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之季,乌侯秦夜晚的风,都是清爽宜人的。
深蓝色的夜空中,稀稀落落的点缀着几颗星光,一轮满月像镜子一般挂在天上,显得格外的明亮。
乌侯秦的篝火燃起,鼓声响声,这正是吐谷浑在设宴招待着自己的兄弟。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尤其是吐谷浑他那浓厚的哈哈声,行酒令的爽快之声,夹杂着个悠扬的马头琴的声,这融洽的气氛,也确实是一家人该有的模样。
杨韵看着大家的笑脸,连段务鹤音今天都无比爽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或许月满则亏,这便是他们的未来。
而庞清和无忧则偷偷小声议论着,这鲜卑人狡猾起来,也丝毫不输汉人呀。
第三天则是这次兄弟聚会的重头戏便是检阅吐谷浑部的慕容铁骑。
经过这几年的经营,他的慕容铁骑已由当初的五万骑,发展成现在的十二万重骑兵,两万轻骑兵,还有一万的机弩营,两百辆慕容战车。
并且从战术上也有了极大的提升,看着气势如虹的士兵,吐谷浑脸上尽显得意之色,尤其是当他听到慕容铁骑那山呼的“左贤王、左贤王.....”之声,他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的慕容铁骑还行呀?”
慕容廆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慕容铁骑,眼里放着光,内心隐隐的激动着。
可此时慕容丘达却在慕容廆耳边小声的嘀咕着:“看来这慕容铁骑,是只认左贤王,不认大单于呀。”
慕容廆的脸色不由的变了变。
而同站在慕容廆身后的硕托木隆听到慕容丘达的话,嘴角不由动了动,眼睛里露出了鄙夷之色。
“怎么样,有大王兄在,你自管南下,若是有人胆敢背信弃义,我这十五万慕容士兵,必将荡平他的部落。”
吐谷浑拍着胸口保证着。
显然慕容廆眉宇间的微妙变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在吐谷浑看来,给慕容廆做后盾,让他无任何后顾之忧,是他做为大王兄应该给的支持。
随后机弩营的士兵首领看到看台上的慕容迦和杨韵,忽然大喊道:“右贤王、右贤王妃......”
杨韵看到自己一手训练的机弩营,她的内心也激动着,当真是感慨万千。
但是有大单于和大王兄在,她和慕容迦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冲着机弩营的士兵招着手。
“阿姊,看来你在他们心中仍然是不可代替的。”
站在杨韵后面的杨结一脸的兴奋。
“别胡说,这种话千万不能乱说。”杨韵低声训斥了杨结。
而一旁的慕容丘达又想进言,却被慕容廆抬手给制止住了。
只听吐谷浑又哈哈笑道:“看着今天的慕容铁骑,有两个人我还真是要感谢呀,看来我们的士兵也没有忘记他们。”
“大王兄说的是,当初这机弩营和慕容战车确实是三弟和弟妹一手训练出来的。”
慕容廆说这话,也是由衷的,毕竟当初他能打回大棘城,慕容迦和杨韵功不可没。
杨韵听到两位王兄这样提起旧事,又顺带着夸赞着自己,杨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姊,你看看大单于和左贤王都夸奖你和姐夫了。”
杨韵笑了笑,但她仍然不敢居功,谦虚的回道:
“王兄,这都是我和师兄该做的,今天的慕容铁骑也是大王兄这几年的心血呀。”
左王妃拉着杨韵的手,笑呵呵的说道:
“诶,弟妹你就不要谦虚了,论才华和智谋,放眼整个鲜卑也是没有几个的,连很多男子都是自愧不如!”
段务鹤音见左贤王妃夸着杨韵,她转脸也轻笑了起来:“大王嫂说得是,弟妹的才华果真是不同凡响,连大单于也时常念叨,当初要不是三弟和弟妹训练的机弩营,至少要晚两年才敢打回大棘城呢。”
做人,段务鹤音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刁蛮任性的小郡主了。
虽然当初慕容廆答应段务语兰,不要质问和为难段务鹤音关于小元真中毒的事。
但是慕容廆在一次与她争吵之后,怒气冲冲问她为什么要毒害青瑶,最后引火烧身时,平时刁蛮的她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在她看来,既然段务语兰这样做了,她无论做出何种解释,怕也只能让慕容廆觉得她是不敢承认,觉得她在推卸责任,况且慕容廆已经将叱利莫风定了罪,自己默认或许比不认来得更好。
同时通过这件事,她也看明白了一些事,虽然她这个堂妹不简单,可她这个大阏氏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处事变得更老道和成熟,包括对待青瑶的态度上。
虽然她与青瑶都在暗暗的较着劲。
而慕容廆听到段务鹤音也在夸杨韵,他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大阏氏。
而慕容迦看着如今的慕容铁骑,心境却是不同的,他第一次感到当初自己放弃那三万的龙啸骑或许是个错误。
三万龙啸骑。
慕容迦的脑海里盘旋着,如果自己手上有那三万龙啸,慕容廆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有些变化,毕竟他要顾及自己手上的兵权。
听到吐谷浑、慕容廆和杨韵的对话,慕容迦笑了,他淡然平静的回道:
“两位王兄,客气了,我是你们的兄弟,保护父王留下来的基业,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慕容迦的话,别人没听进去,倒是被慕容丘达给接住了。
“听闻当初先单于给了右贤王三万龙啸骑,右贤王为了王权的稳定,竟然放弃了到手的兵权,右贤王顾全大局的无私之心,丘达打心里感到敬佩。”
这慕容丘达说完这话,却将眼睛瞄向了吐谷浑,一听就是话里有话呀。
慕容迦当然听了出来,但是这话不能将吐谷浑来接,他将头转向慕容丘达,同样话里有话:“长史大人也是年少有为呀,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长史,现在宗族事务也都在你的手里,恐怕我这个右贤王也要敬着你几分了。”
慕容迦说这话是在提醒慕容丘达,不要忘记当初在右贤王府以宗室相要挟,抱走小绒花的事。
慕容丘达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但慕容迦的话,很明显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的他已经早已不将慕容迦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慕容迦只是空有一个右贤王的头衔,无兵无权,他的地位全凭大单于对他的态度,连他这个长史手中的权利都要比他大。
慕容丘达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依臣看来,这慕容铁骑若是能随大单于一同南下,定是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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