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泰发疯发狂时,穆晟奕和苏长笙正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往军营走。
比他们预计的时间要早,他们也有点闲心一路看看风景。
“你说,布泰知道是你做的吗?”苏长笙问。
“他全程都没挣过眼,而且他在蒙国的风评也不好,有几次也被人暗杀过,虽然没得逞。他一直很得蒙王的钟爱,是下一任蒙王的继承者,这令蒙王其他王子很是不满。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第一时间猜到我身上。”穆晟奕说。
“再者,恐怕他现在还以为我仍蒙在鼓里,不知道是他囚禁了你。”虽然手段不是太高明,但布泰想嫁祸给沙洲湾的土匪,这个穆晟奕还是知道的。
“即便他猜到了,他也不能怎样。”穆晟奕继续说,“一是,本来就是他先囚禁你;二是,蒙国不可能为了他与大燕翻脸,起码明面上会维持友好的关系,”暗地里就不知道了,“正如大燕也不会为了你而与蒙国出兵,所以,哪怕他知道是我想报复我,也只能使些卑鄙的手段,我防着点就是了。”
“嗯,你要小心。”
等两人回到军营时,约定和沙洲湾土匪商谈的日子也到了。
大燕招安劝降的意图很明显,诚意也有。只要那土匪定下约定,以后不再抢劫掳掠,大燕赦免了他们所有的刑罚。原本大部分的土匪都是在大燕犯过事、被判刑的,有些还是要杀头的,他们躲在这不就是为了逃命吗,如今他们恢复了无罪之身,不用再躲躲藏藏,甚至有些土匪还打算回乡与亲人团聚。
对于那些不愿意走的人,也可以留在沙洲湾,只要是做正当营生的,免去所有赋税。
还有些原本是来自蒙国的,只要他们愿意成为大燕人,也可如其他人的方式处理。要是想回蒙国,也可以,只是不知蒙国是否愿意如大燕般接受他们。
苏丞相一说明大燕的处理方式,大部分土匪都接受,只是仍有小部分在考虑是回乡还是留在这。
不过,这不急,朝廷给了他们十日的考虑时间。十日之后,若是想回乡的,就得跟着穆晟奕他们一道回去,想留的也得做好登记。
这十日是给土匪考虑的时间,而穆晟奕和苏丞相他们还得利用这十日去一趟蒙国,因为他们此次还有一个行程,就是与蒙王商定通商。
大部分兵马都留在沙洲湾,出使他国入都,不必也不得带大量兵马。
苏丞相此次最重要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心头也轻松不少,终于有空想起苏长笙突然出现在沙洲湾的反常了。
苏长笙的伤已经大好,穆晟奕觉得也应该告知苏丞相一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的仇家劫持了长笙,原想着逼我就范,幸亏鹤先生救出了长笙,把她送来军营。”
没必要说得太仔细,反正布泰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免得节外生枝。
“真是多谢鹤先生!”苏丞相感激地冲鹤瑾一拜。
鹤瑾虽然不解穆晟奕怎么把功劳记在自己身上,但他不是多事的人,冷静地笑笑,不置一言,顶了这救命恩人的高帽。
到了蒙国的大都,穆晟奕让苏长笙带着鹤瑾宛童他们留在驿站休息,自己和苏丞相去蒙国皇宫。
他直觉不想苏长笙再进那地方,而鹤瑾他们又是无关的人,不便进宫。
穆晟奕和苏丞相由蒙国官员领着去皇宫,如寻常般,蒙王接见后,便是欢迎宴。
穆晟奕他们坐在蒙王左下手的尊座,而他们对面,就是蒙王右下手坐着的是一位年轻的王子。
往常,这位置应该是布泰坐的,而今日,布泰却没有出现。哪位王子能坐这位置与蒙王一同接待外宾,那就意味着,这是蒙王看重的继承人。
苏丞相觉得事情有异,但不好问蒙王,只好转头用眼神询问穆晟奕,看他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穆晟奕却摇头,表示不知。
他冷眼看着对面的王子,那是蒙王一位得宠妃子所生的儿子,三王子景泰,蒙王对他的钟爱仅次于布泰。看来,布泰的手废了,他的王位也失之交臂了。
穆晟奕冲景泰举杯,景泰也回敬他。他们都是在宫廷长大的,自然明白其中的意味。
正当宾主尽欢时,后殿突然有嘈杂声传来。
“让开!”布泰冲进了宴会殿。
“布泰,你受伤了,快回去休息!”蒙王说着关心的话,却忙着招手让侍卫把他拉进后殿,面上也有不虞之色。
穆晟奕心里发笑,只要儿子一旦废了,以往种种的关爱都会随之消散,真是绝情的皇家人。
布泰扭开侍卫的牵制,“今日大燕来使臣,儿臣怎好不出来接待贵客?”
他知道,只要从那位置上退下,以后的王位必定离自己远去!
“皇兄,你手伤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接待贵宾这事,臣弟代劳就行。”景泰微笑着说。
被这位大哥压了那么多年,一朝翻身,怎么可能再轻易让出去。
不管是谁废了大哥的手,他都得好好谢谢他!
布泰怒目,正要开口训斥景泰,却发现两边的侍卫捉住他手臂,不由分说地把他拖回后殿中,任凭他怎么破口大骂都无济于事。
蒙王的面色有点尴尬,向穆晟奕他们解释道:“布泰他得了怪病,手受伤了,所以今日不能出席。令苏丞相和穆将军看笑话了。”
苏丞相忙表示不要紧,一时间,又言笑晏晏,仿佛布泰没出现过一样。
穆晟奕端起酒杯,别有深意地回想起刚刚布泰发疯的一幕,两只手腕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发丝凌乱、胡子拉碴,深受打击的样子。
直到刚刚,他才觉得是真正为苏长笙报了仇,只有布泰失去了一切,他才觉得舒心。
思及此,穆晟奕又举杯敬景泰,希望这位景泰王子能狠一点,让布泰以后的生活更加悲惨一点。
布泰被压回寝宫,疯了一般,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狼藉。
“哥!”东哥来了。
布泰愿想拿起一个花瓶砸到地上,却发现双手无力,怎么都拿不起来。
他的手彻底地废了!
“啊!!!是谁,究竟是谁!!!”
“哥,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人?”东哥猜,以往虽然有人因为他是王位继承人要刺杀布泰,但像现在这样,废了手却留着命的,更像是寻仇的人。
谁?得罪谁?
布泰颓废而狂躁地转着圈,一遍遍在脑中想他可能得罪的人。最近他都在蒙国,一切都照常!
不对!他娶了苏未央,而苏未央又给他送来了苏长笙!
苏长笙?!他最近唯一有可能惹到的人就是苏长笙,而苏长笙后面,是穆晟奕!
穆晟奕?!布泰突然想到,今日见到穆晟奕时,他的表情很冷,眼中也带着怒意。
他带着伤冲上大殿,穆晟奕旁边的苏丞相犹带着疑虑看着自己,他怎么一脸冷静,仿佛事先知道的样子?!
是穆晟奕做的?他要帮苏长笙报仇吗?
“他知道是我囚禁了苏长笙?”布泰突然问。
东哥摇头。
“塔拉!”布泰对一个侍卫说,“那些沙洲湾的土匪降了吗?”
名叫塔拉的侍卫答:“似乎已经降了。”
一定是穆晟奕,如果他认为是土匪囚禁了苏长笙,不可能再与他们商谈的,对待土匪不比对待他国王子,一有不顺,可以马上开打。
如今他们商谈成功,定是穆晟奕已经知道囚禁苏长笙的人不是土匪。
“是他,一定是穆晟奕!”布泰已经陷入了癫狂,“我要杀了他,杀了穆晟奕和苏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