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情缘(1)(1 / 1)

“那个……你还是把大枣和桂圆端给我充饥吧。”

含高有点抱歉地把桌上的大枣和桂圆端过来,“成仙后不食五谷,忘记为你准备一些粮食了。”

好在大枣和桂圆都是新鲜的,貂小白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些,空荡荡的胃总算有些垫底。在这个让人上火的时刻,还能想着吃东西,着实没心没肺了些。只是孩子不会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危险,该饿的时候母亲就饿得前腔贴后背好像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难受。

幻想的美好浪漫生活往往都是超脱现实的不食烟火,而现实的生活围绕着看似简单的柴米油盐却是非常残酷的。含高显然没过过正常人丰衣足食的生活,这里虽富丽堂皇却一粒米都没有。眼看着揭不开锅,含高只好出去打猎回来烤着吃。貂小白被瑾瑜和丽妃养刁了口味,又实在怕自己吃油腻了太胖,只吃了几小口垫底。

“吃这么少。”含高很欢喜貂小白的好养活,这便省了许多从没经历过的麻烦。他抓抓头,像个羞赧的大男孩露出入魔后难见的另一面,“以前自己过日子对付惯了,又一心求升仙,经常辟谷不食,忘了你比较贪吃了。”

“呃……”貂小白承认,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都比较贪吃,而且现在不是一般的贪吃。

这片穷山恶水又是冬季,很多野兽都冬眠极难捕猎到丰足的食物。两日下来,六顿饭都在对付中度过。貂小白饿得有点面色发黄,狼吞虎咽吃了含高烤的食物才觉得不对问含高。

“这是烤什么?”

“烤野兔。”

貂小白一阵反胃,吃进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去。许是身体里有一半貂的血统,从出生到现在从不吃貂也不杀貂。

吃粮虽然困难,用来取暖的木材却很丰足。含高见貂小白好像冷,便自制木炭取暖。屋内暖如春季,貂小白还是觉得很冷,将柔软的虎皮裹在身上才稍微好一些。

含高经常坐在貂小白身边,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轻轻抚摸她圆鼓的肚子。每每这时貂小白都绷紧浑身神经,生怕含高忽然魔性大发杀了她的孩子。

“当年你对我那轻轻一笑,我便发誓将来长大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是啊,那一笑……”貂小白含糊应着,着实想不起来那一笑藏在记忆深处的哪个角落。

貂小白摇摇头,憋闷的喘息已让她说不上话来。[*爪*机*书屋*]她应该是感染了风寒,那日刚来人界在雪地里打了个滚,这两天发冷便是发烧所致。碍于她已无心体温一直薄凉也没探出是不是发烫。人果然不能太安逸,被瑾瑜和丽妃圈养几个月,便成了温室小花身骄肉贵容易染病了。

“带我去找大夫。”貂小白终于说出话来,带着重重的呵气声。

含高将整张虎皮将貂小白严实裹紧,抱起貂小白几个起落便离开了这片连绵起伏杳无人烟的崇山雪岭。

到了渐有人烟处含高便不敢再用法术飞行,他和貂小白都不属凡尘之人,乱用法术会遭天谴。即便雷公是他义父也躲不过天道降劫。现在身体虚弱的貂小白,根本受不住天劫。

抱着貂小白走在皑皑大雪中,一路打听,终于知道在五十里外的咸元镇上有个医术不错的林老大夫。方圆几百里就属他最有名医术医品极好,很多达官贵妃都去他那里看病。

含高抱着貂小白,披星戴月一路疾奔。貂小白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依旧强撑着不肯昏睡过去,嘴里断断续续不住呓语着。

“含高……我们是夫妻了……”

“你是我的丈夫,你要救我……”

“你一定要救我……”

渐渐的,貂小白又开始不住祈求含高,嬴弱的声音被周遭掠过的寒风卷得破碎不清。

“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你说过……你会视如亲生。”

“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他……”

含高飞速在雪地上奔跑,一个个小村庄被他远远丢在身后。脚尖踏过雪地几乎未曾留下脚印,疾风带起的雪花纠缠在他墨黑的发梢,染上一层银霜。

终于在天色未亮时,到了咸元镇上林老大夫的医馆,惶急之下一脚踹开破旧的门板。昏暗的房里没有光亮,他蓝眸一闪,屋内烛火瞬间燃亮。林老大夫听到楼下巨响赶紧披着棉袄拿着火折子下楼。寒风卷着雪花从敞开的门飞卷进来,站在月光微明中的人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当林老大夫触及到含高阴鸷凶煞的目光,他虽恐惧却一笑泯之,如此沉着冷静的老者足见经历不少大风大浪,往往这样的人也比较傲气。

“这位公子,老夫家一贫如洗,你踹碎了门可要赔偿。”林老大夫一边说一边下楼。

榆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空空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断裂。[。可那声音于貂小白而言,好像茫茫大海上的一盏指路明灯,终于有了生的希望。

“她发高热。”含高将周身煞气收敛,眉心的黑色印记也若有若无,他不想吓到一个人界凡夫俗子。而貂小白的命,急需这个凡夫俗子医治。

“另夫人的脉象极为诡异无章,时急时缓断断续续惶急无力。老夫行医几十年从不曾见过如此混杂的脉象。”林老大夫一边把脉,一手捻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他明显感觉到,在貂小白薄凉的肌肤下,正有一团烈火肆意冲撞,这股烈火他很难明白那是什么。

“能不能治!”含高冷声质问。一副要抱起貂小白另寻高明的样子。

“大可试试。”林老大夫眼底燃起一抹极高的兴致。一般名医都喜欢医治一些疑难杂症,不但可以彰显他的妙手回春也可得到挑战的快感。他一边去抓药,一边斟酌道。

“另夫人身怀有孕,恐怕有些危险。女子怀孕,最忌高热。”

“含高。”貂小白一个哆嗦,一把抓住含高的手。

“我在。”含高赶紧俯下身体,紧紧攥住貂小白时冷时热的手。

“一定要救我和我的孩子……”

“救,都救。”

“我相信你。”

有些相信一旦用口说出来,便是不尽全然的信任,含高显然没明貂小白话外的不安。,还因貂小白的信任而触痛心弦,粗砺的掌心轻轻抚摸貂小白的脸颊。

“别怕,大夫已经配药了,再等等。”他温柔的声音如盛开在冬日里的白梅,孤傲而寒冷却很讨人喜欢。

貂小白知道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选择。毕竟她腹中的孩子与含高没有丝毫关系,还是他一直憎恨之人的骨血。但出于一个人的良心,谁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生命的流逝。可身为妖精,有着类似野兽的冷血凶残。身为一个入魔者,心思更是难以揣测,可能转念之间便被魔性操控而丧失心性。貂小白不敢怠慢,即便眼皮沉重得已无力支撑,还是死死咬紧牙关不肯闭上眼睛,努力坚持着迷离的意识时刻保持有一丝清醒。

貂小白的唇努力贴在含高耳边,斟酌好一会还是低声祈求道。

“药物的效用可能不大,你能……你能给我抓两个魂魄吗?两个就好。”

含高眸色一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貂小白。他不敢相信,一向单纯善良的貂小白竟然会有这个想法。就好像得知邻家纯洁的小妹妹,居然背地里在青楼接客般难以接受。

“你不是说要救我吗?”貂小白勾起唇角,笑靥凄苦。

她已不知吃了多少魂魄了,早就忘记了何谓仁善良知。这副虚弱的躯壳也一直被瑾瑜用魂魄每隔一日地养着。而今这么难受,只怕也是吸食魂魄的瘾头上来了。这一路上,她一直忍着忍着,终还是更害怕虚弱的身体无力支撑到孩子足月。

杀一个人是杀,杀千千万万也是杀,都是杀人犯,有何区别。以前麻痹自己,都是瑾瑜主动送来,麻木地以为那些血腥不曾染指。而实际上她素白的纤手早就沾满血腥,也早就不是万妖山上那个人善可欺的貌丑貂小白。那份单纯的善良,已在岁月无情的摧残下渐渐消失,永远都回不去了。她清美的容颜下,一袭胜雪白衣包裹的不过是一副残缺的**之躯。

一切真的都已回不去了。

貂小白笑着笑着,眼角有些酸胀起来。手抚摸圆鼓的肚子,小宝宝在肚子里不安地动着,好像也和她一样很不舒服。浑身一阵揪痛,只有心口不痛不痒微微发烫。

空寂的街上传来更夫敲五更的声音,悠悠传向遥远的天边。天就要亮了,冥界大门一关人间白日极难抓到魂魄。

“你说过要救我的呀。”貂小白轻轻一叹。

果然还是瑾瑜更善解人意一些。

“他居然逼你沦落至此。”含高咬牙低吼,捏紧的铁拳青筋直爆。

“你说的是谁呢?”貂小白闷哼两声,“骨子里的天性,又怨得了谁呢。”

以前被封印灵力不知道,后来灵力归体也可以压抑着忍耐着,再后来呢?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食魂魄的呢?她居然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若不是他剜去你的心,你又何苦遭受这些!吸食魂魄的罪孽会将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貂小白猛然咳嗽起来,无力的喘息变得急促。

含高蓝眸一凛,乌云翻腾的目光锁定在忙碌熬药的林老大夫身上,杀气骤起。貂小白一把抓住含高的袖角,无力说。

“天色未亮,外面有很多游魂。你若杀了大夫,谁来给我医病。”

“你等我。”含高仓然而去。

貂小白勉强动了动手指,本想汇聚力量向妖魔界的瑾瑜和秋白传信,力量汇聚一半便大口喘息地瘫在床上。脖颈上的半片通心玉又微微发热了,最近好像有些频繁。

喝下一碗热乎乎的苦药汁,林老大夫又在貂小白身上大穴刺下细长的银针促进药效快些奏效。之后又去拿捏药方,对下药有些举棋不定,毕竟貂小白这样的病人是他从未接触过的还是个孕妇。

“姑娘体质十分特殊,老夫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下药了。过猛,怕孩子无法承受。过轻,又怕毫无效用。”

貂小白咳嗽两声。她现在的身体本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因为无心已体温长久冰寒,而今又内里发烧,大有一种在冰火两重天煎熬之感。只是瑾瑜一直照顾的好,没有让情况进一步恶化。身为凡夫俗子的老郎中,自然找不到症结所在。

貂小白是懂医术的,便对林老大夫说,“老先生,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偏方或许可以试一试。此偏方是外用,就是不奏效亦没有太大损害。是药三分毒,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不打算服太多药。”貂小白虚弱喘息几口气,“杏仁,桃仁,栀仁,枣仁磨成细粉,以鸭蛋清调成糊,置于纱布块中,贴于脚掌心穴位可以退烧。”

林老大夫斟酌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赶紧开始研制准备材料。

当含高匆匆返回来时,林老大夫也将药糊包在貂小白的脚掌心上。

林老大夫不知道含高给貂小白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只隐约看到一缕明光闪过便已纳入貂小白口中,还以为自己夜中老眼昏花看错。

貂小白空荡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高烧虽还未消退在灵魂的滋润下也不再那么炽烈。林老大夫给貂小白换了两次药糊,高烧终于退了下来,肚子反倒不适起来酸酸涨涨很不舒服。

许是这两日奔波惊吓,又忧心忡忡导致的吧。

貂小白没有太在意,喝下林老大夫的安胎药,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含高阴晴不定地守在身边,不安之下哪敢入睡,便抓紧双拳咬牙硬挺着。

脖颈上的通心玉,又一次发热,这一次比之前那几次都要强烈,貂小白也终于清楚明白这一次绝对不是幻觉。

天色亮了,遥远的深处传来悠长的鸡鸣,一声一声迎接破晓的朝阳,唤醒新一天美好的清晨。

又能看见朝阳了,多么幸运。

和含高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每熬过一天都很庆幸。她的宝宝又可以长大一些,距离足月又短一天。

貂小白被安排在二楼上最里面的厢房住下。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子,屋内明亮,临近街道,可以清楚听到外面街上逐渐热闹起来。有小贩的叫卖声和客人的讨价还价,还有一群孩子的嬉戏打闹不时喊着谁的雪球砸到了谁的头上,童真的欢笑那么纯粹真挚,其后传来妇人叫骂自家孩子湿了棉袄,吵着要打烂他的屁股。貂小白忍不住发笑,将来她的孩子一定要以最温柔的一面教养,免得到时候孩子像阿瑜那样一提到他娘就吓得灰头土脸老鼠见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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