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到达报警人所说的现场,却不见任何情况发生,现场也未有发现异样,联系接警中心回拨报警人电话,但提示关机中。
民警在附近巡查一圈,最后一无所获。
时怛清醒时,眼前黑蒙蒙的一片,耳畔是叮当碰撞的声响,伴随着男人粗犷的说话的声音。
她四肢酸痛,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前蒙了布条,意识到自己被绑架,她脑袋发蒙,整个人如坠冰窖,恐惧感从脚心一路窜到头顶!
四肢发软,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最后的记忆力只到自己被那些人往墙缝中喷了某些气体,气体涌入鼻腔,她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就不省人事。
不住地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冷静一些,她想起解宋的叮嘱,竭力让自己稳下来。
想起那个女孩,她不知道对方不是跟自己一样被抓在了一起,没敢让那些人发觉自己醒来,试探着用掌心在身后摸索了一下——手心摸到一片粗糙的沙砾感。
男人的对话声从右前方不断传来:
“另外的那女人怎么搞?”
那女人?
是她。
“能怎么办,等客人联系我们,再把这情况报上去。”
“都埋伏好了,TM的还能跑出来个多管闲事的。”
“出师不利,当涨涨经验了。”
时怛眉心狠狠一跳——这两个人是新手!
“我不喝了,还有一会儿天就亮了,我先睡一会儿,你盯着点。”
“才两瓶就睡,老子一个人喝个几吧?”
“你也别喝了,待会醉了谁盯梢,出了岔子咱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行行行,我不喝了。”
她屏气凝神,起初还听到一点动静,后面鼾声响起,再往后,两道鼾声交替而发——都睡了。
眼前几乎没有什么光,她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仔细聆听周遭的动静,鼾声之外,依稀听到呜呜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并不很大,但她听到了。
这些人出手时连面部防护都没有做,要不就是新手掉以轻心,要不就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如果是后者,为什么现在又将她的眼睛蒙上?
她努力使自己击退恐惧镇定下来,当机的脑袋恢复思考。
如果不是担心认清他们的脸,那就是担心她们知道自己所在点。
想到后面的可能性,她心脏猛地一缩——很大可能这里距离邬安并不远,又或者根本就还在邬安市。
黑暗里,她一直留心那两个人的动静,发现二人鼾声有序,小心翼翼地用手撑地曲起双腿,试图用膝盖蹭掉眼睛上的布条…..
布条绑得紧,裤子将她的脸颊蹭红,蒙眼的布条终于有所松动,却不等她继续行动,前面的位置发出擦擦的声响,她顿时犹如惊弓之鸟,立刻恢复原来的姿势不敢动弹半分!
辨认了一会儿,那声音就在前方,距离应该不超过两米。
还没等她摸清楚情况,鼾声四起的空间里忽然响起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这是哪儿?救命!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时怛一惊,来不及叫她住嘴,后方的鼾声已经先一步消失,纷沓而来的是凌乱厚重的脚步声。
她浑身硬邦邦的,心脏开始加速,只能在黑暗里假装意识尚未清醒。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啊~”哭喊声被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得戛然而止,随之便是男人恶声恶气的警告:“再嚎一句,老子TM宰了你!”
耳畔骤然死寂下来,随后断断续续传来强忍的抽噎,时怛神经绷紧。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透过抖颤的声线,时怛可以想见对方的恐惧。
“不想这么早死就安静一点。”
脚步声不一会儿又远去,时怛提到嗓子眼的心回落些许,听到前方明显咬牙忍住的哭泣,她很后悔,宁愿自己没有出头过,好过陷入如今的危险境地!
天际破白,晨曦初上,解宋早早起床洗漱,打开手机除了公事上面的联系,没有得到时怛的回复。
昨晚睡前他发了一则微信,迟迟不见回复,又拨去一个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如今再打过去,还是处于关机状态中。
出于担心,回鉴定中心前他还是去了一趟《世景小区》,一口气上到五楼,见着眼前一幕,眉心忽然微微一拧——两箱牛奶还停留在她门口,位置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她昨晚没回来?
曲指扣门,等待片刻没有开门的迹象,再次叩响,反复两次也无人开启。
看了看时间,自己也得赶回大队,只好给她留个言,请她看到回复。
刚回到大院,解宋座驾将将停稳,莫队带着几个人从楼里大步跨出,见着他就说:“接到一通绑架案,你也跟我们去一趟吧。”
他立马回道:“我带上景明。”
勘查车已经出了另一个现场,解宋与景明坐上莫队的警车,两辆车约莫10分钟左右到达一座高档小区,经过的居民纷纷驻足观望,亲眼看着一队人向门卫出示证件,在门卫的带领下风风火火朝某一栋驶近。
开门的是被绑架者的父亲,一脸的忧心如焚,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将一应人迎进去。
莫队出示证件开门见山:“您跟被绑架者是什么关系?”
“警官,被绑架的是我的女儿。”
“麻烦将您的家庭成员构成跟我们说一下。”
“我们家很简单,就是三口之家,我妻子听到绑匪打来的电话之后就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现在还躺在屋里休息,意识不是很清醒。”
“麻烦您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女儿什么时候被绑的,我们是在上班前接到的电话,刚开始根本不信,后来联系不上女儿,又找了她室友,她室友回到宿舍也不见她人。”
他提取关键信息:“您女儿没跟你们住?”
“没有。”张瑞和丧气地摇摇头:“她去年就搬出去了,跟大学同学合租,说是距离上班的地方近。”
“绑匪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只说让我们准备80万现金,随时会再联系我。”
“您的手机给我一下。”
张瑞和忙寻找手机,掏掏裤子口袋找不到,又摸索上衣,最后才发现是放在茶几下面,难掩手忙脚乱。
莫队看过通话记录,只有31秒。
“你确认过女儿在绑匪手上吗?”
“有。”他重重点头:“筱筱只哭着喊了她妈一声,绑匪就不让她说话了。”话至此处,两鬓微白的人此刻也受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莫队无从安慰,这时候尽快找到被绑架者才是最大的慰问,他转而将手机递给阿城:“把号码发给刑侦科。”
“我们现在需要到你女儿所居住的房子去搜查,同时麻烦您联系一下她室友。”
“好好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赶往被绑架者所居住的公寓,这一带距离《世景小区》不过1公里多,解宋眸色微深,心里记挂着一直未曾回复的时怛。
合租的人名叫黄畅橙,可能是没经历过,面对莫队的问话,回答得有些磕绊和紧张。
“我们本来约好昨…昨天晚上去看演唱会的,上午我借了筱筱的车去接朋友,她从外地来。本…本来以为能赶回来的,但我朋友死活不让我走…..”
她垂下头,自责地扣着手指,用力到指头上留下清晰的指甲印记,可以听出在尽量忍着没哭:“叔叔,我要是如实赴约,筱筱就不会…..”
“孩子,不怪你,要是你也在,说不定你也有危险,到时候你父母也会跟我们一样锥心。”黄畅橙他们认识很多年,向来乖巧胆小,生活上面对筱筱也很照顾,张瑞和如何能将这罪责怪到她头上。
众人脚上都套了鞋套,解宋跟景明着医袍、戴手套,在屋内各处搜查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
莫队:“你最后一次跟张筱联系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11点20分左右,我看到筱筱发的朋友圈,就给她打了电话,那时候她说她在接驳巴士上。”
“演唱会开始的时间地点?”
“噢。”她有些忙乱地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她发了电子票给我,在这。”
莫队看过,递给照相员拍下。
“张筱被绑前有没有其他反常的地方,或者是否有听她说过有人跟踪之类。”
认真思索过后,黄畅橙睁着微红的眼睛,略显怯懦地摇头。
“是否有得罪过人?”
“我没有听她说过。”她急着维护:“筱筱虽然有点小脾气,但得罪人不至于的。”
莫队在这边问讯,阿城也跟其他同僚翻找室内看看是否有可参考的线索。
景明跟解宋在张筱的房间里,相比黄畅橙,这间房要乱许多,衣柜也要大上一个号,床上摊放着内衣等衣物,化妆柜上面用过的乳液也有没阖上盖子的。
二人提取了指纹、屋内足迹,来到客厅,询问黄畅橙:“张筱的房间原先就是这样吗?”
她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片刻才恍然明白解宋问的是乱象,绞着手指老实回应:“对,筱筱生活有些大大咧咧,用过的东西搁哪是哪,多数是我进去顺手给她收拾的。”
“你屋子里的物品有被移动过吗?”
“没有。”
闻言,他点颔首,转而对莫队说道:“门窗都是完整的,东西也没被动过,初步判断没有第三人闯入的迹象;保险起见,我提取了门把上的指纹,还有屋内的足迹指纹做进一步确认。”
莫队点头,对张黄二人又进行更深一步问讯,离去前给黄畅橙留了联系方式:“如果想起有任何线索,麻烦联系我。”
众人下了楼,阿城也跟其他同僚走访回来,跟莫队报告清楚,后者将拍下来的演唱会信息转发给他,交代道:“联系一下场馆方跟交通部门,查看进出口跟停车场的监控,查一下张筱坐了哪一列巴士,行经哪些站点,在什么位置失踪。”
警车分两个方向,一个回到张瑞和家中等待绑匪来电,并请对方同时把现金凑齐。
另一个方向是解宋景明跟阿城等人,前者要回坚定中心分析足迹指纹,阿城要去调查莫队交代下来的工作。
一回到分析室,解景二人分工合作,以最快速度将结果分析出来。
另一头张瑞和家中已安装了监听器,其妻意识已清醒,夫妻俩一个坐在餐桌旁只抹眼泪,一个坐在沙发上等待绑匪随时来电。
莫队已提前教过他如何应对拖延,并从旁协助。
手中电话震动,夫妻俩都一惊,直觉以为是绑匪打来的,直到莫队说了声抱歉,转身接起:“如何?”
电话那头的解宋声线沉稳:“证实了,除了被绑架者与其室友,没有第三人进出的痕迹。”
“好,辛苦了,你们先忙自己的事吧。”
“需要协助随时联系。”
“OK。”
而这边电话一收,这一次响起的正是张瑞和的。
众人神色一变,负责监听的三名警员立即戴上耳机,监听器旁边放着一台电脑,用以追查绑匪的定位。
在莫队的示意下,张瑞和万分忐忑而紧张地将电话接起。
绑匪用了变声器,声音是沙哑混沌的机械音,一接起就开门见山:“80万准备好没有?”
眼神微转,莫队似有发现。
张瑞和妻子早早走过来站在一边,浑身绷紧噤若寒蝉看着丈夫与绑匪周旋。
按照莫队的指示,张瑞和诚恳而急切地说:“我实在凑不齐80万。”
那头一听声色陡厉,也不啰嗦:“80万换你一棵独苗你也不舍得?那就准备好收尸吧!”
“别别别别…..”张瑞和立马慌了手脚,站在一旁的妻子脸色煞白也就要开口,被莫队抬手制止住。
他用口型稳定张瑞和的情绪:“按照我说的。”
“我已经尽量凑了,80万不是易事。”他焦虑恳求:“我现在只凑到了50万,要不你多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凑齐的,你不要动我女儿行不行?”
电话里一时没了声响,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未几,回复传来:“10分钟后我会联系你。”而后啪一声,立马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