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相府几日,无所事事,唐萧只伏在书案上,一手翻读着《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一手握银针,在小铜人上练习针灸。
从天水回来,唐萧心里早就下了决定,这双手只能握救人的刀,万不可再动杀人的念。
今日里,秋意浓,菊花香,唐萧心心盼着的机会来了,尧君素要带着她前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寿诞,但是是以李宗之侍女的身份前去,他这样的外臣是断断不能带人入宫的。
一路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奇花异草,争相斗妍。唐萧左顾右盼,全不似平时样子,逗得李宗之笑意连连,打趣道果然是山野村夫,无半点优雅。
唐萧两眼一翻,随他说去,以前比这更不如的话都听得,况且是这样的几句揶揄而已。
入得大殿,十几根梁柱分列两侧,雕龙画凤,一眼望去,只瞧见金碧辉煌,水晶玉璧,全然看不清龙座位置。
李宗之与众大臣拱手为礼,唐萧竖起耳朵,想听这些士大夫们说些什么,不过是些子曰如何,对方如何学富五车,姿高仪美的话,顿觉虚伪无趣。
有几个人好奇的盯着唐萧,唐萧亦回瞪回去,对方却是不再言语,只装作没看见。
不多时,太监宫女鱼贯而出,请众位大臣入席,唐萧跟在身后也要随着,不想却被宫女拦住。
李宗之回身笑的得意,“你不能进去,随他们去偏殿候着。”
唐萧无奈地看着李宗之,低声道:“你不是说,我可以随伺在侧的吗?”
李宗之坏笑浮上脸,“唐萧,你求我,求我,我就带你进去。”
唐萧翻起白眼,“今夜,如果你调戏了谁,我决不告诉蠕蠕……”
“没用的,今夜,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动那个心思。所以……”李宗之笑的愈发猖狂,“求我吧……唐萧。”
唐萧望了望殿内的辉煌瑰丽,有些狗腿的道:“宗之,我最近觉得你愈发的潇洒风流,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在这众人中,如珠玉立于瓦石,实乃大周朝第一翩翩佳公子。”
这些话入了李宗之的耳朵,直觉得通体舒畅,身轻体健,遂点点头,“唐萧,我以前怎么没看见你这么狗腿的一面,实在是太舒爽了。”
唐萧咬牙切齿,笑道:“承蒙夸奖,承蒙夸奖……”
李宗之与那宫女道:“沁水公主体弱,圣上特准许我带一侍女入宫,随时听候调遣。”
殿前的宫女自然知道李宗之的诨名,这公子哥承袭其祖上阴德,小小年纪便封为郡王,荒诞不羁,他说是便是呗,于是放行。
唐萧回头看看,尧君素也在行人之列,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唐萧回以鬼脸,惹得尧君素不禁莞尔。
李宗之虽是外姓,却是郡王,自然是在前排就坐。唐萧立在李宗之身后,初见这么大的阵仗,直觉得目眩神迷,不停地左顾右盼。
偷偷看了几眼上首位置,皇撵金龙含珠,正欲细看,却被李宗之瞪了几眼,突然想到尧君素临行前的叮嘱,万不可盯着皇撵处看,是死罪。于是,默默低下头去,可垂目之处,却瞧见皇后瑰姿,眼睛再不能转动一下,泪水顺着眼眶夺目而出。李宗之抬头看见她这幅样子,连着拉了好几下,唐萧全然不曾理会,只呆呆地看着,移动脚步走出席位,喃喃道:母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