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接见那些番邦使臣是绝对难做的,不仅语言不通,还要作出我大国气度来,但是又不能得罪了使臣,一来二去若是稍微有个不留神就会上升到双方国家的邦交问题。
对于这个烫手山芋,礼部一向都是没有人敢接的。礼部尚书本不想让沈继承去接待使臣,但是放眼望去,能够接待的都不愿意去,靠山也比沈继承更大,剩余的倒是有想的,但是级别不够啊。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叫沈继承去了。
本以为这个烂摊子又该自己收拾的礼部尚书已经急的是一头包了,恨不得连舌头都跟着上火长包。嘿,没成想,这沈继承平时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出声,到了事跟前儿却丝毫不怯场。
上来就先和那群番邦使臣相互胡侃,沈继承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书读的多啊。相当的是引经据典,让那些本来就对本国语言一知半解的是使臣直接就给绕进去了。
即便是这样还不算完,沈继承几乎根本就是不让外国使臣有一分一毫插话的机会,就在大使们将进献给昭成帝的礼品都呈上以后,沈继承就直接开口将各国使臣都给赞美了一番,马上就转而赞美自己的国家物产丰富,当今圣上是多么仁慈爱民,天降皇权,真龙天子云云。
总结起来,大致意思就是我泱泱大国又岂是你们这些周边的番邦能够比拟的?你来朝贡,我接见你,那是给你面子,若是我不想见你,你就算是拿着礼物也没处送去!
直接把一群使臣给说的哑口无言,最后面见昭成帝的时候,任何多的要求都没有敢提,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朝贺而已。
周焕章搂着沈璎还在发表感概,“这用人果然还是要用其长处,你看,你父亲原先不过就是国子监的主事,我原也没想着他能在这个位置上有什么作为的,结果,他反而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任何事情都要试一试才知道,你看这不就试出来了?”
沈璎上辈子虽然不是干外交的,但是好歹也算是外联的一种,也大概知道这外联策略,尤其是这些小国家每年都会给朝贡什么的,基本上就相当于合作商的角色,而且还不是那种对等的合作商,它找到你是想找你拉投资,而你看上他不过是其他的目的,在这个时代来说,无非就是和平相处,边境稳定之类的,那这个时候,你作为大的有地位的合作甲方,必然是要表现几点来。
首先一个就是得表现出我对你们的兴趣和喜好,其次就是要摆出态度来,虽然我对你这事儿有兴趣,但是不代表我就会给你投资,你得拿出诚意来,我们是甲方,我们不差钱!最后,那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如果要找我给你们投资和支持,那么你们会给我什么好处?
这几点做到了,基本上合作商都会把你当祖宗供着了。
尤其是当年他们属于垄断集团,自己本身系统内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做投资的公司,面对很多新项目来找投资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个套路。
这套东西换到现在这个朝代,作为外交手段其实也不为过,盛隆朝周边几乎都是小国,国土面积小,有的更是资源缺乏的紧。这个时候,若是不依靠盛隆朝这棵大树,估计很快就要被一些虎视眈眈的国家给吞的连渣都不剩。
沈璎想明白了,也不再纠结这个,“爷独具慧眼,爷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全听爷的!”
“你啊……”周焕章无奈,只当沈璎不懂得这些,说这些话哄他高兴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喜欢。
但凡是个有抱负有野心的男人,哪个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不停的质疑自己?自然是,只需要信任他就好了。
所以,对于沈璎,他表示很满意。
临近旁晚的时候,李福安来报说请的太医到了,正在门口候着,要不要进来给沈璎诊脉。
“传!”李成福的话音还没落下去,周焕章就直接挥挥手,干脆的叫人进来了。站在旁边的雪飞和李成福对看了一眼,明显都对方眼里都有喜悦。
太医被李成福带进来了,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李成福站在旁边说道,“这是宫里的刘太医,是妇婴科的圣手。”
“嗯,”周焕章点点头,“给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太医行了礼,拿出了手垫,“夫人请把手放在上面。”
沈璎听话的把手伸过去,自己则是打量起那位太医,这太医看着年岁并不大,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却是沉稳的很,给她诊脉的时候手上也没看到抖。果然是宫里的太医,她这里根本不算是什么大阵仗吧,沈璎心道。
刘太医把脉了一会儿,问道,“夫人体内寒气很重,可是有落过水?”
这到把沈璎问住了,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了,哪里还知道是不是落水了?沈璎看向了旁边的雪玉和雪飞。
雪飞上前一步,低头说道,“嗯,我们夫人去年的时候有落水,那时候刚刚初春,天气还挺凉的。”
原来是落水而死吗?沈璎暗自思付,但是又不对啊,明明是夏天了她才过来,怎么是初春落水呢?还在想的时候,又听到太医说道,“那后来可是有好好调养?”
“哪里有好好调养,”雪玉嘴快,委屈的说道,“夫人当时落水以后,连太医都没有找呢,就是找了个医女过来看了看,而且又遇上了倒春寒,当时夫人屋子里连炭火都没有,而且这就算了,连饭菜都是冷的。
“夫人自己苦熬了很久,一直都不见好。几个月后猛然发了一场高烧,然后才转好了。”雪玉面色委屈,很是为当时的沈璎抱不平。
周焕章也是脸色阴沉,去年他一直都忙于娶妃的事情,对于后院的事情也不曾管过,却没想到阴私自此!而且,初春那会儿,王妃刚刚进府。
发生这样的事儿,顾锦薇难道没过问?周焕章有些不信,“王妃没有过问此事?”
“王妃当时刚刚进府,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理顺,当时奴婢也去报过,王妃也就当一般的头疼脑热让医女来看过了。但是,医女毕竟医术有限,所以……”雪飞这话说的,先把王妃给说的日理万机有不得已,但是细想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好!好一个顾锦薇!
周焕章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显然是气急了,他如何又不知道?
当时的沈璎并不得宠,当时若是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死了。对于各个府里来说,也不过就是件平常事,毕竟自己身子不好能怪谁?但是,周焕章气的是顾锦薇这不管不顾的态度,这是当正妃的气度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王妃刚刚进府,一切情况都没来得及熟悉,但是府里管事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上报的吗?!
“李福安!”周焕章的声音低沉的可怕,李福安打了个抖,“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拼命求饶,“奴才也不知道啊!平日里奴才都是跟着王爷的,后院的事情当时王妃也确实刚来,当时的管事也没说过这个事儿啊!”
“好,好,好!”周焕章一声比一声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王平日里事物忙,底下的这些狗奴才就敢糊弄本王是不是?当时后院的掌事姑姑是谁?”
“回王爷,是……”
“行了,别说了,直接给本王杖毙!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这后院里还有谁敢再这样做!”
“是!”李福安起身偷偷擦了擦脑门的上的汗,忙不迭的去办事了。
剩下的奴才也是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沈璎也缩着脖子,看着周焕章。
周焕章发了通火,也算是稍稍平静了下来,看沈璎正蜷缩着看着她,太医也已经跪在了地上。周焕章顿时有些后悔,连忙放缓了声音,“吓到你了?”
“我……”沈璎的面色有些白,她勉强笑了笑,“有,有点。不过,王爷动怒也是为了我……”
周焕章爱怜的和沈璎对视片刻后,将她搂进怀里,“你不用怕,只要你全心全意的伺候爷,爷永远都不会对你发火的。”
“嗯。”沈璎勉强的点点头,她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的厉害,嗓子眼里也发干,本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结果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些日子周焕章来,也都是露出他的温情大气的一面,久而久之,沈璎也放开了,对周焕章的信任也在不知不觉中加深。
但是,这次的周焕章的动怒,让她确实是清醒了不少,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天家子女,对任何人都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他们这些人的命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任何时候,他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不过是他养的一个宠物而已。
若是有一天,他也厌弃了自己呢?
沈璎忽然一抖,她不敢在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