事都被你算得好好地,偏冯紫英就在外头?我不能信。想必除夕宴上那话也罢,今马车上那番话也罢,都是你疑心冯紫英,故意说与他听的。另也是想叫他听了,好转告我,叫我知道你的心,是与不是?”
“你只管乱猜罢,左右都是你嘴里说出来,我却是半句都不曾言语的。”林玦将他手挥开,重又躺下,顺带将整个锦被往上拉,将自个儿蒙了个严严实实。
慕容以致抬脚下去,伸手扯了扯杯面:“要睡也该好好地,仔细过会子心口发闷。”
被中传来他闷闷的回话声:“不必你管我。”
慕容以致晓得他是觉着不好意思,虽样样算到了,真到了坦诚相见的时候,想起从前那些剖白的话,难免难为情些。
林玦这一日果然累得不轻,方才又发泄过那一回,裹着被子便双眼发涩,头脑发沉。又想着慕容以致在身侧,多日来搞搞吊起的心此刻尽数放下了,不多时竟真昏昏沉沉睡过去。
慕容以致在床边坐了好一时,听被中呼吸声渐平稳了,这才伸手,将那罩到头顶的锦被往下扯了些,露出林玦略微泛红的面颊来。
他站起身,伸手将一旁的雕花铜帐钩拿起,将床帐慢慢放了下来。
天色已晚,繁星满天。
卢典登提着灯笼,领着两排十六个小太监缓缓走过宫巷,慢慢将两排灯都点上。前头就是现下最春风得意的娴德妃住着的衍庆宫,只是这一晚过去,这春风得意,也该打个折扣了。
卢典登才进衍庆宫门,便有一个太监迎上来,定睛一看,却是原在皇上宫里头伺候的夏守忠。因他吃罪了合睿王,太皇太后便命他挪出去。后来好了,也不曾回到皇上跟前去伺候,倒来了衍庆宫。
夏守忠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卢爷爷来了,多日不见爷爷,我倒常想着爷爷。”
这些太监人前人后都是两副面孔,卢典登自个儿也是太监,自然很明白里头这弯弯绕绕。故也含笑应了这一声,也不回话,只取了点灯的家伙来。后头跟着的小太监上前来,将灯罩取下来,好叫他点。
夏守忠带着满脸笑上前,将灯罩虚扶一把,笑道:“卢爷爷今儿怎么想起自个儿点灯了?”
点亮一盏灯,卢典登回头看他一眼,似有隐喻道:“年纪大了,总想着再找些事做。徒弟们虽然是能干的,到底也有累着的时候。”
“卢爷爷说得是。”夏守忠迎合了一声,见卢典登往另一盏灯去了,忙跟上去,口中道:“卢爷爷耳通目明,一路过来,想必听了许多风声。这风吹得喜庆,想必明儿这宫里,就该多出位小主儿了罢?”
虽已到三月,夜间的风却仍冷得刺骨。卢典登已近年迈,手上青筋直露,叫这冷风吹得更显苍老可怖来。
他静静将手下那盏灯点了,转身笑道:“宫里头,新小主儿新娘娘,那都是层出不穷的。花无百日红,今儿瞧着还是花骨朵,指不定明儿就谢了。都是如此,绝无久长。”
夏守忠面色一僵,“卢爷爷……”
卢典登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好生伺候着娴德妃娘娘罢,这宫里,都是虚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残疾车,车牌号:千金楼一号房434198338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