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笙伏在他胸前，耳边传来穆晟奕的心跳声，她扒得更紧了点，想再听清楚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再次感知到底下这人还活着。
穆晟奕知晓她的不安，虽然胸口被她压得有点痛，还是用左手用力的抱紧她。
“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吗？不要拐弯抹角也不要擅自猜忌，直接问我，哪怕是吵架，总比之前我不明白要好。”苏长笙道。
“唔？”气氛太好了，穆晟奕思绪有片刻的游离，听到她说话，怔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好，之前是我太急躁了。”
“不，是我太笨了。”苏长笙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以前没经验，以后会好的。”
穆晟奕低笑，胸口微微起伏，连带着苏长笙也感受到他笑声中的愉悦，“那我宁愿你笨一点。”以前没别人，以后除了他，也不能有。
苏长笙也笑，幸好，“我不想你死，除了你，我也不愿别人做我的丈夫。马车上时，我说了点谎话，我没让阿爹再找其他男人，倒是修书去问问高人，看他最近医术精进了没，可能有其他办法治好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办法，为什么又要对他撒谎？
苏长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的犹豫躲闪，“因为你。我发现我很在意你对我的看法，你那天说的话，令我很伤心。”
“对不起。”穆晟奕知道是自己混账。
苏长笙重新趴回去，“我原谅你。”
穆晟奕又笑，果然是个诚实的小傻瓜。
“所有，”苏长笙又说，“以后，我们都要坦诚，好吗？”
“好，”穆晟奕再次轻声答应，“那我要认真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苏长笙很快就回答了，这几天自己因为他所有的反常，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喜欢他，喜欢穆晟奕这个人，无关其他，“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不问。”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这问题就不需要再问了。
穆晟奕笑着摸摸她头发，默认了。
“最后，我还有件小事要坦白，”苏长笙说。
“什么？”穆晟奕不在意地顺口问。
“那和离书。”苏长笙却说出了他还是有点在意的话。
“放心，和离书我拿回来了，等我们回去了就撕碎它，再去向岳父大人负荆请罪。”穆晟奕自动改口叫苏丞相为岳父大人。
苏长笙却摇摇头，散落在他颈间的头发随着她动作弄得他有点痒痒的，“那和离书是无效的，我写的时候，故意把我生辰写错了，所以直到现在，你仍然是我的丈夫。”
当初抱着一别之后永不相见的念头，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和他有哪怕一丁点的联系。所以她在落笔时，故意写错了一个字，导致这和离书的无效。即便知道这样做是徒劳的，她也希望最后能以穆晟奕妻子的名义离开这世上。
穆晟奕有点错愕，这小女人的小心机，让人怜爱到心酸。
“我说，你会原谅我的吧？”苏长笙等不到他回答，有点不安地问。
“当然，我还得谢谢你，省去了我撕碎它的麻烦。”穆晟奕笑答，他得好好留着，这是苏长笙不舍他的证明。
两人相拥安静的待了一会，崖底下比着在密林中更冷，连穆晟奕都察觉到了冷意，更何况是衣着单薄的苏长笙。
“我们走吧。”趁着还有点日光，穆晟奕想顺着附近的溪流，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嗯！”苏长笙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身上的上被苏长笙简单包扎过，暂时不再流血没什么大碍，就是这脚伤得有点严重，也没法处理，穆晟奕只好靠在苏长笙肩膀，拖着一条伤腿慢慢走。
苏长笙人长得娇小，力气也小，没走多久，鼻尖上就微微冒着小汗珠。
穆晟奕看见了，反倒是起了些捉弄的小心思，越发把身体往她肩膀靠，让她负担更重。
原本苏长笙不知道，以为他脚疼所以得靠着她些，谁知道越走越不对劲，简直是要背着他走般，才转头瞧瞧，一瞧就发现了他使劲憋笑的嘴角。
“你！”苏长笙有点气，又念及他真伤了，语气不由得轻了些，“好好走路！”
“是！我的夫人！”穆晟奕不正经。
苏长笙倒是被他的话逗得脸通红，低头看路不再看他。
“我们在这崖底多久了？”
苏长笙见他正经起来了，也略略想了想，“我们坠下来时，我应该昏迷了，醒来后没多久你也醒了，估计我们到这下边快九、十个时辰了吧。”
“那穆枫应该快找到我们了。”穆晟奕估计，“怎么不说话了？”
苏长笙犹豫道，“我们从万丈高的悬崖上坠下来，正常人都认为我们死了，他们还会找我们吗？”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总得找到一样带回去给皇兄复命。”
“嗯。”说到生死，总是有点沉重，两人想到如今的处境都沉默了下来。
不想让苏长笙太过担心，穆晟奕岔开话题，“那时我不是故意把你抛下的，当时你睡着了，后面又有不少黑衣人的追杀，想着他们的目标或许是我，打算把你藏起来然后引开他们，等解决了他们再回来找你，谁知道，”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她的踪迹。
“我知道。”苏长笙不在意这事，“捉我的人，是北疆皇族，你能猜到他是谁吗？”
“北疆皇族？你怎么知道？”
“他右手中指特别长，我阿爹说，这是北疆皇族的特征，他们曾经的一个风流皇帝就凭着这特征认回了流落民间多年的私生子。他的面容应该掩藏了，我离他很近时就觉得他说话时脸是不怎么动的。”苏长笙仔细地说着她的发现。
“那应该是北疆王的二王子萧肃，传说中会继承王位的人。几年前跟他打过一仗，当时我记得明明已经一剑划破了他喉咙，谁知道他竟然命大死不了，后来更是三番五次跟大燕做对。明明北疆和大燕之间隔了个中齐，却几次率兵在中齐和大燕边境与我开战，真不知他发的是什么疯！”
怪不得那男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那估计我刺的那刀也杀不了他，”早知道再用力点，省得留着个祸害。
“祸害遗千年，”穆晟奕也不无遗憾，“照这样推测，他们真正要杀的是我。”
“不，”苏长笙摇头，“那萧肃说，给他们提供情报的人言明，也要我死。”
“那会是谁？”同时和他们二人有仇，都想置他们于死地。
“东哥吗？”她除了被东哥抢男人，就没和其他人有过矛盾了。
穆晟奕不认同，“不太可能。蒙国虽然有野心，但胆子不够大，要他们联合北疆一块杀我，估计他们不敢，而且，你刚刚说，是提供情报的人要杀你，我去找你是临时去丞相府知道你出城后才决定的，除了告知我的未央和一旁听着的小厮，其他人估计一时也打探不到。”
未央？小厮？“你怀疑那小厮吗？”未央自动给排除了。
“有这个可能。”穆晟奕也如苏长笙般，丝毫没有考虑过苏未央出卖他们的可能行。
“回去好好查查。”一个可能是奸细的人一定不能留在丞相府里，即便最后查出来不是他，回去之后也得让阿爹把他弄走。
“困了？”穆晟奕见她越走越慢，精神也有点萎靡。
“有点，”说好了以后都坦诚相对的，苏长笙也不想在这小事上说假话，更何况，若是自己状态不好也会连累他。
“那休息下，我抱着你睡会。”
崖底很凉，即便是艳阳高照，停下来不动稍坐一会就会觉得浑身冷意。
两人的衣服都很单薄，穆晟奕掏出火折子就地生了堆火，捉了几条小鱼烤着吃了后就抱着苏长笙睡在火堆旁。
“闭眼睛，好好睡，你累了。”
苏长笙枕着穆晟奕的手臂，后背紧紧靠着他胸口。穆晟奕受伤的右手搂着她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大腿也霸道地搭在她的上，也不管会不会压到她、她睡着是不是舒服。
“现在你身子不好，我准你多睡会，等你养好了，我每天都骚扰你不让你睡。”穆晟奕把手掌放在她小腹上，掌心的体温让她觉得有点暖和。
“怎么能这样？！”不自觉地撒着娇。
“现在天天睡，都没时间陪我了。等病好了，要加倍补偿我。”穆晟奕讲着没有道理的话。
苏长笙不做声，她也不想天天睡的。
“等回去了，我伤好了，我们就同房。”穆晟奕气息喷在她耳朵后，可能觉得有点痒，微微动了动，穆晟奕觉得有趣，像是小猫的耳朵，又恶劣地吹了口气。
苏长笙被逗得有点生气，拍了下他手背。
穆晟奕好笑，“到时候，你再穿一次嫁衣。”
成亲那时，两人都各怀心事，穆晟奕气得去了妾氏那里，苏长笙吓得昏倒了，这洞房花烛实在是糟糕透了。现在他们相互倾心，穆晟奕想，他们的第一次应该是美好的，可以弥补当时的遗憾。
苏长笙也猜到了他的想法，红着脸微微点头。
“好好睡！”穆晟奕笑着在她脸颊印上轻轻一吻。
第二天，两人犹在梦中时，远处传来的声响惊醒了穆晟奕。
如猎豹般，穆晟奕无声起身，背着苏长笙几步躲在树后，等待着敌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