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宫中设宴的日子,苏长笙又一次早早的起床梳妆,到正屋候着穆晟奕,等着和他一块到宫里。
苏长笙等啊等,从太阳刚刚升起等到正午时分,都没见人影,纳闷的差小厮去问问,竟然得到了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
“你说将军一早就进宫了?”红袖诧异的问小厮。
小厮抹着冷汗回答:“是的,问了将军房里的小翠,说的是。”
“真是的,即使不等夫人,也得差人说一声啊,这算什么事嘛。”红袖不平道,这将军也太能落小姐的面子了。
当事人苏长笙反倒隐隐松了口气,若是再让她和将军同坐一辆马车进宫,恐怕她会吓晕过去,“没事没事,那我们自己走好了,赶紧准备马车吧,免得耽误了时辰。”
而另一位当事人穆晟奕早就带着雪姬和他们的女儿穆蓉进了宫。
按理说,宫中设家宴,妾氏是不能参加的,但穆晟奕有意让苏长笙难堪,不仅带了穆蓉去,还把上不了台面的雪姬也带上了。
雪姬进将军府都快八年了,将军刚刚懂人事时,太后就把当时才十五岁的她指给了将军,过了三年,生下了将军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孩子,穆蓉。虽说是太后指的,但也算不上多得将军和太后的喜爱,之前的家宴什么的,她都是没机会参加的。但今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将军居然把她也带上了。
貌似从那位夫人进门后,她的喜事就不断,难道是将军娶了夫人,才发现她的好?
若是这样,真是赚大发了,照现在的情形下去,当个有名有份的如夫人还是指日可待的!
雪姬在一边做白日梦,穆晟奕则在计划着,等会要怎样在苏长笙面前和雪姬扮演一对恩爱“夫妻”,好给苏长笙上上眼药,让她心里不痛快。
家宴的时辰快到了。
姗姗来迟的苏长笙终于在最后一刻赶来。
参加家宴的人不多,除了太后皇上和穆晟奕,因为皇上还没有立皇后,也只有两位得宠的皇上嫔妃参加。
家宴的大殿上,落座正席的太后皇上还没来,只有穆晟奕和雪姬他们坐在正席左下方,几位嫔妃在右下方。
苏长笙站在大殿门口,看着落座的位置,有点为难。
按理说,她应该坐在穆晟奕那边,但穆晟奕拉着雪姬还有穆蓉一字排开坐下,貌似没有她的位置。
她要过去挤一挤吗?
苏长笙蹙着眉头想。
穆晟奕早就看到她了,见她歪头歪脑的左看右看,心里徒然一阵畅快,他就是故意的啊,故意让雪姬占了她的位,看她怎么办。
雪姬还是懂尊卑的,自己一个妾氏,怎么能坐了夫人的位置,当下想起身让坐,谁知她刚刚动了动腿,就被穆晟奕牢牢搂在怀里。
“动来动去作甚,好好坐着!”穆晟奕识破了她的打算。
雪姬窃喜,故作推脱,“将军,这,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是家宴,哪那么多规矩,你就坐这,等会蓉儿哭闹,你这做娘亲的,不劝劝。”穆晟奕把女儿拖出来当理由。
雪姬闻言,也就势窝在他怀里坐好。
穆晟奕向苏长笙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见苏长笙还在皱着眉头看这里,心情又好了几分,嘴角咧得更大,夹起一块小点心,递到雪姬的嘴边,温柔的说:“来,等久了,怕是饿了,先吃块点心。”
雪姬真是受宠若惊,眼中泪光闪现,难道将军真是对她动情了,“将军!”
穆晟奕对这女人的不配合有点烦躁,直接把点心塞到她嘴里,“吃吧!”
雪姬忙不迭的开口。
苏长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互动,当下做了个决定,她就坐到嫔妃那边好了。
他们卿卿我我的,想是感情极好,她就不去做坏人打扰他们了。
嫔妃那边最尾端还有一个位置,苏长笙走过去,问旁边坐着的嫔妃,“我坐这,可好?”
旁边的是一位刚得圣宠没多久的丽嫔,皇上后宫妃子不多,所以她今日有机会参加。
冷不防的被问话,丽嫔除了点点头外,并无其他动作。
只是,将军夫人坐在嫔妃这边,还是最末一个位置,这样真的可以吗?
丽嫔担心。
苏长笙倒没什么顾忌,得了回复,就提着裙摆落座了。
不多时,太后和皇上就来了。
太后一来,一看众人坐的位置,再看看穆晟奕的冷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分尊卑,雪姬,那位置岂是你可以坐的。”
雪姬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穆晟奕。
穆晟奕随意道:“她要照顾蓉儿,坐在这里,方便!”
太后不喜,“长笙是你夫人,也是蓉儿的母亲,由她来照顾,也是合情合理。”
“啊?”被点名的苏长笙无辜的看看对面那五岁的小女孩,让她去照顾啊,她还需要红袖照顾,这可如何使得。
穆晟奕嗤笑,“她会?”
苏长笙无助的绞着衣袖,她还是觉得,坐在这边比较自在。
一旁的丽嫔开口帮腔了,“是啊,夫人,您将来定是要生养小孩的,如今也可借这机会熟悉熟悉,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太后听了这话很高兴,点点头,让人把苏长笙和雪姬给换了位置。
雪姬眼中含泪,向苏长笙屈身行礼,“多谢夫人,请夫人好好待我蓉儿。”说着,还蹲下抱了一下穆蓉,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嫔妃那边的席位上,看着好不舍。
苏长笙有点窘迫,他们只是掉个位置而已,又不是去哪里,怎么做得像生离死别似得。
穆蓉被这情况有点吓到,扑在穆晟奕怀里不肯走。
苏长笙在穆晟奕下方坐下,抬头见满殿的人都在看自己,太后则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看她,又看看穆晟奕。
太后是要她做什么?
片刻后,苏长笙迟疑地端起一碗汤,用勺子轻轻搅拌几下吹凉,递到穆蓉嘴边,“要不要喝点汤?”
穆晟奕给了她一记眼刀,这女人可真会收买人心,从最小的孩童入手,当真好计谋。
苏长笙咯噔一下,端碗的手有点不稳,汤洒了。
“哇!好烫!”有几滴汤汁碰巧落在穆蓉的手上,小女孩的皮肤柔嫩,当下就红了起来,穆蓉也哇哇大哭。
“啊,我不是故意的,”苏长笙手忙脚乱的拿起帕子给她擦,可越擦穆蓉就哭得越大声。
“爹,好疼好疼!”穆蓉往穆晟奕怀里缩,穆晟奕一边拍着她安慰,一边狠狠的盯着她。
这女人究竟是无意还是存心的?
“娘抱抱,娘抱抱!”雪姬赶紧跑过来,心疼的抱起穆蓉,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厉声叫宫人拿药。
许是药抹上去有点疼,穆蓉的哭声又尖锐了几分。
“你是要做什么?那么用力干什么?是不是在哪里受了气,那我蓉儿来出气?”雪姬对着一个小宫女骂骂咧咧的。
在场不傻的人都听得出雪姬意有所指,身份低的宫女侍卫只顾低头当聋子,身份高一点的嫔妃们则按捺住一脸看好戏的神情默默观察事态发展,太后和皇上虽然对雪姬的话很不满,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将军侍妾而出言训斥丢了身份,只好盼着穆晟奕不要失了分寸。
至于苏长笙,现在更是不知所措,雪姬的话像是在骂她,又不像骂她,她实在是不知该说该做什么,只好把目光看向穆晟奕。
穆晟奕自然也听懂了,怒气更盛了一点,这女人一定是看自己和雪姬卿卿我我不爽,估计在蓉儿身上使坏,多大人了,至于端点汤就手抖?
“连个汤碗都端不好,如何照顾蓉儿,如何当我将军府的夫人?”穆晟奕此言不可谓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