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光线暗了下去,舞池中间的灯光却明亮起来。音乐,缓缓响起。
皇甫英牵着罗天走进舞池,两人穿过无数道目光,在舞池正中面对面站定。
皇甫英背起双手,笑呵呵的盯着罗天看,看的罗天很不自在。此刻的罗天,穿着孔方为她精心选择的洁白裙装,柔顺的头发上带着精致的水晶花冠,长发披肩中,偏偏留了两股缠上彩色丝带的细辫从耳边垂下,微风拂过,不是一般的迷人。
四周暧昧的目光下,好像四周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自己,罗天越发觉得这次参加舞会是一个错误。
“皇甫英,你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为什么非要咱们两个跳第一支舞?”
“你猜。”
音乐声中,皇甫英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的把手递出。
“你这是在挑衅我的耐心喽?!”
罗天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质问了一句,顺便扭头扫视四周,装作不理会皇甫英的邀请,也是有心想要杀一杀皇甫英的气焰。又想看看皇甫英难堪的样子。
可惜,他不知道同一种表情,在男人和女人身上发生,效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美丽少女做出拒绝皇甫英,露出满脸得意的表情,还有拒绝后,想要偷偷观察皇甫英懊恼神情的可爱眼神,在旁人眼里,可完全像是一个傲娇的少女在戏弄自己的情郎。
这一切都在聚光灯下,展漏无疑,四周的人们纷纷震惊之余,爆发出如潮水般的掌声,甚至有些年轻的贵族维恐天下不乱,口哨声不绝于耳。而一旁观看的皇甫城主更是笑得更加高兴。
而罗天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前举动的意义,完全被四周那些人的反应搞蒙了。
“天天,你这是在挑逗我吗?想不到,你也有如此风情的一面,是跟芳芳那丫头学的?”
皇甫英笑意更浓,同样用只有罗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而且,非常配合一般,好像现在才想起什么,皇甫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拍额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弯下腰施礼,然后用一种殷勤的有些夸张,可又偏偏非常标准的姿势伸出手,再度邀请。
“天天,要是不想被人笑话,最好还是配合一点,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支舞呢?”
“谁欠你了?!明明是你输了……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四下的掌声更加热烈,万众瞩目下,罗天明明恨得咬牙切齿,但为了应付场面,脸上偏偏还要带着可亲的微笑,有心甩手走人,但又怕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太僵不好,只得按照规矩,手牵裙边微蹲下去,回了一个淑女礼。
互相行礼之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皇甫英托着罗天的手,随着乐曲的鼓点,跳起一支轻柔的慢舞。
光明王国的宫廷舞蹈并不复杂,但是却非常注重步伐节奏的,一切的中心,是以男伴为主导掌握节奏,而又一展现女伴的风采为目的,炫耀舞姿。
皇甫英不用说了,作为少城主,从小就培养这种贵族必备的技能,强劲有力,节奏鲜明,整体上说这支舞却跳得很顺利,虽然照顾罗天的水平,不可能穿插什么高难度的花式,但却最大程度上让罗天这个初学者能跟得上节奏,裙角飞扬,却一点不用担心走错舞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在舞会之前,罗天也已经在孔方的亲自督导下完成了正规、系统而又痛苦的舞会训练课程。
当然,此前也不是不会,而是以男性的角度练习的,还半生不熟的,而现在,则现在又要以女性的角度,要彻底改掉许多习惯,能踏准步点,不踩脚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皇甫英实际上付出更多,不但在专门的司仪那里重新温习所有的宫廷舞蹈,而且还深造了最新的流行舞步。加上皇甫的身体本来就灵活,还有以前打下的舞蹈基础,因此,皇甫英的舞已经跳得很不错了,加之他伟岸的体型,恰到好处的柔情,那闪现着诱人眼神的眼睛,还有那张由坚毅线条所构成但绝不生硬的面庞……
这一切足够让四周的那些小姐们为之尖叫。
四周的气氛热烈许多,周围的人各找舞伴,一对对的从两侧加入,一对对围绕在皇甫英和罗天周围,如同群星拱月。
甚至不少芳心暗许的贵族少女在舞会前竭尽全力的打扮自己,希望可以凭自己的美貌吸引皇甫英跟自己共舞,眼前事实已经告诉她们,她们都败给舞姿生涩无比的罗天了,皇甫英似乎并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同样也有许多居心叵测的男士,似乎对于一直有些拘谨的天天圣女虎视眈眈,看起来同样没了机会。
罗天此时已经彻底被烦透了,原本打算跳完一曲,就想闪身走人。
结果身边不知不觉中,已经围了一圈明显居心叵测的舞者,女的冲着皇甫英挑逗妖娆,男的看向自己目光火热,而且那炽热程度,完全可以用来烤地瓜了。
罗天可不想被烤熟,相对四周那些公子哥来说,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皇甫英似乎显得更加值得信赖。
乐曲接近尾声,皇甫英引导罗天做出了一个转体,拉进怀中。
“继续?”
罗天余光一扫,咬牙,“继续!”
随着第二首音乐响起,伴奏的舞曲不再缓慢,逐渐变得轻快活泼,舞会现场的气氛也跟着热烈起来。
尤其是皇甫英和天天圣女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飘翩起舞,这让四周那些少男少女们大失所望,不少人默默退出了竞争的圈子。
而且,四周似乎还响起了阵阵的掌声,不少身份高贵的男女宾客,也都纷纷起身,一边鼓掌,一边冲着罗天和皇甫英含笑致意,如此隆重,这让罗天越发觉得有些古怪。
“皇甫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大人物的反应怎么有点不对劲?”罗天不得不得不含笑不断颔首回礼。
“哦,没什么,这是祝福……”皇甫英脸上带着掩饰不下的笑意,“别忘了,这是月神祝福的舞会,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
“没错,代表月神祝福我们而已。”
罗天带着几分狐疑看向皇甫英,而对方回应了一个温柔而坚定无误的眼神,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四周那些烦人的苍蝇,随着舞曲的进行,都一一失望退却。
场地中央算是彻底空了出来。
“嗯?”
感觉到皇甫英的动作开始随着舞曲越来越快,难度系数急速上升,自己不得不紧随节奏,几次差点乱了步伐,险些丢丑。
可偏偏皇甫英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眼神含笑,又似乎再传达你行不行,不行求我啊的意味。
罗天越是不服气,全身心投入舞蹈之中,别说一旦专心,区区几个舞姿动作,难不倒罗天,反倒更加流畅起来。
舞会不断升温,那些退场的男男女女开始接近、交谈,并把自己的朋友向对方的朋友介绍,稍微熟悉之后就一对对的步入舞池。
场下,唯一另类一点的就是汪伟中校身边的那几个英俊军官。
明明长的都很挺拔英俊,可偏偏都一板一眼端坐在那里,仿佛身在军营一般拘谨,几个秀美的贵族小姐试图上前搭讪,都被冷酷的模样惊走了。
“几位大人,怎么不跟那几位小姐共舞一番,花前月下的,正好放松一下。”
一脸庄严状的汪伟中校,语气却是那么的卑微:“怎么样?放心好了,春晓一度,在下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汪团长,请注意言行。”一侧一个高大红发中尉军官,冷冷道:“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暴漏身份,哪怕有一点可能都不行,你明白吗?!”但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场中央旋转舞蹈之中的罗天。
“呵呵,大人放心,属下明白……”汪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干笑道:“小人担保不会有人怀疑咱们的……”
“哼,路上已经出了一回岔子了,你的保证,能有几分成色?”另一侧少尉军官丝毫不假颜色。
“那纯属意外……”汪伟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好了,不用解释了!”红发中尉很有上位气势的摆了摆手,举起手中的白手套,指了指跳舞中的罗天,“她是谁,你知道吗?”
“她是……”汪伟顺着指向一看,脸角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大人,据属下了解,这位小姐乃是余杭镇的修女,从京城刚来没多久,好像叫李萝天……不过,似乎潜力出众,听说刚刚得到了教廷的认可,得到了候补圣女入选资格。”
“哦……候补圣女……”红发中尉眼中闪烁光芒,沉吟了片刻,神情不动问道,“之前,旁边的那些人为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什么月神祝福……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跳支舞,有什么好惊叹的?”
汪伟笑着解答道:“呵呵,大人不知道,这个舞会是以祈求月神祝福为主题的!在民间,流传了一个关于月神的传说,说月神主导黑夜的同时,也主管着世间的姻缘。所以,眼下这个月神祝福舞会,就是为了祈求姻缘的味道,是青年男女相互接触认识的一个途径,好像说只要在月神舞会上相爱的男女,都必然会得到月神的祝福,以后生活美满。之所以大家如此惊叹,则是因为另外一个,关于领舞者的传统,若是领舞者连续三支曲子,都向同一个少女邀请而且得到同意之后,那就意味着这个少女答应了领舞者的求婚,而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至少说明心心相印,不出意外,就成定局了。”
“呵呵,成定局了?”红发中尉微微的点了点头,双手合在胸前,靠进椅子里,嘴里喃喃道:“李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