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城，欧阳早就候在门前，陪着唐萧上了马车，去往城东的一座宅院里歇下。
一路奔波，又整夜跪在大殿前，唐萧的头一挨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半夜里，觉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真切。
睡意朦胧中，唐萧似乎瞧着卫瑀回来了。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看，觉得不是十分真切，睡意隆隆，没有理会，转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唐萧没有看见卫瑀，在院子里碰见了欧阳。
问起卫瑀的行踪，欧阳只道，王爷昨夜回来休息，天一亮就又进了皇城。
到了晚上，唐萧又如昨夜般跪了整夜，如此这样连着几日，都没有看见卫瑀。
只在景帝下葬当天的队伍里，瞧见队伍的排头位置，卫瑀一身缟素跟在队伍里。
瞧着景帝的棺椁，抬着放进已经建好的墓**，唐萧一时出了神儿！
人都有一死，谁都不例外！
昨日还在改变天下人的命运，今日就被放进了阴深的地下！
可是论你的墓穴盖的多么华丽，高大，最终也不过是虫咬蛆蠹，有什么区别。
唐萧想到此处，作为一名大夫，她不自觉的抽了抽唇角。
抬头瞧去，正对上卫瑀也在瞧着她。
卫瑀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对着她摇了摇头，眼里示意她不要走神。
唐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往脸上堆满悲伤的神情。
这样的场合，悲伤都是假的吧！唐萧心内想道，偷偷瞄了瞄自己的姨母，一身缟素，却化了淡妆，云鬓高耸，纱巾遮了半面，眼里含着泪水。
可唐萧觉得，她并不十分伤心。
哪个女人会为了一个除了自己，还有几十个上百个老婆的丈夫真的伤心呢！
即使有再多情深，也在岁月中消耗殆尽了。
整整忙了一整日，丧事才算完成。
唐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城东宅院。连着几日都没有看见卫瑀。
到了七日头上，欧阳也开始行踪不定。
唐萧瞧着院里没人，便着了素色便服，朝城西闹市而去。
一路行来，唐萧十分谨慎，东走西穿，几次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跟着，才敢悄悄折进了一间首饰铺子。
与老板对视笑了笑，有人出来带着她亲往内堂而去。
近乡情怯，唐萧推门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几分忐忑，几分喜悦，还夹杂着几许羞愧。
立在门前，朝里望了望，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虽是白日，可雕刻的四棱窗花过于密集，屋里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洒进来。
唐萧由亮处到了暗处，光线变化太大，对屋里的人瞧的有些不真切。
揉了揉眼睛，唐萧首先瞧见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因着那双手此刻已经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唐萧委屈的将心口的一包眼泪全都洒了下来，尽数落在那双手上。
那人紧紧将唐萧搂在怀里，口中的苦涩真实的冲击着他的心脏。轻轻拭去怀中佳人的眼泪，真真切切地瞧着唐萧，“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