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二号问。
我回答:“还能怎么办?既然没有办法从他嘴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那就得靠我自己了。走吧。”
太阳依旧凶猛地挂在天空中,但天际线的位置,云朵已经开始变得稀少起来,连湛蓝的颜色都慢慢褪去,被一片淡红色的光彩逐渐替代。连绵的山峰,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卧倒在地上的怪兽一样,在这片奇特的天空之下,被渲染出令人胆寒的阵势。在最远的地方,高塔就如同一根地面与天空之间的连接柱一般,矗立在移动着的云朵之中。
事情在这时候有了转机,木门被重新打开了,老陈站在阴暗的房屋里面。他两只眼睛依旧眯在一起,用和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苍老的声音说:“我先说明,我只给你三次机会,多了就不要怪我不说。”
我点点头,问道:“西北方向的冰封湖泊里面有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回答说:“精灵。”
“恕我冒昧,它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将自己的脸从黑暗里探出来,露出上面一颗颗红色的痘:“你看看就知道了。它们把我抓了起来,然后用火,一点点将我的皮肤烤熟,再用最冰冷的湖水将火焰扑灭,反复来反复去……”说这些的时候,他眯起来的眼睛里面透露出一种,回忆起让自己害怕的事情的恐惧。
“最后一个问题。”他叹了口气,说。
我问他:“你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一次,他将整个人都往前靠了一步:“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看见他暴露在阳光下的身体上,缺了一只左脚,另一只右脚则异常的纤细,所以他只能伸出手抓住破旧的门框,来稳住自己的平衡。
“它们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一开始,它们还特别开心,看见我不停地痛苦的叫起来。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会开心地跳起来舞来。后来,后来可能是厌倦了吧,它们开始寻求不同的方式来折磨我。但是我都扛了过来。没错,”他慢慢睁开两只眼睛,好像和国君一样,对头顶照射下来的阳光特别害怕,最终还是重新眯了起来:“活下来的希望就像是一片黑暗中的火光……不,不是火光!是水,能扑灭那些火光的水!我活了下来!在最后,它们对我失去了兴趣,我靠着一点渺小的机会,逃了出来。”
我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畸形的人,看着这个死里逃生的人,不禁感觉到生命的脆弱。
“谢谢你。”我说完之后,跟着二号朝街道走过去。
背过身,我都能感觉到,此时此刻,一双充满着想要活下来希望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二号过了一会问我。
我说不需要。这趟行程充满了未知,找过多的人会有过多的未知因素。从老陈嘴巴里说出来的,关于西北边的冰封湖泊下面的精灵,似乎是一群心狠手辣的恶魔,它们对于折磨人类有情有独钟的爱好。这让我心里有了一丝怀疑。御剑大师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我去找这么一群恶魔来帮忙?而它们愿意坐下来好好和我谈的几率,听起来简直就和明天早上有两个太阳会从天边慢慢升起那么小。
只要一有不对劲的苗头,我就会选择立刻放弃。
准备了一些干粮之后,我背上【御剑大师的心血之作】,朝‘安心国’的西北方向走。
太阳在我走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转移到了西边,将周围的天空染成一片令人羡慕的鲜红色。太阳光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了,我知道再过一会时间,黑暗就会吞没眼前的这条石子路,给自己造成更多的不便。于是我加紧自己的步伐,想要在天黑之前,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临时过渡一下的地方休息一会。
道路在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岔路。两条差不多大小的路向左向右延伸开去。一块木头牌子插在两条道路的交叉位置上,上面长满了一些长长的绿色植物,看起来年份已经有点久了。我伸出手,扒开上面的植物,只感觉整个木头牌子上面潮湿无比,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刻在上面“是走是留,随你便”。
……
这算什么。警告吗?
谁设立下来的警告?是那些精灵吗?
不过,眼前这两条路究竟,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通往冰封的湖泊的路?
我看着前面,评估了一下大致的方向,然后挑选了左边的一条路。相对来说,这条路的方向还大概正确一点。继续往前,边走,我觉得周围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夜晚降临的关系,更多的可能是由于我正在一步一步接近那个冰封的湖泊的关系。
继续往前走,我惊讶的发现,之前右边的路其实和左边的一路已经在前面汇聚到了一起,两条路只不过是各自保持着一个弧度,组成了一个圆弧形而已。
这见鬼的路。
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明明都是一个终点,还特意造了两条不同方向的路出来。
地势在这时候开始急速往上爬。在我眼前的小路,已经变得陡峭起来。而且这种变化来的很突然,我脚下没有特别注意,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滑了一下。在我左右两边,则是一片浓密的树林。这些树林在黑夜之中,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或者说我经历过的树林——没有任何区别。同样茂密的树叶,同样乱七八糟交错在一起的树枝。
温度随着我的脚步不停地下降。
到最后,我只能咬住牙齿,才能从寒冰似得风中保持住一点力气和温度。
穿过树林之后,道路的抖度开始慢慢减缓下来。我走到道路的顶端之后,站定自己的脚跟。
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分宽阔的低矮坑洞,坑洞的正中央有一片巨大的、已经被冰冻住的湖泊。头顶,白色的月亮已经代替了温暖的太阳,从黑夜中钻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