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和唐海一脸呆滞的听着唐玉璇这句如同已经嫁作林家为妇的包揽之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请来耶律齐,让他发话。
耶律齐进屋后没有半点关心着急,只是淡淡的对着林平之问道:“平之,少主对你可有什么吩咐?”
林平之同样淡然回道:“有,少主说已经交代过玉璇姑娘,让我等听从玉璇姑娘的安排。”
耶律齐随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就听从玉璇姑娘的安排。”
于是,林谦昏迷,这一件原本被视为天崩地裂一般的事情,就这么被轻巧的解决了。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齐家的医师没有查出任何伤病情况,只得针对林谦极度虚脱的身体状况,开了一些缓补元气的汤药,再交给唐玉璇,去掰开林谦的嘴巴,一点点的喂食进去。
在唐海的眼里,这种完全亲密无间的行为,显然已经坐定了唐玉璇最少一个妾室的身份。再看唐玉璇一副认真投入的模样,没有半点委屈的样子,也就放心了不少。
于公于私,这对于唐家,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此刻的齐家,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五天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也足够很多事情改变。
齐家祖庙。
在恭敬虔诚的对着祖宗灵位行礼上香后,八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位五十几许的中年人坐在蒲团上围成一圈。
北荒以家族为基,最是重视祖宗先人,因此在北荒的家族中,凡是家族大事的决议,都会在祖庙中进行,象征着后代们所有的言语和决定,都在先人的注视下进行,必须一心为家族计,容不得任何人玩弄手段,持有私心。
而有资格长时间待在祖庙中的,也必然是家族里德高望重,身居要职的存在。
像是家族寻常小辈,除了每年开春的春祭,根本连进入祖庙瞻仰先人的资格都没有。
“这份来自州牧大人的拘捕文书,各位都看过了。这位州府里下来的大人先礼后兵,已经是给足我们齐家面子了,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当先一位老者,垂垂迟暮,身材干瘦佝偻,脸上的老人斑十分明显,但话语间一股自居上位的气势,却很是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齐老当先急切开口道:“主祭大人,纵然不谈那位中品先天的护卫是如何对林公子言听计从,便说如今林公子在我齐府昏迷不醒,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此时交人啊!”
主祭,是掌管家族祭祀、看守祖庙的职位,虽说平日里清闲无比,但意义却非常重大,一般都由家族里威望最高的老人来担当。对于大多数北荒家族来说,平常琐碎的俗物,由家主负责,而一旦遇上关系家族兴衰存亡的大事,则需由主祭来主持会议,做出决定。
另一位老者则摇头道:“如果这位林公子真有这般通天的背景和护卫,那我们齐家便更该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不论是这位林公子身后的势力,还是州府那边,我们都招惹不起。这群神仙打架,我们齐家就不要跟着遭殃了。”
齐老当即反驳:“正因为都招惹不起,我们才更应该占住道义两字,持稳持重,这样日后两边才都怪罪不下来。”
“持稳持重?呵呵,若不是你齐潭一力鼓吹这位林公子,我们齐家又何至于介入这般之深?”一位老者阴阳怪气的嗤笑道。
“说的不错,如今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倒是惹得一身骚。”又一位老者附和讥讽道。
“你们……!”
齐老正要怒起反驳,却被那位主祭大人抬手打断:“好了好了!齐潭的想法本身也是为了我们齐家好,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而且叫你们来,不是来吵架的,是来商讨对策的。”
几个年纪加起来得有两三百岁的老人暗藏锋芒的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有多少陈年宿怨,却碍于主祭的话语,不敢再多说什么。
主祭显然对于这个情况也很是了解,微微摇头后,对着屋内唯一的一个中年人问道:“家主,你怎么看?”
中年人恭敬道:“各位长老都是为我齐家辛劳半生,做出大贡献的。我虽忝为家主,却无德无才,哪有什么看法。”
主祭有些不满的皱眉道:“时至今日,各位有什么办法就说什么办法,总比一筹莫展的好。”
中年人这才微微颔首,回道:“既然如此,确是有些想法,还请各位长老指教。”
“但说无妨。”
“这几天我细细思量,既然两边我们齐家都惹不起,那又何必惹呢?”
“那你的意思是?”主祭疑惑道。
中年人轻声一笑,洒然道:“我们齐府实力不济,既挡不住州府强行锁人,也没法从那位耶律大人手中请出这位林公子。既然如此,州府若想要拿人,那便亲自来吧,让他们两方势力正面相对,而我们齐府只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齐老眉头一紧,正要插话,中年人似乎早已察觉,又继续道:“这最要紧的冲突,我们齐府沾染不得,但冲突之外的功夫,却要做足了。州府那边,写一份请罪文书,坦诚不查之罪;而林公子这边,则将唐家和钟家那对姐弟照顾好了,日后若有询问,也好显示我齐家并无落井下石之意,只是力有未逮,唯有尽力做些能做之事。”
“好!这个主意好!”主祭环看其他的族中长老,询问道:“你们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唯有齐老有心再为林谦争取几句,却也知道这个方法对齐家而言最是无害,犹豫片刻,最终也只得默然不语。
主祭将齐老的表情看在眼里,想着毕竟是家族中仅有的两位后天五重高手之一,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也该劝慰劝慰:
“齐潭,家族为重,我们也只能尽力至此了。若是那位耶律大人真如你所言,是中品先天的存在,起码这一次州府的来人,是奈何不了林公子的。”
齐老长叹一声,苦笑道:“我们庆州州府里,也就一位冬藏境界的中品先天大人,这不是什么秘密。若单论此事,自然无需担心。我担心的,是这般冲突下去,两方都不让步,怕是会引起更大的波澜啊!”
主祭沉思片刻,突然偏头问道:“齐广,这次州府派来的先天大人是哪一位,你可探听到了?”
被唤作齐广的老者颔首回道:“是陈家的陈雪飞。”
“傲雪飞剑,陈雪飞?”
主祭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上,也忍不住浮现出诧异之色。
“若是这位大人……”
主祭也苦笑起来,看向齐老:“怕是这事,真要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